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嶽婉菡低聲呢喃著,聲音充滿了苦澀與哀傷。她不禁開始自責起來,怪自己太魯莽了,但事已至此她也隻能接受。


    原本她還以為班傑明對她至少有點意思,但如今看來,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


    被現實衝擊得有些恍惚的嶽婉菡並沒有察覺到班傑明眼神中的不忍與猶豫。


    此刻的她隻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天真地以為愛情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天真地覺得隻要自己勇敢地表達,那麽一定會得償所願。


    “好!我明白了,今日是我太過冒失了,給你帶來了這麽多麻煩,真的非常抱歉。”嶽婉菡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與悲傷,努力調整好情緒,試圖不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她緊緊咬住嘴唇,拚命想要保持住最後一絲尊嚴。驕傲如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向喜歡的人表白,結果卻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然而,盡管如此,她並不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內心,才能不讓自己往後餘生後悔自己的懦弱,也才能更加堅定地走下去。


    班傑明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嶽婉菡,然後迅速轉身離去,步伐有些慌亂,仿佛心中那片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待班傑明走遠之後,嶽婉菡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頹然地癱坐在地上。淚水再也無法抑製,順著臉頰肆意流淌。這一刻,她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堅強偽裝,盡情釋放出內心的傷痛。


    ***


    “班傑明?班傑明!”郎世寧看著自己的徒弟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他輕輕拍了拍班傑明的肩膀,試圖喚起他的注意。


    班傑明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猛地抬起頭來,眼神中仍帶著一絲迷茫。郎世寧關切地看著他,輕聲問道:“班傑明,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如此失神?”


    郎世寧一直把班傑明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他們不僅是師徒關係,更是忘年之交。當初在大不列顛時,郎世寧就與班傑明的父母相識,兩家還是世交。因此,當郎世寧來到大清後,對這位年輕的徒弟格外關照。


    此刻,看著班傑明那副無助而茫然的神情,郎世寧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這個表情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裏見過。他努力迴憶著,終於想起幾年前班傑明和小燕子等人鬧矛盾時,也曾露出這樣的神情。那時的郎世寧就已經察覺到,這個年輕人心中藏有太多的情感糾葛。


    郎世寧暗自歎息,心想自己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眼看著班傑明即將離開,他隻希望不要再生出什麽事端。畢竟,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平靜的生活,不願再被瑣事困擾。


    “沒事,師父,真的沒什麽事情。”班傑明勉強掛起一抹笑,試圖掩蓋他的情緒,但那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郎世寧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唉,班傑明,你瞞不過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告訴我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郎世寧緊盯著班傑明,似乎想要看穿他內心深處的秘密。班傑明抿著嘴,沉默不語。郎世寧心中一沉,意識到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否則以班傑明的性格,不會如此遮遮掩掩。


    郎世寧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了解班傑明的個性,如果不想說,逼問也是徒勞。於是,他換了一種方式,語重心長地說道:“班傑明,你是一個情緒非常穩定的人,很少像現在這樣情緒起伏不定。我能感覺到,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很大。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保持冷靜,不要讓自己陷入困境。”


    郎世寧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須提醒你。你下周就要迴國了,這意味著你在中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這個關鍵時刻,你一定要謹言慎行,絕對不能出差錯。否則,不僅會影響到你的聲譽,更有可能導致你無法順利返迴英國。所以,請你務必小心謹慎,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郎世寧不厭其煩地耳提麵命,希望班傑明能夠聽進去。然而,這次班傑明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堅定地迴應他,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眼神空洞無神。


    郎世寧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的擔憂愈發濃烈。他不知道班傑明究竟遇到了什麽問題,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消沉和迷茫。


    對於洛柔的表白,班傑明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因為他們僅僅見過一麵,而且對方竟然如此大膽地上前表白,這讓他心生警惕。


    他覺得洛柔肯定別有用心,或許她並不是真心喜歡自己,而是有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麵對這樣心懷叵測的人,即使班傑明平時再紳士,此刻也無法接受她的感情,而且能夠毫無負擔的拒絕。


    但對於嶽婉菡,不得不承認,班傑明的心徹底亂了。


    他慶幸郎世寧突然來找他有事,讓他有機會可以倉皇地逃離那個地方。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如果繼續待下去,自己會不會......忍不住就接受了她的感情。


    郎世寧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對啊,他馬上就要迴大不列顛國了,怎麽能在臨走之前徒惹事端呢?


    雖然他平時在如意館裏工作,但他心裏很清楚,嶽婉菡的父親可是朝中大臣,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家境殷實,她將來肯定會嫁入皇室,成為一名福晉或者娘娘。


    而他呢,隻是一個來自異國他鄉、平平無奇的小畫家,與她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太多太多無法跨越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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