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很黑。


    連老夫人整個人融在黑暗裏,看不見臉,也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阮惜時和傅雲霆對望一眼,走了進去。


    連老夫人走在前麵,走到裏麵,才看見斑駁的桌子上有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桌子上,放著一張打開的信紙。


    連老夫人走到桌前,才緩緩轉身看向他們。


    她的瞳孔在燭光下,閃爍著一簇簇的微光,從傅雲霆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阮惜時的臉上。


    她沒有說話,似在端詳,又似在思考。


    阮惜時也在觀察她。


    她周身果然縈繞著一圈淺白色的靈力,比屋外的要深了幾分,在黑暗的環境裏尤其看的清楚。


    這連老夫人,果然懂玄術嗎?


    阮惜時正想著,就聽連老夫人徐徐開口:“你是妃雪的外孫女?”


    阮惜時猶豫了一下,才誠實道:“我沒有見過我的外婆,隻是聽說而已。”


    “沒見過……沒見過的話,蕭起如何在信中跟我說,你有可能是小雪的外孫女?”連老夫人緊盯著她。


    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照著阮惜時如玉般白皙的臉龐,烏發如漆,美目流盼間有一種別樣的柔情。


    她生的很美,但這種美不具有攻略性,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美而不豔,妖而不俗。


    連老夫人神色微微有了變化。


    阮惜時沒注意到連老夫人眼神的變化,隻想著如何跟她解釋:“我出生的時候,外公外婆都已經不在了,母親沒有提過外婆,但我們查到,我外公阮河山的夫人,正是叫唐妃雪。蕭舅舅也和我說,他聽曾姑祖母提過,說有個侄女,便是叫這個名字,所以我才鬥膽找上門,想確定自己的身世。”


    阮惜時語氣客氣,謹慎,怕惹惱了麵前這位看不出態度的連老夫人。


    連老夫人卻不知有沒有聽到她的迴答,隻是一直在看著她的臉。


    阮惜時被她盯著有點不自在,不由動了動。


    連老夫人似才被驚醒,終於緩緩開了口:“如果唐妃雪真是你的外祖母,你沒有見過她,並不奇怪。”


    連老夫人的嗓音很輕很緩,像是穿越了時間的長河,最後落於這破舊安靜的小屋中:“她從生下來,體質就不好,唐大哥曾斷言過,她活不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唐大哥?


    按照連老夫人的年紀,連老夫人口中的唐大哥,是她的曾外祖父嗎?


    “這麽仔細一瞧,你和小雪,長得倒真有幾分相似。”


    連老夫人停頓了一會,又緩緩說。


    這話之前蕭司令也說過。


    阮惜時以前覺得自己除了眉間那一抹神韻外,並不太像母親,後來見到章鎮江,發現自己更是不像他,現在才知原來她更像外祖母。


    “不過,還是小雪更好看。”連老夫人興許是想到了過往,眉眼都柔和起來,“小雪那時候還沒長開,就已經是襄城第一美人了,連貞翌啊,都比不上。”


    阮惜時又一次聽到了唐貞翌的名字,而且還叫的這麽親昵。


    “您和我曾姑祖母很熟悉是嗎?”阮惜時問。


    這話一問出口,陷入迴憶中的連老夫人,卻恍若迴過神來。


    她定定看著阮惜時,片刻才道:“你等一下。”


    說著轉身,蹣跚著朝裏屋走去。


    阮惜時不明所以的看著連老夫人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傅雲霆。


    傅雲霆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別擔心。”


    阮惜時輕嗯了一聲。


    她是很忐忑的。


    哪怕是之前一個人來到雲城,進入章公館,鬥惡父,除後母,對付了那麽多想要害她的人,她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因為這關乎她的身世,是從上一世到這一世,深封在冰層裏最深的秘密。


    好一會,連老夫人才慢慢從裏屋裏走出。


    她手裏攥著什麽東西,阮惜時隻能看見從指縫中垂下來的紅色流蘇。


    連老夫人走到阮惜時麵前,嗓音低啞道:“把你的手伸出來。”


    阮惜時乖乖伸出手。


    連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又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的一用力。


    阮惜時感覺到指尖一疼,悶哼了一聲,指尖就有一滴血,落在了連老夫人的掌心裏。


    傅雲霆眉頭一皺,一把握住了阮惜時的手腕。


    連老夫人已經鬆開了手。


    傅雲霆看見阮惜時指尖還在冒血,立刻伸手按住,眉宇間染上了一抹寒霜。


    阮惜時卻沒在意這點血。


    她盯著連老夫人的手。


    連老夫人的掌心裏有一塊玉佩,阮惜時的血就是落在了這枚玉佩上。


    血珠滴落在玉佩表麵,下一刻竟詭異的被玉佩吸了進去。


    原本晶瑩剔透的玉佩裏,瞬間開始出現血液的紋路,如同水般不斷流動著,很快就變成了一塊血玉!


    血玉上原本也縈繞著一層純白色的靈力,在血玉的映照下跟著泛起了微紅。


    阮惜時睜大眼睛。


    “這是……”


    連老夫人看著掌心中的血玉,手驀的顫抖起來:“四十多年了,終於,終於……”


    她的嘴唇不斷發抖,抬起頭看向阮惜時,那雙原本還充斥著警惕和懷疑的眼眸,此刻已經滿目通紅。


    她一把握住阮惜時的手,死死盯著阮惜時,手掌心中血玉,咯的阮惜時手腕生疼。


    “你真的是,是唐家的人。”


    雖然之前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但真當親耳聽到連老夫人說出這句話,阮惜時的心還是跟著重重一跳。


    她聽到胸腔裏自己心髒砰砰的聲音。


    好一會,她才輕聲道:“這塊玉是跟唐家有關嗎?”


    連老夫人嗓音低啞的發出一聲嗯,緩緩鬆開了手。


    興許是剛才太過激動,她才說幾句話,就有些喘了,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她緩了一下,才扶著旁邊的桌子坐下,又低頭看向手裏的血玉:“這塊玉佩,是你的曾姑祖母唐貞翌留給我的。當年,唐家和連家,都是為朝廷做事的,我的父親是欽天監監正,而貞翌的父親則是國師。”


    阮惜時驚訝。


    唐家竟然還出過國師?


    “因為父輩的關係,所以我和貞翌也是從小就認識,我們興趣相投,稱得上閨中密友。”連老夫人聲音幽緩,“那時候,我們也和你差不多大,正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原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下去,還約定好以後嫁人生子,也要將宅子買在彼此附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可誰料還未等到那一日,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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