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


    蘇曼坐在手術室外,一直盯著“手術中”三個字樣,莫名也不安地坐在一旁。


    “叮——”


    門打開,主刀醫生摘下口罩,示意旁邊的護士將東西提給蘇曼,“子彈是取出來,但是他的右腿......保不住了。”


    “什麽?”蘇曼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實。


    莫名神色凝重,緩了緩,問道,“還有沒有別的醫治方案。”


    主刀醫生搖頭,“他的右腳踝骨折後,受到二次創傷,已經大麵積感染,截肢是首選,不然以他虛弱的程度來看,一旦繼續感染下去,會造成腦死亡的風險。”


    “腦死亡......”


    就是醫學上所判定的死亡。


    蘇曼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虎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姚青的父母還沒聯係上,現在她得替姚青做出選擇。


    此時,莫名卻突然走進手術室。


    “欸!你幹什麽!”護士前去拉住莫名,卻被他推開。


    醫生皺眉,對於莫名的舉動,他也不滿,但是礙於身份問題,又不敢說什麽。


    蘇曼扶起地上的護士,然後跟在莫名身後。


    玻璃窗內,姚青戴著唿吸麵罩,身上插滿了冰冷的管子,他安靜地躺在手術台上,旁邊圍著幾名青年醫生,正在等主刀醫生的指令。


    “莫名。”蘇曼低聲喚道,她從莫名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和自己不一樣的情緒,她為莫名悲傷,但莫名卻是悲喜交加。


    也許隻有經曆過那種絕境,才會明白他和姚青現在的感受。


    主刀醫生走至他們身邊,有些冷漠地道,“他現在還沒脫離危險,需要你們考慮到底截不截肢。”


    莫名垂下目光,隨後問道,“如果不截肢,他的腿會有恢複的可能嗎?”


    “沒有。”


    “一點機會都沒有?”


    主刀醫生攏了攏眉心,“我想你們沒有明白重點,病人現在麵臨的選擇是截肢保命,還是放棄治療。”


    “二選一?這是什麽狗屁二選一,這明明隻有一個選擇!”莫名突然暴躁起來,抓住主刀醫生的衣領,“你他媽到底行不行!”


    蘇曼連忙拉住莫名,“冷靜點。”


    一旁主刀醫生眸光一暗,盯著莫名,冷漠嚴肅道,“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q先生,他不會拿你們的生命開玩笑。”


    蘇曼一怔,原來他們認識。


    莫名不甘的放開醫生。


    “他的大腿骨和肌肉目前還沒有被感染,趁現在早點治療,截肢後多鍛煉還能再站起來,如果一直拖延下去,重則沒命,輕則雙腿都保不住。”


    蘇曼聽得膽戰心驚,看著手術台上毫無生機的姚青,心裏說不出的愧疚,如果她沒有讓姚青來滬城,如果不讓姚青跟著進森林,就不會變成現在這麽樣子!


    這時,手術室裏的助理醫生突然敲響玻璃窗,焦急地指著一旁的監護儀,主刀醫生瞧了眼,瞬間沉下臉,“再不決定,就直接辦喪事!”


    “截肢。”


    三人紛紛看向門外的來人,主治醫生對謝濯點了點頭,然後走進手術室。


    蘇曼不敢看接下來的事情,轉身出了手術室,冷漠地和謝濯擦肩而過。


    “你也出來。”謝濯對莫名道。


    莫名想說什麽,可看見謝濯那張冷冰冰的臉,又吞了迴去,心有不甘地守在門外。


    “他到時候會恨我們嗎?”莫名站在蘇曼身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蘇曼仰頭,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莫名流露出如此不安的情緒,她搖了搖頭,“他是應該恨我,如果不是我執意讓他來滬城,他會在南城過著幸福的生活。”


    說到這裏,蘇曼不自覺地看了眼一旁的謝濯,他看著窗外,一臉漠然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曼覺得謝濯太無情,自從認識他以來,從來沒見他為誰傷感過。


    可是,她無法去指責什麽,因為當初謝濯是反對她讓姚青來滬城的,如果她聽了謝濯的話,姚青便不會失去右腿。


    說起來,這一切都隻能怪她。


    “不,夫人,姚青不會恨你。”莫名依舊看著自己腳尖,卻十分堅定道:“在他想用自己做誘餌,幫我拖延逃跑的時間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那時候他讓我給您帶句話,讓我告訴您不要自責,都是他自己選的。”


    蘇曼猛的一震,眼眶瞬間紅了起來,修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謝濯移動輪椅來到蘇曼身邊,拉起她的手,卻被蘇曼抽迴,然後隻見她捧著臉哭了起來。


    周桂蘭說得對,她就是個掃把星,身邊親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莫名感受到蘇曼身上的悲傷,吸了吸鼻子,轉身瞧見謝濯,低下頭去了另一邊。


    謝濯坐在蘇曼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蘇曼掙紮卻抗拒不了,抱著他狠狠哭了起來。她埋怨謝濯不讓她去找姚青,可是又明白,謝濯沒有錯,自己跟著隻會拖累他們。這種矛盾又自責的心情,讓她瞬間崩潰,抱著謝濯哭了很久。


    手術一共進行了七個小時,姚青出來後,便被轉入重症病房。


    “夫人,您先和謝少迴去休息。我在這守著。”


    蘇曼搖了搖頭,“在森林裏沒等他一起走,現在我想守著這裏。”


    “夫人,事已成舟,如果真的想為姚青報仇,應該找到擄走陸瑩瑩的人,而現在隻有謝少能找到他。”莫名定定地看著蘇曼。


    蘇曼沉默,隨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裏就麻煩你了。”


    蔚山居。


    蘇曼推著謝濯進屋,看著空曠的屋內,心裏有些難受。


    前幾天的小年,還一起熱熱鬧鬧地包餃子,現在卻又變得冷清。


    蘇曼簡單地收拾下屋子後,端水上樓時,謝濯已經簡單的洗漱完,躺在床上。


    蘇曼遞上水杯和藥,然後起身為他蓋好被子,便準備離開。


    謝濯拉住她,“你有心事。”


    蘇曼搖了搖頭,“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早點休息,什麽事明天再說。”


    謝濯瞧著蘇曼的樣子,突然笑了笑,“演技真差。”


    蘇曼一怔,抬頭對上謝濯有些揶揄的目光,突然覺得臉上發燙,在謝濯麵前,她那點小伎倆確實無處遁形。


    “你知道是誰擄走瑩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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