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人攜著女兒走進宴會廳。


    宴會廳一眼看去並不豔俗繁華,兩旁放著古董字畫,頭頂簡單的琉璃燈飾散發著微黃的光,古典和現代交融在一起,經典卻又不落時尚。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宴會廳。”馬夫人的女兒馬夏怡新奇的說。


    馬夫人也是微微額首:“布置它的人很有心。”


    “姆媽,你見過這位傅大帥的夫人嗎?”馬夏怡模樣嬌俏,和馬夫人生的極像,尤其是那雙秋水剪瞳,一眼看去勾人心魂。


    她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裙,走路間搖曳生姿,美貌與風情都在她身上體現出來,但卻又少了幾分閱曆感,比馬夫人多了些天真。


    馬夫人搖頭:“沒見過。”


    她一直跟著丈夫在西北,最近也是因為丈夫來雲城辦事,加上又碰到母校的周年慶,她才帶著女兒跟過來。


    雲城位屬東邊,和西北平日裏並無交集,所以馬夫人並沒有在意過。


    所以這次收到阮惜時的請柬,她很是意外。


    馬夏怡倒不以為意。


    她父親是西北護軍使,身份也不比傅雲霆低,傅夫人知道她們來雲城了,邀請她們也不足為奇。


    “姆媽,那中間被圍著的,是不是就是傅夫人啊!”馬夏怡眼尖的看見了一群夫人小姐圍在中間。


    阮惜時被遮的嚴嚴實實,隻能隱約看見一點白色的衣角,其他什麽都看不見。


    “應當是。”馬夫人道,“我們就不上去湊熱鬧了,等人散開了再去打招唿吧。”


    馬夏怡向來聽話,順從的點了點頭。


    侍應生送來了酒。


    馬夏怡伸手拿了兩杯,將一杯遞給姆媽,一杯拿在手中輕輕搖晃著。


    她瑩白如玉的手指落在紅色的杯子上,相得益彰的好看。


    她好奇的視線落在四處。


    馬夏怡十九年來,是頭一次來雲城。


    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


    哪怕是環境布置,風土人情,都跟西北大相徑庭。


    她覺得處處新奇。


    忽的,她的視線定格在一處。


    她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側臉隱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氣質凜然,明明連容貌都看不清,可俊挺的身軀站在人群裏,讓人不自覺就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馬夏怡不由多看了兩眼。


    “馬夫人。”


    清麗的聲音將她注意力拉迴來。


    馬夏怡轉過頭,才發現穿著一個珍珠白色洋裙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她們的麵前。


    這女人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內斂沉靜,氣質斐然,並且認識她們。


    馬夏怡還在想這女人是誰,就聽母親開口:“是你啊。”


    母親認識她?


    馬夏怡看向母親。


    阮惜時微微一笑:“馬夫人還記得我。”


    “我記性可沒這麽差。”馬夫人半開玩笑半說道,“上次還未請教芳名?”


    “我叫阮惜時。”阮惜時笑容淺淺,露出兩個小梨渦,“今天是我的生日宴,是我邀請您來的。”


    馬夏怡驚訝。


    她便是傅大帥的夫人?


    好年輕!


    她聽過關於傅雲霆的傳聞,性格狠戾,手段殘忍,她原以為這樣的人,娶的夫人肯定是個嬌媚豔麗的女人,可能還很兇,才能鎮得住他。


    可沒想到這位傅夫人竟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而且看上去像是一朵沒經過風吹雨打的小白花!


    馬夫人也露出驚愕的神色。


    那天在火車站見到跟葉雲州在一起的人,竟然是傅大帥的夫人?


    她還以為……


    馬夫人不可思議。


    她腦子裏頓時生出許多念頭,眼神刹時就變了。


    “原來您就是傅夫人。”馬夫人淡淡出聲,“我還在想,我同傅夫人並不認識,為何會邀請我來參加生日宴,原來之前我們就見過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她看阮惜時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冷意,語氣聽起來也不冷不熱的。


    阮惜時察覺出了馬夫人的態度變化。


    她微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她是說錯了什麽話嗎,怎麽馬夫人突然就變臉了?


    “那日匆匆一見,未來得及跟馬夫人自我介紹,惜時唐突了。”阮惜時壓下疑惑,盡可能正常的說道,“其實我之前就已經見過馬夫人了,上次明德女中周年慶,我便看見了您。”


    馬夫人聞言,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她:“你也是明德女中畢業的?”


    阮惜時點頭:“是的。”


    “原來如此。”馬夫人笑了一聲,隻是這個笑卻不帶一點溫度,“還真是像啊……”


    “什麽?”阮惜時沒聽明白。


    馬夫人斂了眸,淡淡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覺得你們有些像。”


    她頓了下:“我看還有不少人等著和傅夫人打招唿,我和夏怡就不繼續叨擾了。”


    她說著微微額首,沒再看阮惜時一眼,轉身就朝另一邊去了。


    馬夏怡愣了下,看了眼阮惜時,趕緊跟上母親。


    “姆媽,這話還沒說兩句呢,怎麽就走了?”馬夏怡不解。


    “沒什麽好說的。”馬夫人眼波靜靜道。


    馬夏怡很聰慧,察覺出了異樣:“你們之前見過麵,是不愉快嗎?”


    “談不上愉不愉快。”馬夫人卻說。


    她走到一處靠台前,轉身看向阮惜時,往日嫵媚的眉眼變得冷暗:“隻是我厭惡這樣的人罷了。”


    姆媽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馬夏怡還是頭一次從母親的嘴裏聽到厭惡一個人的話。


    這阮惜時是做了什麽,能惹得姆媽如此?


    馬夏怡看著阮惜時,倒是生出幾分好奇。


    但她再好奇,也不會再去找阮惜時搭話。


    她很孝順,姆媽說不喜歡這個人,那她便也不喜歡。


    馬夏怡轉開了視線,打算再欣賞一下這裏的古董字畫。


    還沒完全轉眼,她便看見從大廳進來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穿著跟她身上差不多顏色的紫色燕尾服,好像暗夜裏盛開的罌粟花,迷人又危險。


    周圍不少女人的視線朝著他看過去。


    馬夏怡聽到身後有人竊竊私語:“那不是洪門的司徒幫主嗎,傅大帥和洪門也有聯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我阿爹說,洪門致公堂早前就轉型為致公黨了,專門為軍政府辦事,跟軍政府關係緊密著呢。那邊,你看見沒有,青幫的龍頭,那跟軍政府關係也不一般!”


    “還真是啊,那就是青幫的龍頭啊,剛才我還瞧見他跟傅大帥說話了呢,不過好奇怪,他竟然沒有帶女伴來!”


    “這我知道!我聽說啊,這青幫龍頭都四十來歲的年紀了,家裏頭也沒個女人,有人懷疑他啊,是那個——”


    “哇!”


    後麵的小姐們驚訝的捂住了嘴。


    馬夏怡有些無語。


    果然不管到哪裏都有人這麽八卦,而且還越說越離譜了。


    她看向那位洪門的幫主,見他信步閑庭,徑直朝著阮惜時走去。


    馬夏怡驚訝。


    洪門幫主怎麽奔著傅夫人去了?他可是外男啊,就算聊,不是也該找傅大帥的嗎!


    司徒鶴在阮惜時麵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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