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自然看得出小豆子的小心思。


    當然!


    也不會輕易駁了巫曼的麵子。


    所以隻能示意小豆子收下巫曼糖果的時候不忘道謝。


    這一次!


    小豆子笑容滿麵的說了一聲“謝謝阿姨”。


    單純的聽著小家夥的聲音都能給人一種甜到心坎裏的感覺。


    隨後。


    巫曼一個人跟在後麵。


    看著一家三口手牽著手走在了迴家的道路上。


    這強烈的反差讓巫曼的內心更加落寞。


    本來此時的空氣中還彌漫著燥熱感。


    但她卻能感受到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意正在侵蝕著身體。


    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漸漸變得僵硬失去了活性。


    每邁動一步就像是要花費比往日裏多幾倍的氣力。


    路途中。


    巫曼還時不時的聽到街坊鄰居們對他們一家三口羨慕的問候。


    “張玲,下班迴來啦!”


    “玲玲,總見你們一家三口一起迴家。真幸福!”


    “孩子都這麽大了!你們幾時去扯證辦酒席呢?你劉伯可一直都盼望著吃酒席……”


    這些問候的話語。


    這些問候無疑是針對巫曼的更加劇烈的寒意。


    但對張玲卻是幸福的暖意。


    不知已經從什麽時候開始。


    張玲早已經習慣了。


    她每次聽到總是帶著幾分憨厚幸福的笑容衝著打招唿的人不語。


    而一旁的的李想則一個勁兒的應付著說“快了”。


    乖巧的小豆子更是有禮貌的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的叫個不停。


    當然!


    這些稱唿可不是白叫的。


    一路上小家夥總是會有意外收獲。


    有人看她可愛就送顆糖吃,有人送她一個好玩的小玩意兒,也有不少人誇她非常懂事……


    能收到實質性的禮物小豆子自然開心了。


    最重要是她的懂事,能讓爸爸媽媽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是有她就代表很幸福的笑容。


    所以這對小豆子來說就成了比在福利院更為幸福的原因之一。


    突然!


    小豆子步伐停了下來。


    張玲有些疑惑的看著孩子問:


    “怎麽不走了?”


    小豆子迴頭看著巫曼說:


    “媽媽,我們是不是應該也牽起阿姨的手一起走。看著阿姨好像挺……”


    小豆子那個詞匯沒有說出口。


    仿佛隻要說出那個詞匯就會讓她的小腦袋裏湧出一些不好的記憶出來。


    小家夥之所以能注意到巫曼。


    那是因為這孩子曾經就被人孤立過。


    所以懂得被人孤立時落寞感。


    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另一個被孤立的靈魂。


    瞬間。


    對巫曼來說一股暖流從她的心頭湧出。


    開始溫暖著她有些僵硬冰涼的身體。


    她的臉上隨即露出舒展的笑容推辭說:


    “沒,沒事。我……”


    巫曼的話還沒有說完。


    張玲就轉身上前牽起巫曼的手笑著說:


    “小豆子說得對啊!這確實是我的疏忽。巫曼,走,隨我們一起迴家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她立刻感受到了來自家人的溫暖。


    她的身體緊接著就像是牽線木偶一般順從著張玲。


    然後“一家四口”手牽手的向家而去。


    此時!


    住宅樓上張鵬天正站在窗口看著她們。


    他先是長歎了一口氣接著微笑自語:


    “該來的終還是來了。你真的覺得讓張玲過上你曾經討厭至極的生活好嗎?”


    語罷。


    張鵬天整理好心情的開始向飯桌搬著做好的食物。


    希望張玲踏進家門後可以很快的吃到熱乎的飯菜。


    時間剛剛好。


    當最後一盆湯上桌。


    張玲一行人就正好走進了家門。


    張鵬天還沒等猶豫不決的張玲開口。


    他就迎了過去看向巫曼熱情的說:


    “吆,這是家裏來新客人啦。張玲,你啞巴啦。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孩子……”


    父親貌似對張玲的表現有些失望。


    所以才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玲覺得父親的反應有些異常。


    較往常對她這個女兒明顯疏遠了一些。


    反而對第一次進家門的巫曼態度相當親切。


    因此張玲才有一點點愣神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迴事?


    巫曼主動上前有禮貌的開口說:


    “伯父,你好!我叫巫曼。是張玲在公司的同事兼好友。”


    父親故作疑慮的看向張玲說:


    “這姑娘真的是你的好友?”


    父親一直覺得張玲的朋友太少。


    今天看到女兒能夠交到新的好友也是高興的。


    張玲隻是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巫曼則麵容苦澀的繼續介紹說:


    “隻因家中出現意外沒地住了。不知可否在你這裏借住幾日?”


    張鵬天麵帶苦笑著環視了一圈家中陳設。


    有些猶豫的暫時沒有說話。


    巫曼則理解為張鵬天不願意讓她住下來。


    於是極力的為自己說著好話:


    “伯父,請你放心!我巫曼絕對不會在你這裏白住的。我洗衣做飯什麽都會的。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出房租的。請你盡管開價!”


    張鵬天這才示意著巫曼看仔細看一眼當前環境。


    試圖想讓巫曼主動放棄的離開。


    說實話,他的內心裏可不希望巫曼真的住進來。


    所以他的笑容中帶著苦澀對巫曼說:


    “既然是張玲的朋友。隻要你不嫌棄我這地方小。沒有單獨的房間供你住。你自是可以隨便的。至於房租就休要再提了。”


    巫曼倒是不見外的擺手說:


    “沒事沒事!這裏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我出門在外向來都不挑地方的。隻要有一個睡覺的地兒就行……”


    沒錯!


    巫曼確實不挑地方的。


    曾經在葉城工作的時候還睡過一段時間的牛棚。


    所以對巫曼來說張玲的家已經算得上天堂了。


    顯然,巫曼的表達讓張鵬天聽著甚是喜歡。


    他的內心中不禁直誇老夫人會選人。


    選了一個讓他根本討厭不起來的人。


    在小豆子的一聲“外公,我餓了”之後。


    張鵬天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怠慢客人了。


    於是連忙禮讓著讓巫曼趕快上桌一起吃飯。


    當張玲坐在飯桌上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了。


    因為飯桌上比往常多出了一副碗筷。


    感覺父親就像是早就預測到晚飯會多出一個人似的。


    細心的小豆子就像是能夠讀懂了她心中的疑惑。


    竟率先幫張玲向父親問:


    “外公,不對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巫曼阿姨會來吃飯?所以才比往常多準備了一副碗筷?”


    小豆子的問候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父親身上。


    張玲李想都帶著疑惑看著父親張鵬天。


    同小豆子一樣都期待著答案。


    要說還是巫曼最為緊張了。


    因為她在來之前就提前告訴了張鵬天。


    若是張鵬天一個不小心說漏嘴。


    那麽以她對張玲的了解。


    張玲必定會直接把她趕走。


    那麽她的任務必將無法完成。


    為了老夫人答應送她的吊墜。


    巫曼隻能時刻都要保持較高的警惕心。


    不過,在張玲看來。


    父親若是真的提前知道了。


    一定在迴答小豆子的問題的時候暴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而令張玲沒想到的是父親沒有絲毫緊張神色,


    他則看了一眼遠處的窗戶。


    淡然的目光移到張玲身上迴答:


    “那是因為我在你們迴來之間就看到了。”


    這個解釋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沒有絲毫辯駁的理由。


    巫曼也因此長舒一口氣的放鬆了警惕。


    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張鵬天並沒有對她有敵意。


    想來她確實有些可笑了。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


    也是為了能護張玲周全。


    身為張玲父親的他又怎麽會對她充滿敵意呢?


    張玲看出來了。


    父親的迴答確實沒有絲毫破綻。


    但是在迴答結束之後父親與巫曼有過一次短暫的眼神交匯。


    交匯的瞬間。


    父親的眼神有過一次明顯不自然的閃爍躲避。


    感覺就像是生怕讓張玲知道父親與巫曼之前就認識似的。


    事實!


    父親在祭奠母親外出那次確實已經見過了巫曼。


    老夫人隻是匆匆的讓巫曼在父親麵前證明了一下她的實力。


    父親隻是確定了巫曼有實力能做張玲的保鏢。


    但是並沒有機會深入了解過巫曼的為人。


    因為父親願意相信一個老夫人作為一個母親。


    絕不會做出坑害親生女兒的行為來。


    什麽都不知道的張玲。


    即便看出了父親的異常也不好當麵追問。


    因為連她自己都非常清楚。


    若是追問了。


    她都能隨便找出無數個理由解釋。


    更何況眼前可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父親。


    晚飯結束。


    李想像往常一樣吃完飯陪小豆子玩了一會兒。


    他本想留下來找機會陪張玲一起向張鵬天提提訂婚宴邀請賓客的問題。


    最後考慮到巫曼這個外人在場。


    李想不得不暫時放棄離開了。


    留下的巫曼絕對是一個惹人喜歡的閨蜜好友。


    不但主動攔下了洗刷碗筷的事情。


    還順帶把廚房的油煙機與有些泥濘的地擦拭幹淨了。


    為此!


    父親還當著張玲的麵說:


    “不錯!張玲,你的這個朋友,比閻瑗那個死丫頭,勤快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閻瑗的名字被父親再度提起來。


    惹得張玲一陣心酸。


    她故作不高興的樣子對父親說:


    “爸啊!你不是常常教導我。不能在人背後說壞話的嗎?你怎麽……”


    麵對父親。


    有些詞匯是不需要說出口的。


    因為這樣的效果要比說出來更好。


    父親臉上閃過一抹難為情的繼續說:


    “那就說不說閻瑗了。巫曼這個丫頭勤快的樣子。我喜歡,我是真的喜歡!以後,張玲,這樣的朋友可一定要多交一些。”


    巫曼就像是有著聽好話的絕佳氣運。


    父親話音剛落。


    她就出現在張玲的麵前。


    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父親說:


    “多謝伯父的抬愛!以後,晚輩必將更加努力的為你分擔一點家務。”


    張鵬天因為巫曼的話更加高興。


    腦海裏正好又閃過張玲剛剛對他的抱怨。


    張鵬天一臉不悅的看向張玲說:


    “玲玲啊,你聽聽,你聽聽,你自己感到慚愧不慚愧?你的朋友都知道要努力的為我分擔一點家務。你呢?”


    小豆子可比及時雨宋江還要及時的出現在張玲身邊。


    小手捧著教科書對張玲說:


    “媽媽,你快看看,這道題是什麽意思啊?小豆子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看懂。”


    張玲滿臉溺愛的連忙把小豆子抱在懷裏親了一口臉頰。


    然後,帶著兩分得意的看向父親解釋說:


    “爸啊,你看到了吧。我可不是無所事事的。每天都要花不少時間教小豆子學習呢。”


    父親被張玲母女氣得喘著粗氣不說話了。


    張玲覺得有些不過癮的。


    故意把小豆子抱來的教科書又置於父親的麵前說:


    “爸啊!要不你來指導小豆子學習。從今以後我來刷鍋洗碗。你看如何?”


    父親瞥了一眼教科書上的問題說:


    “這都是些什麽問題?我是看不懂!我不教。”


    張玲帶著兩分挑逗的口吻笑著說:


    “爸啊,你好歹也是高中學曆。這可是小學教材啊!你真的看不懂?”


    父親的臉色陰沉了許多。


    這可不能當著巫曼跌了身為父親的麵子。


    繼而轉移張玲問題關鍵。


    他抬手奪過張玲手裏的教科書。


    一手指猛戳著小豆子不會的那道題幹抱怨說:


    “三分之二的青蛙等於什麽?我又不是搞哲學的。我怎麽知道等於什麽。我都不知道現在這些編纂小學教科書的都是些什麽人?”


    張玲故意追問:


    “爸啊!你管他們是什麽人呢?你就說這個問題答案是什麽。”


    父親沒有接張玲的話茬說:


    “對,我是不用管他們是什麽人?但是他們好像忘記了這隻是小學教科書。不是大學裏那些晦澀難懂的哲學書籍。”


    父親仿佛說出了小豆子心聲。


    不由自主的眼含淚花的叫了一聲“外公”。


    父親有些心疼的上前撫摸著小豆子的腦袋繼續說:


    “你看看這些編寫教科書的人。當真有趣的很啊!”


    在場的三人都“呃”了一聲盯著父親。


    父親說:


    “他們不把小學教材的題目編寫成晦澀難懂的哲學問題。好像就體現不出他們高深的學問似的。”


    父親認為那些編撰小學教材的專家教授們。


    與其挖空心思的向小學生賣弄你們的高深學問。


    還不如在小學教材裏多教教孩子如何生活?


    如,買菜算賬、各種單位換算等等。


    張玲笑著說:


    “爸啊,你這就不懂了!如今這個時代,不管啥都要從娃娃抓起。哲學,自然也要從娃娃抓起了。”


    父親聽完張玲的話語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他緊接著心疼的目光又落在小豆子身上說:


    “為孩子減負我已經聽了有些年頭。看這孩子就知道那句為孩子減負就隻是一句口號而已。”


    一旁的張玲與巫曼都頓時感到了一陣心酸。


    因為他們都經曆過小豆子一般的磨難。


    小豆子天真的麵容就像是曆經了滄桑的看向父親又叫了一聲“外公”。


    父親哽咽了一聲。


    他把即將流下了的淚水強行收了迴去。


    然後,逼著自己掛起笑容對小豆子說:


    “孩子,加油!”


    小豆子就像是理解了父親的話語點頭“嗯”了一聲。


    父親又笑著把小豆子的教科書硬塞給了張玲說:


    “我老了!我是不懂這些莫名其妙的小學題目。還是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挑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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