就像長臨說的,穆殷身體的確不好,一邊殺人一邊吐血那是常態,所以府裏養著好幾個大夫,有出征前大姐送的,有出征後母皇塞來的,還有阿九從江湖上請的,幾人湊在一起,人數正好夠打馬吊。


    現在四人排排站著,手裏都提著藥箱,扭頭看向大步而來的穆殷,跟等著侍寢的君侍一樣,興趣乏乏的等她翻牌點名字,點中的留下,其餘人迴去。


    「去城裏醫館,請個男大夫過來。」穆殷看也沒看四人,直接走進內室,將紀塵輕輕放在自己床上,吩咐阿六出去辦事。


    至於這四個,則依次過來給紀塵把脈。


    穆殷將濃綠色的床帳落下,把裏頭的人遮的一幹二淨,自己坐在床邊,垂眸解開紀塵袖筒上的甲冑,將他白皙清瘦的手腕遞出去半截。


    四人給出的結論差不多,沒什麽太大的內傷,隻不過身體透支厲害,外傷嚴重,需要調養滋補。


    安國軍營裏養的盡是酒囊飯袋,能上陣殺敵的也就紀塵一人而已,他若是不透支身體,安國怕是撐不了這麽久。


    四人給出診斷沒多久,腿腳利索的阿六就已經將男大夫請了過來。


    紀塵身上有多處外傷,需要他幫忙處理。


    穆殷磨磨蹭蹭的坐在床邊,本來想賴著不走,直到看見男大夫手腳利索,給紀塵脫的隻剩一件中衣的時候,才抬手抵唇輕咳一聲,眼神飄忽,起身出去。


    邊疆民風,屬實彪悍直接。


    坐在外頭的主位上,穆殷才想起來王府裏能上前伺候的小侍幾乎沒有,她想了想,打算問守城大人要幾個先用著。


    畢竟之前她剛來的時候,守城大人就說她身邊沒人伺候要送她兩個。


    阿六這個屬貔貅的一聽說不用買了,立馬鼓掌說好,隻要不花錢,她就很高興。


    穆殷撩起眼皮看她,阿六立馬表情嚴肅,「當然了,該花錢的地方還是要花的。」


    穆殷沒心思聽她貧嘴,又叮囑了幾句話,阿六聽完眉眼不由耷拉下來,心裏劈裏啪啦的打算盤,心說請個擅長做安國膳食的廚子,這得花多少錢啊。


    可主子興致來了,別說要吃安國廚子做的膳食,她就是說要吃安國的廚子,阿六也得去想辦法。


    她目光偷偷瞥著穆殷的神色,幾次想問屋裏那位是誰,可看她心不在焉的就閉嘴沒吭聲。


    穆殷想紀塵這些年習慣了安國的飯菜,可能一時間不好改口,不如給他先請個廚子過來。


    他太瘦了,得吃點好的。


    除此之外,還得再做幾身換洗衣服。


    以後隨她常居在此,他不穿衣服……也不是不行。


    穆殷雙腿交疊,目光飄忽,等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放阿六離開。


    這時候男大夫才擦著汗從裏頭出來,他累的不輕,喘.息著說,「小公子傷的嚴重,又戒備警惕的緊,給他上藥太不容易了。」


    那些傷多數傷在心髒這些要命處,他每每想往那兒上藥的時候,對方就會繃緊身體。


    若不是傷的厲害,怕是早就戒備的睜開眼睛了。


    大夫告訴穆殷,他身上新傷舊傷都有,且都沒好好處理過,不少舊傷癒合的慢,剛剛結痂就崩開了,這才失血過多暈過去。


    穆殷深吸了口氣,臉色冷的厲害,尤其是看見地上被換下來的那件血紅色的中衣,上麵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她指尖攥緊,胸口梗的難受,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抬腳繼續往前走。


    陳利那個狗賊的墳墓她都已經提前物色好了,要是不把她親手葬進去,穆殷做夢都能氣醒!


    穆殷閉了閉眼睛,抬手撩開床帳,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紀塵已經換了身幹淨的中衣,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有些大,鬆鬆垮垮的,露出半截白皙精緻的鎖骨,搭在小腹處的衣袖更是多出半截來,將手指都遮住了。


    穆殷坐在床邊,動作自然的撈起他的手腕,垂眸將袖筒挽上去,把他胳膊又塞迴被窩裏。


    男大夫看她這動作,以為兩人是妻夫關係,也就多說兩句,「藥膏我都放在了箱子裏,一天換一次。藥好傷口結痂快,但平時你倆床上注意點,別再崩開了,免得多受罪。」


    他倆床上注意點?


    對上穆殷微愣的神色,男大夫隻當她不好意思,表示道,年輕人火氣旺,他作為過來人都懂。


    等大夫離開後,內室裏頓時隻剩下穆殷跟紀塵兩人。


    穆殷沉默了一會兒,盯著紀塵那張好看的臉,又把他的手從被窩裏撈出來握在掌心裏。


    既然都被人誤會了,那她要不是不把誤會坐實,豈不是虧了?


    朝中誰人不知,三殿下可從來不做賠本的事兒。


    熟睡的紀塵對於她的動作絲毫不知,卸去銀甲頭冠的他散開烏黑長髮,整個人陷在柔軟的被褥枕頭裏,原先身上那股戰場上的銳利鋒芒散去,柔軟的像隻在窩裏打盹的貓崽子。


    穆殷心裏一陣柔軟,垂眸輕輕捏了捏他的手骨。


    紀塵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天光大亮才醒,還沒睜開眼睛他就感覺到身上傷口隱隱作痛,提不起半分力氣,眉頭下意識的皺起,緩慢睜開眼睛打量四周。


    然後紀塵就發現自己並非躺在他那張簡陋的大床上,而是陷進柔軟的被褥裏。


    好像從記事以來,他就沒用過這麽好的東西,因為師父總是告訴他,邊疆艱苦一切從簡,要他從小就要習慣,萬萬不可養成嬌奢的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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