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新強此刻內心充滿了掙紮與糾結,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顯然陷入了極度的猶豫之中。


    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濃烈的匪氣,但同時又極為看重兄弟情義,這使得他要如此輕易地舍棄孫大河以及他的那幫小弟們,成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於莫新強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然而,莫瑛卻表現得異常堅定果斷,她深知眼前正是一個絕佳的契機,可以借此向父親施加壓力,以實現自己的目的。


    隻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莫新強,義正言辭地質問道:“爹,如今咱們寨子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您為了袒護那幾個品行惡劣之人,而將全寨人的生命安危棄之不顧,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這番話猶如一把利劍直刺莫新強的心窩,令他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應。


    其實,一直以來,莫新強都習慣於庇護自己的那些小弟們,至於其他方麵的事情,他並未過多深思熟慮。


    見此情形,莫瑛毫不猶豫地繼續展開攻勢,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她緊接著說道:“爹,如果這次我們保住了這些人,可下次他們若再次惹出禍端,難道您還要一如既往地包庇他們這群烏合之眾嗎?”


    “這豈不是與您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這分明就是在縱容惡勢力、助長歪風邪氣啊!”


    莫瑛一連串犀利的質問如連珠炮般襲來,讓莫新強毫無招架之力。


    麵對女兒有理有據的指責,他不得不承認莫瑛所言句句屬實。


    由於他內心深知得明明白白,那些被稱之為“人渣”名號的家夥們壓根兒就不會產生絲毫的悔悟與反省之意。


    他們僅僅會抱憾自己未能將惡事做得更為幹淨利落地瞞天過海、未讓旁人揪住小辮子而已;僅僅會埋怨怪罪他人未曾對其予以袒護包庇罷了。


    他們恰似一枚枚暗藏危機的定時炸彈一般,隨時隨地皆有可能轟然炸裂開來。


    莫新強並未再多言半句,然而莫瑛卻對莫新強了如指掌,如此這般的表現足以證實他已然心生搖曳、有所動搖了,甚至說得更為貼切一些,那便是默許了。


    可緊接著,莫瑛同樣也笑不出來了。隻因相較於將孫大河那一夥烏合之眾交出去而言,更為難以達成的事情乃是遣散寨子。


    要知道這座寨子可是由莫新強的義父一手創立起來的,也就是莫瑛的祖父。


    想當初遭遇那場曠日持久的旱災後,家家戶戶皆是食不果腹、連飯都吃不上一口,莫瑛的祖父迫於無奈隻好上山落草為寇當起了山賊。


    誰承想後來竟有眾多村民出於各種各樣的緣由紛紛跟隨其上山入夥,久而久之這隊伍的規模便愈發壯大了起來。


    毫不誇張地講,莫新強早就發自肺腑地認定這座山寨乃是屬於莫家之物,又怎會輕言放棄、輕易解散呢?


    莫瑛光是想一想,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一般。然而,無論內心有多麽不情願,她也明白自己必須鼓起勇氣去勸一勸才行。


    畢竟,如果單純從現實角度出發,她其實也認為解散寨子或許才是更為明智的選擇。畢竟待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始終存在著諸多潛在的危險與變數。


    再加上山匪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山寨中很多人是不得已才上山落草為寇。


    如今既然朝廷已經表示出願意接納他們這群人,那又何不趁此機會順水推舟呢?這樣一來,大家不僅可以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而且也無需再整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可是,莫新強卻完全不是這麽想的。對於他而言,在這座山上,他擁有絕對的自由和權威,手下更有一幫忠心耿耿、唯命是從的兄弟。可一旦下山之後,一切都會變得截然不同。到那時,他將失去曾經所擁有的一切榮耀與地位,淪為一個毫不起眼、無人問津之人。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莫新強實在是無法接受,更是不願輕易去嚐試。


    “爹,他提出的第二個條件便是要求咱們解散山寨。”莫瑛緊緊閉上眼睛,語速極快地向父親轉達道。話音未落,緊接著傳來的便是莫新強如雷貫耳般的怒吼聲。


    “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簡直是癡人說夢!休想!門兒都沒有!”莫新強怒不可遏,原本心中尚存的一絲猶豫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腔怒火。此刻的他態度堅決無比,毫無商量的餘地可言。


    “爹......”莫瑛見狀,仍不死心地想要繼續勸說幾句,但話剛出口便被硬生生地打斷了。


    “夠了!無需再多言,此事我絕無可能應允!吾寧肯頂天立地而生,亦絕不卑躬屈膝而亡!”莫新強怒發衝冠,麵色漲得如豬肝一般,斬釘截鐵地迴絕道。


    “爹爹啊,您難道忍心目睹咱們山寨毀於一旦嗎?”莫瑛淚如雨下,悲聲哭訴。沉重無比的心理負擔幾近將她徹底擊垮,她絞盡腦汁想出無數計策,此刻已然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哼!那臭小子如今尚在我手中,諒他也不敢不顧及自身安危。”莫新強雙眸之中掠過一抹兇狠之色。倘若事不可為,大不了拚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反正他莫新強本就是個無所顧忌的亡命之徒。


    “萬萬不可啊,爹爹!千萬使不得呀!”莫瑛仿若親眼瞧見山寨內鮮血橫流的慘狀,情緒愈發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爹爹,絕對不行!”


    一絲猩紅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流淌而下,宛如一朵盛開在蒼白麵容上的妖冶之花。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內心正經曆著一場洶湧澎湃的風暴。


    “瑛兒,你千萬別衝動啊!”莫新強敏銳地察覺到了莫瑛的異常,急忙出聲製止。


    “爹,咱們山寨上下可是有著上百號人的性命呢!這些兄弟姐妹們,咱們得對他們負責呀,可千萬不能憑著一時之氣行事。”莫瑛緊咬下唇,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如今朝廷有意招安,或許......我們也應當考慮一下這個選擇。”莫瑛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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