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菜心放糖,是姆媽的習慣。


    阮惜時小時候隻吃過姆媽做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直到後來吃了村子裏其他人做的菜,才知道原來別家的白灼菜心都是不放糖的。


    但阮惜時吃習慣了,覺得放糖的白灼菜心也很好吃,以至於後來她自己做白灼菜心,也會習慣在裏麵加一勺糖,隻是這種做法,她還從沒在別處吃到過。


    所以阮惜時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葉龍頭不但喜歡的菜和她一樣,竟然連口味都一樣?


    “阮姐姐,你怎麽了?”葉綰綰見她忽然不動筷了,疑惑的問道。


    阮惜時迴過神,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說起來,我還沒有聽阮姐姐說過自己的事情呢!”葉綰綰眨眨眼,“不然吃完飯,阮姐姐跟我多說說你的事吧。”


    “今天恐怕不行。”阮惜時抱歉道,“我跟人約好了今天下午見麵。”


    “這樣啊。”葉綰綰小臉閃過一抹失望,但很快又道,“沒關係,那就下次吧。”


    她說著轉頭去吃飯。


    過了會,又聽她輕聲說:“其實我也好久沒有出去玩了。”


    她轉頭看向阮惜時:“等我身體好了,阮姐姐,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看著她清澈的雙眼,阮惜時不自覺的點頭:“好。”


    葉綰綰臉上頓時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吃完飯,送葉綰綰迴房後,阮惜時就告辭了。


    她去了跟宮欣愉約好的咖啡館門口。


    約莫等了一個多小時,宮欣愉才背著一個包匆匆趕來:“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來晚了。”


    “我也沒等多久。”阮惜時淺聲道。


    “那就好。”宮欣愉鬆了口氣,“我們進去喝杯咖啡吧。”


    她還在喘,需要好好坐一會。


    宮欣愉說完,就先推門進去了。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各點了一杯咖啡喝著。


    阮惜時問她:“你剛才是去忙什麽事了嗎?”


    宮欣愉點頭,又身子微微傾上前,神神秘秘道:“你猜猜,我現在在做什麽?”


    阮惜時看著她。


    她今日沒有穿現在流行的皮草或者新式的洋裝,而是穿著一件老式的襖子,手裏還拿著一個布包,看上去樸素簡單,不像是平日裏她習慣的打扮。


    阮惜時思忖了幾秒,才開口:“你找工作了?”


    宮欣愉一驚:“你怎麽猜到的?”


    阮惜時不意外:“我們畢業這麽長時間了,你不是呆得住的性格,又不像玉霜和我一樣嫁了人,要應酬很多邀約,自然會去找一些事來做。”


    何況現在女子工作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宮欣愉又是新派思想,不會拘束在家裏。


    “而且你今天穿的衣服很保守,我就想或許你是找了工作,不能穿的太招搖。”阮惜時說。


    “你真是我的知音!”宮欣愉一臉感慨,“不過也算不上正式工作。你還記得前一陣子,我給流民們發放東西嗎?從那幾次之後,我就覺得,我可以和阿爹一樣,為百姓們做些什麽。隻可惜我是女人,不能當官,不過正好前幾日我見到聖約翰教會學院說老師暫時空缺,想找人代一段時間的課,我就去試一試了。”


    “所以今日你也是去給學生上課了?”阮惜時問。


    “是啊,本來說今天下午不需要我上課的,可沒想到突然有個老師生病了,我隻能臨時替她上了一堂課,所以才來晚了。”宮欣愉喝了一口咖啡,手托著腮抱怨,“累死了。”


    她嘴上這麽說,但阮惜時看她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反倒雙眸熠熠生輝,頓時抿唇輕笑道:“你看起來很喜歡這份工作。”


    “也談不上喜不喜歡吧,就是覺得看見那些孩子朝著我喊老師,問我問題時一臉崇拜的樣子,我就很開心。而且還有學生說,以後要做和我一樣厲害的人呢!”宮欣愉說的一張俏臉都泛起了光,“我以前沒想到,會有人以我為目標,我那時候就想,我一定要做的更好,幫助她們學到更多的知識,讓她們都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她說的激動。


    阮惜時沒有插話,隻是唇角噙笑,靜靜看著她。


    宮欣愉劈裏啪啦一大堆,才注意到阮惜時一直沒說話,頓時不好意思的住了嘴。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我說這些,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阮惜時搖搖頭:“怎麽會,你的想法很好。”


    “真的嗎?”宮欣愉一聽又高興起來,“你也這麽覺得對吧,所以我決定,等過幾天就跟學校申請,希望可以留下來做正式的老師!”


    她雙手在胸前握緊:“上帝一定會保佑我的!”


    阮惜時看她虔誠的樣子,倒真有點像教會裏那些修女,頓時唇角輕揚,心裏卻生出一絲悸動。


    連宮欣愉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目標,她或許也該找些事來做了。


    她能做什麽呢?


    阮惜時心中萌生出一個想法。


    她的確有一件可以做的事,但這件事,還需要和傅雲霆商量。


    宮欣愉又和阮惜時說了好一會學校發生的事,直到咖啡見了底,兩人又吃了塊小蛋糕,才止住了話頭。


    天色尚早,兩人又去逛了街,宮欣愉自己工作以後,知道賺錢不易,東西反倒買的少了,也就買了兩件季節穿的衣服,但一件一件的試穿倒是花了不少時間。


    等兩人從百貨大樓出來,天都已經暗下來了。


    宮欣愉還舍不得迴去:“難得出來,就這樣迴去太可惜了。”


    她左顧右盼,瞥見了遠處的霓虹燈,頓時眼睛一亮:“我們去舞廳吧!”


    前麵就是百樂門,來往不少穿著華服的人。


    以前百樂門這種地方,女子出入的比較少,但隨著民風越來越開放,一些西洋的觀念逐漸在年輕人當中成型,連不少官太太茶餘飯後都會去舞廳裏跳上三兩支舞,達官貴胄也會在舞廳裏喝幾杯酒談生意。


    除此之外,還有台球室、彈子房之類的,也都頗受青睞。


    所以晚上的街市,反倒是最熱鬧的。


    隻是台球室彈子房價格較高,每盤收費就要4角,實在太貴。相比較而言,小型舞廳,一塊銀元能跳8支舞,後來連茶社之類也有了跳舞的業務,跳舞消費滿5塊銀元,就贈送一張茶舞券,能免費喝茶一杯,吃若幹點心,所以稍微條件寬裕一些的老百姓偶爾也會去。


    不過像百樂門這樣的大型舞廳,普通人是去不起的。


    但對於宮欣愉和阮惜時她們來說,這點錢倒不算什麽。


    阮惜時還沒有晚上去過舞廳,一時間有些猶豫,但宮欣愉卻已經半拖半哄的把她拉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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