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手和滿是泥土的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妮兒,一會做個素菜,爹嘴裏起了個泡,有點上火,想吃素了。”


    墨小貝點了點頭。


    卻記住了一個信息,老墨上火了,不管是因為別人還是因為自己。


    得想個辦法去去火氣才行。


    墨小貝好脾氣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熬個綠豆湯給他去去火。


    趁著煮湯的間隙,墨小貝去鄰家胖嬸子那裏要了根苦瓜,準備再給老墨燉個老鴨湯。


    雖苦,卻一定去火。


    灶台裏的火有些弱了,墨小貝緊趕慢趕的將柴火塞進灶膛,火,又漸漸大了起來。


    沒一會兒,鍋裏開始冒著蒸汽,墨小貝將鴨塊倒入鍋中翻炒,待水蒸氣收住加水燒開,倒入苦瓜塊。


    “這刀工切的不錯嘛”沐雨晨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墨小貝的身後,突然冒出一句。


    墨小貝斜眼看見是他,沒好氣的說道,“沐少爺,我們窮人家的孩子,要是這點事都做不好,是會餓肚子的,”


    鍋裏的香氣緩緩升起,圍繞在兩個人周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驟然升騰。


    “怎麽沒看見你母親?”沐雨晨呆呆的看著墨小貝,直到被墨小貝發現,他才不好意思的迴過神來說道。


    “死了。”墨小貝沒再說下去,又朝著爐膛裏添了一把柴禾。


    沐雨晨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有點後悔,所以故意找了個話題,“我幫你吧。”


    “你會幹什麽?沐大少爺。”墨小貝微微一笑。


    “別瞧不起本少爺,我可是洗菜做飯啥都會。”沐雨晨不服氣的說道。


    “先幫我把雞端出去,迴來我就告訴你。”眼瞅著那鍋藥膳雞湯燉的差不多了,墨小貝將沐雨晨支了出去。


    火還在燃燒,她將鐵鍋刷好,倒入豬油,蔥薑,放入魚,加水,這樣,菜差不多齊了。


    外麵,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


    周莊的家家戶戶灶台上都開始升起了炊煙。


    墨小貝將飯菜一一端進去的時候,男人們還正在談天說地。


    一張半新不舊的桌子上,幾個熱氣騰騰的菜,香氣和食欲瞬間將人的本能激發出來。


    墨老大坐在首位,此刻正吧唧吧唧的抽著旱煙聽著沐雨晨說話。


    別看這是老墨的家,但是,在那個時候,墨老大是家裏的老大,長兄如父的道理老墨是知道的。


    墨大娘坐在墨老大的身子左側。


    本來一個婦道人家是不該上桌子的,可這墨老大偏偏是個怕老婆的,家裏家外墨大娘一把手,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老墨坐在墨老大的右側,此刻正是愁雲滿滿的低著頭,像是在想些什麽。


    沐雨晨挨著老墨。也沒有說話。


    見墨小貝將飯菜端了上來,沐雨晨起身讓開了地方,接住了她手裏的菜盤子,一盤盤的擺上了。


    “都坐下來吃飯吧。”墨老大將手裏的煙袋敲了敲,放下,命令似的說道。


    一副舊時代家長的派頭拿捏的恰到好處。


    “來,小貝,坐在我旁邊。”沐雨晨搬過一個椅子,直接放在了自己和墨大娘中間。


    “沐公子,小貝她不餓,再說,女孩子家家的,和客人一起上桌,多無理啊?”墨大娘訕笑著看著沐雨晨說道。


    “墨大娘,難道你不是女子嗎?要是這麽說的話,你是不是也得下去等我們吃完再吃?”沐雨晨反駁道。


    墨小貝抬眼看了看沐雨晨,心裏為他點了32個讚。


    “婦道人家,多嘴。”墨老大瞪了一眼墨大娘,心裏暗自咒罵,這敗家的老娘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沐雨晨可是他們的財神爺,要是得罪了他,財神跑了,迴去一定收拾他。


    墨大娘還想狡辯,卻被自家男人淩厲的眼神給嚇住了,沒再說話。


    沐雨晨拉著墨小貝坐了下來。


    “小貝,大伯說幾句,你也別不愛聽啊。”倒了一杯水酒,墨老大一飲而盡,說道。


    墨小貝心裏極度不爽,但是卻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一邊心裏暗自咒罵著,一邊佯裝微笑說道,“大伯盡管說,小貝聽著就是。”


    墨老大很是滿意墨小貝的表現,在他看來,老墨就是個熊貨,沒有什麽主見,這家他是老大,大事小情的他都想管一管。


    “小貝啊,今年你就十三了,該完婚了吧。”墨老大盤算著,看著墨小貝。


    完婚?


    沐雨晨疑惑的看著墨小貝,像是等待著她否認。


    “大伯,什麽時候完婚,好像我說的不算吧,”墨小貝心裏翻了個白眼,對墨老大說道。


    “眼見你三叔還被關著,家裏總需要人湊一湊銀兩,他寧家那麽有錢,給個百八十兩的應該不是問題。之前你一直瘋瘋傻傻的,這話我也就不說了。現在你好了,也能幫他寧家生兒育女的,他家也就不會計較那麽許多了吧。”夾了一口菜,吃了進去,點了點頭,看向老墨。


    老墨心裏更堵,但是,他還不想撕破臉皮。


    所以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喝了口酒。


    墨大娘心裏暗自得意,給自家男人一個眼神鼓勵,附和著說道,“小貝這丫頭早就不是當初了,這沐公子也不是外人,說話也不用藏著掖著,寧家是有婚約在身的,沒什麽大不了的,要她一百兩不多。這就有三百兩了,剩下的再用小貝的名義借個五七百兩的,救老三也就夠了。”


    “大哥,大嫂,寧家的態度你們不是不知道,吃點飯就一定要提這些嗎?”老墨終於聽不下去了,摔了筷子站了起來。


    “爹,你這是幹啥?家裏還有客人呢!”墨小貝看了看老墨的眼睛,掃了一下沐雨晨。


    老墨也識趣,盡管生氣,可是有外人在,他也不至於一點麵子都不給。


    “到底欠了多少錢?”沐雨晨的聲音響起,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了。


    誰不知道沐家有錢啊?


    要是沐雨晨肯出手,別說千八百兩,就是萬兩,他家也能湊出來。


    “沐公子,這是我的家事,你就別參與了,”墨小貝拉了一下沐雨晨的衣角,暗示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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