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色青紫,吼完這句話後站都要站不住了,還是旁邊的人扶住了他。


    “你是李先生吧?”


    俞醫生認出他,冷靜的說:“你先坐下,我給你看看。”


    男人被自己的女兒扶著坐在俞醫生對麵,捂著心髒直喘氣。


    俞醫生給他把了一下脈,眉頭就蹙了起來:“李先生,你有按照我開的藥吃嗎?”


    “有啊,當然有!”


    男人一張口,又是一陣心絞痛,嗓音瞬間都低了幾分:“我就是按照你開的藥吃的,丹參、三七、冰片,一樣都沒少。”


    阮惜時聽到配方,驀的怔了一下。


    這配方……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厥心痛應該會有所好轉才對。”俞醫生說。


    “可我現在心髒疼的都要裂開了!”男人邊說邊喘氣,“疼啊,我的心髒好疼,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死了!”


    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俞醫生眉頭皺的更緊。


    “你不會是個庸醫吧!”


    男人的女兒站在邊上,對俞醫生怒目而視:“我父親前些時日雖然心絞痛,但還沒這般厲害,吃了你開的藥後,卻是變本加厲,日日疼的睡不著覺!”


    這話一出,頓時周圍議論紛紛。


    “不會吧,這把人醫的更嚴重了?”


    “那我可不敢給她看了,萬一把我也治的更嚴重了呢。”


    “我一直都在惠民醫館這兒看病的,大病小病的都是他們看好的,從沒出過問題啊!”


    “那是你幸運,要是碰到出事,就晚了!”


    “我相信俞醫生,肯定是這病人有什麽問題。”


    “……”


    有一些還在外頭排隊的人,聽到裏麵傳來動靜,都一個個伸著腦袋去看,有些愛八卦的連隊都不排了,就湊過來看熱鬧。


    阮惜時聽著醫館內愈發吵鬧的聲音,看著俞醫生。


    麵對病患的指責,俞醫生並未流露出驚慌的神色,而是冷靜道:“你們先不要著急,李小姐,你能具體的說一下你父親吃藥的時間和吃藥之後的反應嗎?”


    “就是你說的一日三餐後啊。”李小姐道,“從吃藥的第二天開始,他就說胸悶的厲害,然後感覺到頭暈,今天一早差點都起不來床了,我能不著急嗎!”


    “真是奇怪。”


    俞醫生露出思考的神色,一時沒有出聲。


    李小姐耐不住了,惱怒道:“你一直問東問西的,是不是想找理由把責任推到我們自己身上?”


    她沒等俞醫生說話,就轉頭對其他病人道:“你們看看啊,這兩個醫生自己開錯了藥,還想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這樣的庸醫,你們怎麽還敢在這裏看病啊!”


    “這位小姐。”


    俞醫生的丈夫實在忍不住,起身出聲道:“我們並沒有推卸責任,隻是想問清楚病因而已,請你不要這麽說!”


    “我說錯了嗎?”李小姐更大聲了,“如果不是你們開錯了藥,我父親怎麽會變成這樣!”


    “你!”


    “老徐。”


    俞醫生拉住丈夫的手臂,阻止他繼續吵下去,才又轉頭對男人說:“李先生,你吃的藥可帶來了,應該還有剩下吧,可否給我看一看?”


    “誰出門還特意帶藥啊!”李小姐不滿道,“我們沒帶!”


    “沒帶的話,就不能確定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俞醫生說,“不然李小姐迴去拿一下?”


    “藥是在你家抓的,能有什麽問題?”李小姐臉都氣紅了,“難不成我父親還會在裏頭下別的藥,害自己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再看一下配比……”


    “這位小姐。”


    阮惜時忽的出聲,打破了這一場爭論。


    她起身走過來,目光掃過男人的粗布衣衫:“我想請問,你父親是不是愛吃辣的東西?”


    李小姐看了阮惜時一眼,她正在氣頭上,口氣也不好:“你誰啊!”


    “我也略讀過一些醫書。”阮惜時說,“我看你的父親麵色青紫,胸口疼痛,剛才抬起手的時候,手臂上有一大塊還沒好的傷,應當是先前受過碰撞吧?”


    李小姐愣了下,一時沒說話。


    阮惜時繼續道:“他之所以會心口痛,是因為碰撞引起的氣滯血瘀,使心脈受到淤血阻滯,造成血液循環不暢,從而引發厥心痛。而這位俞醫生開的藥,丹參能夠起到活血祛瘀的作用,三七具有化瘀通絡的功效,而冰片能夠芳香開竅,隻要按照丹參16g,三七5g,冰片0.3g?的分量,將這三種放在一起,正是治療氣滯血瘀,是對症下藥。”


    聽到阮惜時的話,俞醫生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


    “既然對症下藥,為什麽我父親還會病的更嚴重?”李小姐不信。


    “因為你父親吃了辛辣之物。”阮惜時淡淡說,“吃這種藥的時候,是不能碰觸辛辣之物的,否則不但會失去藥效,還會加重身體負擔。”


    她看了眼俞醫生:“這話,俞醫生應該跟你們說過吧。”


    李小姐愣了愣,嘴巴動了兩下,才反應過來:“誰說我父親吃辛辣之物了,你口說無憑,我看你們是一夥的吧!”


    她說著就伸手去推阮惜時:“你給我走開!”


    手還沒碰到阮惜時,一隻大手已經摟住阮惜時柔軟的腰肢,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


    傅雲霆眸光冷淡看著麵前的女人。


    李小姐對上他的眼神,感覺身體好像瞬間被冰凍了一樣,一股冷意從腳底下竄上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傅雲霆看了她一眼,就轉向坐著的男人:“我的夫人可不是口說無憑,他的身上可還沾著辣椒油。”


    聽到傅雲霆這話,圍觀的人朝著男人看去,才見到他衣服上還真沾著紅色的辣椒油,已經凝固了,應該是吃的時候滴下來的。


    “原來是他自己吃壞了東西,還賴人家俞醫生!”


    “就是,這種人真不要臉!”


    男人頓時麵紅耳赤,低頭掩麵起身就要走。


    “等一等。”


    俞醫生卻抓住他的手臂。


    她轉頭對丈夫道:“你把第二排架子上治療心髒的藥拿來。”


    俞醫生的丈夫看了那男人一眼,也沒說什麽,起身去拿藥了。


    俞醫生接過藥,放在男人手中:“這是西藥,見效比較快,你如今疼的厲害,就先吃這個,記得不要再吃辛辣之物了。”


    男人看著手裏的藥,頓時麵露羞愧:“謝謝醫生。”


    說完捂著心口踉蹌著轉身走了。


    他的女兒看了俞醫生一眼,也有點不好意思,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低著頭扶著父親一起離開了。


    醫館裏還吵吵嚷嚷的,俞醫生的丈夫喊道:“好了好了,事情過去了,大家都排好隊啊,我們一個個看!”


    俞醫生看了眼阮惜時和傅雲霆,轉頭低聲對丈夫耳語了幾句,就起身走到他們麵前。


    “兩位跟我來一下。”


    她帶著他們走到了旁邊,掀開了簾子,後麵是一個單獨的休息室。


    等放下簾子,她才轉身盯著阮惜時:“你是怎麽知道這個藥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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