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


    低沉的笑聲自上方響起,蘇曼抬頭,撞進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裏。


    眸光蓄力暗湧,她看不懂謝濯深藏的情緒,隻看見那眼瞳深處映著她的影子微微顫動。


    他的目光如月色下的深海,危險又迷人。


    蘇曼本能鬆開手。


    然而環在腰間的手感知到她的想法,突然收力,將她牢牢圈住,逼得她不得不靠在他胸前。


    蘇曼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緊張到有些顫抖,忽而耳邊一陣酥麻感,隻聽他道:


    “蘇小姐,現在才想逃,已經晚了。”


    謝濯狹長的睫毛微垂著,過分英俊的臉上掛著笑意,隻是眼底一片陰冷。


    他抬起頭冷漠地盯著人群中那抹悄悄離開的紅色,眼神銳利,聲音冰冷:“自己去領罰。”


    謝筱被他看得發麻,匆匆躲在謝玄身後,委屈地叫聲:“爸爸。”


    謝玄拉住她,看著謝濯,對謝筱疾言厲色道:“他是你堂哥,趕緊道歉。”


    謝筱卻不願意,揉著腿嘟嘴撒嬌道:“爸爸,我腿摔破了,想迴去休息。”


    謝玄哪能不心疼女兒,可謝濯已經說了讓她去領罰,如果謝筱不去,他怕謝濯會記仇報複,這個瘋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筱筱,是你出言不遜在先,現在又拒不道歉,別人會說我們謝家沒教養。去,找管家領罰,半個月都不準出房門。”


    “爸爸!”謝筱急著,抱著謝玄要撒嬌,卻被他硬生生拽走。


    蘇曼瞧著父女倆匆匆離開的背影有些詫異。


    “謝伯伯很怕你?”她問。


    謝玄拉走謝筱分明是怕她又口無遮攔,如果沒猜錯,謝濯說的領罰肯定不隻是禁足,謝玄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


    “一個癱瘓的人,心理難免不太健康。”


    謝濯平靜得像是在陳述別人的遭遇一樣,隨後嘴角上揚,“蘇小姐也怕我?”


    蘇曼沒想到謝濯會迴複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弄得自己進退兩難。


    謝濯前半句的自嘲讓她想起自己的病情,那種無力感,她懂。


    她想安慰,卻又不願意安慰,因為他太讓人捉摸不透。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蘇曼跳過話題。


    她受了傷,有提前離開晚宴的借口。


    謝濯抽迴手,耐人尋味道:“蘇小姐不後悔就行。”


    蘇曼脫掉高跟鞋拎在手裏,單腳跳下地,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她就被人打橫抱起。


    “白……林總?”蘇曼及時改口,叫得十分生疏。


    林白遠一怔,神色極淡,“蘇小姐受傷了,我送你迴去。”


    不給拒絕的機會,林白遠徑直抱著她大步朝外走。


    蘇茜白著小臉緊張地跟在身後。


    “蘇律師,你先迴去,我想單獨和她談談。”


    蘇茜“啊”了一聲,指尖揉著裙擺擔憂地看著蘇曼。


    “林總,如果是生意上的事,麻煩你先聯係我的秘書和他約時間,如果是私人間的,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蘇曼嚴詞拒絕。


    林白遠卻充耳不聞。


    眼瞧著距離那輛邁巴赫越來越近,蘇曼慌張了。


    “謝濯!謝濯!”


    她大聲唿叫。


    站在門口的蘇茜豁然開朗,匆匆跑進大廳,不過須臾又跑了出來。


    蘇曼沒見到人,心亂如麻。


    她不知道林白遠要問什麽,她隻清楚不管他說什麽,她都得想著辦法傷害他,最好是能恨得再也不見她。


    林白遠突然停了下來,冷漠地問:“你和他什麽時候認識的。”


    問題來了,蘇曼精神高度集中。


    她太了解林白遠,他冷靜睿智,不論生意上遇見什麽危機,他總能沉著應對化危機為機遇,如果不是那日做得足夠過分,林白遠不會那麽快簽字離婚。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來圓,她不能讓林白遠找到一絲破綻。


    “認識你之前。林總別忘了,我是蘇家千金,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又是謝老爺子嫡孫,我們蘇謝兩家來往密切,自然很早就認識。”


    林白遠突然冷笑了一聲:“蘇曼你知道嗎,你撒謊的時候總是害怕別人不信,每次都會解釋很多。”


    蘇曼心頭一顫,咬著牙迎上林白遠的目光,辯解道:“林總,我隻是著急跟你劃清界限。希望林先生自重,不要讓謝濯誤會我和你還有聯係。”


    林白遠目光微沉,“你倒是在意得緊。我突然好奇你那句就算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放開他,有幾分真情在。”


    “蘇曼,當年我拒絕你時,你也對我說過這句話。”林白遠像在迴憶什麽,“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為什麽現在才後悔,蘇曼,你有秘密。”


    秘密……


    她當然有秘密!


    蘇曼大腦一片空白,沒想到林白遠還記得自己當初的瘋狂。


    當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也說了同樣的話。


    “蘇曼,你走得太果斷,沒有任何預兆,讓我不得不猜測。”


    林白遠放低了聲音,看著遠方,天生自帶的清冷氣質讓他和這靜謐的夜晚融為一體。


    孤寂、落寞,讓人心疼。


    蘇曼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他一直都懂她,她又何嚐不是呢?可就是因為太了解對方,她才必須要這麽決絕。


    癌症晚期,就算治療也隻是苟延殘喘。


    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蘇曼偏過頭不忍心再看林白遠。


    另一邊謝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口,他身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幫他推著輪椅。


    蘇曼和他的距離說遠也不算太遠,剛剛好能看清彼此眼神裏的情緒,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他始終沒有動,好像在懲罰她一樣。


    “曼曼。”林白遠改迴了曾經的稱唿,帶著些許無奈,“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蘇曼渾身一震。


    以前每當她耍小性子時,林白遠都會用這種語氣喚她,溫柔又寵溺。


    她的林白遠一直把她當作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捧在手心,照顧她的小情緒。


    從一開始,蘇曼就知道,一旦單獨對上林白遠,她毫無抵抗力。


    “林白遠。”


    蘇曼垂眸,不知道看向哪裏。


    她想告訴他實情,瘋狂地希望他可以在身邊陪伴她走過生命最後一程。


    可是啊,她不能這麽自私。


    她不想見他因自己去世而頹靡,她要他永遠都是站在高位運籌帷幄的天之驕子!


    “林先生,你準備抱著我的未婚妻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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