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禦書房中,李世民正看著窗外,靜靜的沉思著。


    此時的窗外一絲秋風吹的樹葉嘩啦作響,帶來了一絲絲的涼爽,而伴隨著涼爽而來的,是那快速席卷而來的烏雲。


    烏雲漆黑,翻湧滾滾,遮天蔽日,不知何時才會落下。


    李世民似有敢看的說道:“一場秋雨一場寒。”


    “聖上可是覺得冷了?”一旁的宦官連忙前來問到。


    李世民搖了搖頭,轉而問到:“崔家可有什麽動靜?”


    自從運送的小家族鬧了點事之後,李世民就提心吊膽,時刻擔心崔府再搞出什麽名堂來。


    於是他暗中派了不少人,時刻監督著崔府的動靜,幾乎每天他都要過問好幾遍關於崔家的動向。


    宦官迴答道:“啟稟聖上,並未傳來關於崔府的動向。”


    李世民長歎了一口氣,宦官的迴答一如既往,但這卻並不能讓他感到片刻的安心。


    他有種預感,眼前的寧靜隻是短暫的,崔家的報複將會像這場秋雨一般,這讓他寢食難安。


    正當他準備批改奏折之時,另一位宦官從房門走了進來,通報到:“啟稟聖上,隴西的信,十萬火急。”


    “隴西?”李世民有些詫異,隴西兵強馬壯,怎麽會發出十萬火急的信?


    帶著疑惑,他拆看了信,僅僅是匆匆一掃,目光當即就呆滯了。


    “崔家竟然派人敢去隴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逐字逐句的讀了一遍,隨後雷霆大怒,咆哮道:“朕要宰了他們!!”


    為什麽最先出問題的是運送的人?為什麽這些天崔府一點動靜都沒有?


    此刻李世民全明白了,感情崔家聯合幾家早就湊齊了錢,從運送方麵掩人耳目,將崔家的人送到了隴西,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刻的李世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被偷家的感覺,周罵道:“這個老匹夫,朕要將他五馬分屍···”


    這將一旁的官宦嚇了一跳,趕忙退避三舍,思索是不是要叫皇後和太子來安慰一下。


    思量片刻,宦官眼神交換,很快就有人去將皇後和太子給請過來了。


    氣大傷身,李世民經常生氣,將皇後和太子請來安慰李世民是很常見的做法。


    長孫無垢快步的來到了禦書房,宦官連忙通報道:“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李世民看了一眼宦官,知道這是他們的傑作,這是他們的職責,他也沒有多怪罪什麽。


    李世民隻是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走到禦書房外,攙扶起了長孫無垢道:“皇後怎麽來了?”


    皇後行禮道:“如今天氣漸寒,臣妾聽聞皇上生氣,擔心聖上龍體,特地來看望聖上。”


    “不知聖上因何事發火?”長孫無垢有些好奇,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李世民氣的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的模樣了。


    一旁的宦官見狀,緩緩退下,給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還是那該死的匹夫!”說起崔仁師,李世民又上火了:“那個老匹夫竟然派人去了隴西,效仿朕。”


    長孫無垢眉頭稍皺,這匹夫說的莫非是崔仁師?難道崔仁師派人去了隴西?!


    見長孫無垢有些不明所以,李世民拿出信解釋道。


    “老匹夫派人帶著一百萬貫去了隴西,跟朕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長孫無垢下意識的接過,目光一掃,也感到極其震驚:“這崔家怎麽敢如此膽大。”


    李世民搖了搖頭,還能為什麽,不就是被逼的急了唄!


    他沒有再說什麽,轉而思索起對策。


    因為自己收到了信,那就意味著崔家同樣收到了信,甚至很可能現在崔家就在商討用什麽辦法對付自己的對策。


    現在他繼續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隴西的事被鬧大,那丟人就丟大了。


    他些焦躁不安,在禦書房內來迴踱步,迴過神之後,連忙對著宦官說道:“宣長孫無忌,房玄齡···前來見朕,朕有要事。”


    “是!”宦官應道,隨後快速離去。


    待宦官離開後,李世民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長孫無垢也明白,這要商討大事,自己再待著顯然不合適。


    “聖上既然有要事,那臣妾告退了。”


    李世民微微頷首:“皇後慢走,改日朕再陪皇後。”


    長孫無垢起身行禮過後,叮囑道:“聖上還請不用生氣,事情總有一天能夠解決的,生氣傷身。”


    “朕知曉了。”李世民長舒了一口氣,將皇後送到了門口,見她離去之後開始思索了起來。


    朕偷偷的派人去了博陵崔家,而崔仁師也學著朕的辦法派人去了隴西李家。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朕還從來沒丟過這個臉。


    但···李世民眉頭緊皺,再這麽下去恐怕事情要脫離自己的控製。


    正當他思索之時,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一同來到了李世民的麵前,齊行禮道:“臣參見聖上!”


    “免禮!”李世民一擺手,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朕今日收到隴西的消息···”


    李世民三言兩語的將隴西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


    幾人聞言後,麵麵相覷,皆有些傻眼——這崔家是要和李世民幹到底啊!!


    李世民開口問道:“眾愛卿以為朕應當如何做!?”


    如何做?


    這可將在座的幾人給問懵了,仔細思索起來。


    長孫無忌分析道:“聖上能夠收到消息,那崔家同樣應該收到了消息。”


    “崔家尚未離開隴西,想必隻要崔仁師一封信,那崔晃必定會變著法子去襲擾。”


    李世民聽著臉色一黑,銀行是不可能關閉的,那隻能陷入被動應對。


    這一次能夠勉強應對過去,可下一次就說不定了。


    房玄齡點了點頭附和道:“崔晃隻要拿著紅票再來長安兌換,又或者想辦法將一百萬變成兩百萬,甚至更多···,這辦法實在是···”


    房玄齡身為自己人,都能想出這麽難應對的辦法,那崔仁師又會想出什麽辦法呢?


    李世民聽著直揉太陽穴,不敢想象,有些憋屈道:“總不能叫朕等吧!?”


    此言,讓在場的幾人為之一驚。


    杜如晦則開口道:“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


    (善於進攻的,能做到使敵方不知道在哪防守,不知道怎樣防守。而善於防守的,使敵人不知道從哪進攻,不知怎樣進攻。)


    李世民張了張嘴,滿腹的話,化作了長長的歎息,身為馬上皇帝,自然是明白現在的局勢。


    按照房玄齡的說法,崔仁師完全可以再整點錢,又或者來長安,甚至狠一點的話幹脆讓崔晃死在隴西來個栽贓嫁禍。


    這種情況下,他壓根就不知道對方有什麽辦法來應付對方,可以說完全沒有勝算。


    而一旦輸了,那他李家銀行的信譽將丟失,甚至李家的信譽都將受損,更要命的是想要再將銀行開遍全國怕是不可能。


    長孫無忌開口說道:“臣以為要想解決此事,還得追根究底!!”


    “崔家雖然行為不善,有損聖上的聲譽。可律法並未有規定這般舉動的罪責,而且關鍵是此事尚且還能控製。”


    “聖上息怒。”房玄齡也點頭道:“臣以為此事不能再擴大,否則必逼得崔家聯合其他士族動用武力。”


    “到時恐怕難以收場,受害的隻有百姓。”


    杜如晦則開口說道:“臣以為,聖上當謹慎行事,此時正值內憂外患,多事之秋。”


    李世民聽聞,眉頭緊皺,拳頭緊握,心中很是不甘心。


    現在的局勢是矛盾隻維持在了李家和崔家之間,雖然都有人支持,但都並無表露,都是暗中支持。


    可一旦繼續抱複,將矛盾擴散開來,牽扯更多的人,這矛盾衝突就會像是被點燃的火。


    到時候火燃起來了,想要熄滅可就沒那麽容易。恐怕他們自己都無法控製局勢。


    最後演變成真正的武力衝突,到那時就得拚個你死我活。


    而最後無論是誰勝利了,那受傷的永遠是最底層的百姓。


    而現在正值秋季,到了最大的敵人突厥即將南下打秋穀的時候了。


    (突厥每逢秋冬交際發現存糧不足,就會果斷地選擇南下劫掠,而這時正是大唐百姓豐收不久穀倉滿糧的時候,所以叫做打秋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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