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哥,你說得對,小綠一點兒都不可怕,跟咬我的蛇不一樣。"


    在補完美美的一覺後,我便開始大肆享用蘇大哥給我準備的幹糧,幻影小蛇則縮在他身旁,歪頭看我吃飯。


    "那當然,小綠很乖了。"


    蘇大哥說著話想把小綠抱進懷裏,誰知它一扭身,遊到了我這邊,靠著我盤起身子。


    蘇大哥驚愕道:"小綠好像很喜歡你啊。"


    小蛇不是喜歡我,而是我不想讓它離你那麽近,所以就使法術讓它過來了。


    看到我吃得熱火朝天,蘇大哥將沏好的茶端到我麵前,道:"喝口水,別噎著了。"


    "謝謝蘇大哥。"


    哈哈,跟蘇大哥這樣麵對麵聊天真是好啊,我正得意中,冷不防蘇大哥突然問道:"你叫什麽?"


    "咳咳,我叫。。。。。。玉京。"


    急中生智,我隨口道出了和尚伯伯喚我的名字。


    "哈,你叫玉京?居然會被蛇咬?你可知道玉京子是蛇的別名喲。"


    "啊。。。。。。"


    總算明白老伯伯為何喚我玉京子了,原來那是蛇的別名啊,這麽說來班龍應該就是鹿的別名了,這樣敷衍了事給人起名跟我那個主人還真是有得一拚。


    "京城離這裏有千裏之遙,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孩子能去得了的,在這裏你除了舅舅之外還有其他的親戚嗎?"


    咦,怎麽聽起來,蘇大哥有將我向外推的趨勢?


    "沒有啊,所以我隻有去京城找叔叔。"我紅著眼圈說道。


    斷你後路,看你怎麽辦!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為了不讓蘇大哥把我當小孩子看,我盡量報了個比較大的歲數,本來想說二十的,看看實在是不像,隻好降了三歲。


    "你十七歲?!"


    對上蘇大哥驚愕的目光,我撇撇嘴,我也不想長得這麽小嘛,可變來變去都是這副小小的樣子啊,其實要真追究起年齡來,我可能已經一千歲了吧,可我敢說自己有一千歲嗎?


    "怎麽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看到蘇大哥一臉的不信,我忙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真是十七歲了,自從長到十二歲後就再沒長過,一直是現在這個模樣,我想就算再過幾年,我恐怕也不會變吧。"


    蘇大哥聞言釋然道:"難怪你看起來一副幼童的模樣,原來如此,我曾聽人說過有這樣的病例,有些人在長到一定歲數後身形就不再變化,不過這並非不治之症,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來長不大其實是一種病啊,不過沒關係,我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


    "我本來還擔心你一個孩子去京城會有危險,既然已近弱冠,那便沒問題了,我們今晚會在前麵的城鎮打尖,你休息一晚後雇輛馬車進京好了,如果盤纏不夠,我可以幫你墊上。"


    什麽意思,要讓我單飛?不要啊。。。。。。


    沒想到會自己打自己嘴巴,我看著坐在對麵正優雅品茗的蘇大哥,不由氣憤不已。


    還說自己是什麽醫者父母心,我現在還是病人呢,他就想把我一推二六五。


    "我不要!"我立刻大聲否決。


    我激烈的反應讓蘇大哥一愣。


    "為什麽?"


    "我本來是要去京城投奔叔叔的,不過現在我改變計劃了!"


    我看著蘇大哥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跟著蘇大哥,跟你一輩子,因為你替我吸毒,跟我有了肌膚之親,所以你要留下我,負責到底!"


    "噗。。。。。。"


    蘇大哥很沒形象的將含在嘴裏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我沒防備,被他噴了一臉,連窩在我身旁的小蛇也沒幸免。


    我用袖子抹了把臉,不過蘇大哥看上去似乎比我更尷尬,他哭笑不得地說:"我是個男人。。。。。。"


    "我知道!"


    天天跟你一起洗澡,我當然知道你的性別。


    "那麽你。。。。。。你是女孩子?"


    看到小心翼翼求證的蘇大哥,我真不明白他怎麽會這麽想,難道隻有男女之間才有肌膚之親這樣的說法嗎?


    "我也是男人!你不信?我馬上給你看好了。"


    我做勢要解腰帶,蘇大哥連忙止住。


    "我信信信!不過玉京,我是大夫,又是男人,如果每救一個人,就要為他負責的話,那我蘇家豈不是要人滿為患?"


    "我不管,反正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公,又跟我有了肌膚之親,就是我最親密的人,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小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小蛇立刻點了點頭。


    蘇大哥一副要昏倒的架勢。


    "小綠,你平時很聰明的,怎麽也會附和這種無稽之談?"


    哼,小蛇是我的幻影,我的話他豈能不聽?


    蘇大哥又把眼神轉向我,急急解釋道:"玉。。。。。。玉公子,我隻喜歡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的,而且我對小孩不感興趣。。。。。。"


    我不是小孩子啦!


    居然這麽快就改稱唿,想撇清界限了,還叫我公子!。。。。。。算了,跟你這麽多廢話幹什麽?我直接跟著不就行了?


    我身子向後一仰,來了個倒地姿勢,隻聽蘇大哥叫道:"喂,你別在這節骨眼上暈倒啊,要暈也是我暈。。。。。。"


    我這不是暈倒,隻是困了而已,這是我做蛇時的習慣了,一吃飽就犯困啦。


    是否同行的話題因為我的睡眠而不了了之,傍晚時分,我們在一個小鎮上投棧住下。


    我找了個腿痛的借口,讓蘇大哥把我抱進房間,我用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把他摟得緊緊的,看到他因尷尬而開始泛紅的臉頰,我就開心得直想笑。


    沒想到蘇大哥平時大大咧咧的,有時候卻真的好靦腆。


    其實我的腿早就不疼了,本來我還想施法讓傷口複原的,但轉念一想說不定這又會成為蘇大哥趕我走的借口,於是就放棄了。


    晚飯我是一個人在房裏吃的,除了客棧夥計中間來添過一次茶水之外,就沒人來看我了,害得我無事可做,隻能趴在桌上對著不斷爆花的燈芯出神。


    蘇大哥很晚才過來看我,他手裏拿著藥箱,對我道:"不好意思,我忙著給李叔他們上藥,來晚了。"


    "不晚不晚!"隻要來就好。


    蘇大哥為我敷了新藥,又用布纏好,道:"早點睡吧,敷了藥,再睡一覺,到明天傷口就應該完全好了。"


    "蘇大哥。。。。。。"


    見蘇大哥要轉身離開,我忙開口叫住他道:"我。。。沒有錢住店,我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錢。。。。。。"


    其實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別擔心,店錢我會付的。"


    "那明天你會不會不辭而別?"


    "哦。。。。。。"


    看到蘇大哥一掠而過的驚異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跟蘇大哥在一起這麽久了,他那點兒小算盤別想瞞過我。


    一定是想趁我沈睡時提前上路,說不定都已拜托客棧老板為我雇好馬車了。


    "我看你已近弱冠,可以獨自進京的,我的夥計身上有傷,你跟我們一起走,隻怕會耽誤你的行程。。。。。。"


    不理會蘇大哥的措辭,我低下頭開始吧噠吧嗒掉眼淚,在人間混了這麽久,別的東西我沒學會,哭泣倒學了個十足。


    "喂,你別哭,玉。。。公子。。。。。。"


    "嗚嗚。。。。。。"哭泣聲比剛才又高了一大截。


    "玉。。。玉京。。。。。。我叫你玉京好了,你先別哭,先聽我說好不好?"


    我立刻停止哭泣,抬起頭聽蘇大哥說話。


    看到我忽來忽去的哭泣,蘇大哥愣在當場,半響才說出一句話。


    "老天,你停的也太快了吧。。。。。。"


    "蘇大哥,我決定了,不管怎樣,我都會一直跟著你的,你如果嫌我出身卑微,那我就做你的書童,服侍你的起居好了,反正我也沒什麽親人,你既然救了我,就是我最親的人!"


    不理會蘇大哥想要說什麽,我開始自說自話。


    "那個。。。。。。玉京,我隻是個賬房先生啊,怎麽能養得起書童?你叔叔不是在京城嗎?我看這樣吧,我們搭伴而行,等到了京城,我送你去你叔叔那裏,他是你的親人,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哦。。。。。。"


    蘇大哥又騙人,他哪裏是養不起書童,明明是嫌我麻煩。


    看到我不高興的樣子,蘇大哥忙道:"我給小綠準備了不少點心,你如果喜歡,也過來一起吃吧。"


    "好啊!"


    看來要說服蘇大哥還要花點功夫,不過沒關係,從這裏到京城還有好長一段路呢,我可以慢慢磨他嘛。


    蘇大哥果然給小蛇準備了好多美味食物,看到擺了一桌的點心和果酒,我就有些惱火,那本來都應該是給我吃的東西,現在居然會被一條幻影小蛇享用,而我還要跟它分一杯羹?


    看出我的不快,小蛇衝我搖搖頭,用心語道:"主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難道你連自己都要嫉妒?"


    "是!就算你是我的幻影,也不可以借機接近蘇大哥,更不可以跑到他懷裏睡覺,否則我馬上把你變沒!"


    我趁蘇大哥去外屋之際,狠狠敲了一下小蛇的腦門,算是報複,然後又拿起擺在它麵前的果酒,仰頭灌了下去。


    嗬,痛快,當蛇的時候隻能用舌頭舔酒喝,哪像現在,可以大口大口的喝酒。


    我跟著又將剩餘的果酒斟進酒杯,一口飲下,反正小蛇是幻影,不需要吃喝的,好好的東西別浪費。


    可是。。。。。。


    為什麽眼前的景物會晃來晃去?還有,腳下怎麽變得軟綿綿的?我抬起腿想試著走幾步看看,結果右腿抬得太高,整個身子失去了平衡,我向後一晃,就仰麵跌到了床上,幸虧小蛇機靈,立刻閃到了一邊,否則恐怕已變成蛇餅了。


    在躺倒的一霎那,我就知道自己是醉酒了,沒想到我做蛇的時候酒量淺,現在變成了人,酒量還是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兩杯酒而已,為什麽我連步都挪不動了?


    "玉京。。。。。。"


    蘇大哥從外麵進來,看到我軟軟的倒在床上,不由失聲叫起來。


    "嗬嗬,蘇大哥,我喝了酒,好困。。。。。。"


    這是我能記得的最後的話,當我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我躺在蘇大哥的床上,外衣已被脫下,身上還蓋著被。


    "篤篤。。。。。。"


    房外傳來敲門聲。


    "玉京,你醒了嗎?我們要吃早飯了,你也來吧。"


    是蘇大哥的聲音,我忙道:"我馬上就去。"


    早飯是在客棧的大堂裏吃的,李叔和阿辰也在,他們雖然頭上腿上還纏著紗布,但精神已好了很多,看來蘇大哥的醫術真得很高明呢。


    用飯時,蘇大哥跟底下的夥計們簡單講敘了我的事,又說我會跟他們一起搭伴進京,我在蘇大哥介紹完之後,立刻叔叔伯伯們的挨個叫了個遍,在博得大家的好感之後,蘇大哥一人就好對付了。


    我就這樣正式成了他們中間的一員,而後我又自告奮勇充當起蘇大哥的貼身小廝,蘇大哥開始還婉言拒絕了幾次,但在我的雷霆暴雨攻擊下,他立刻就舉手投降,默認了我的存在。


    既然成了蘇大哥的貼身小廝,我自然就跟他坐同一輛馬車了,靠在他身旁的小蛇每次一看到我殺人的目光,立刻就溜得遠遠的,把最佳位置讓給我,蘇大哥雖對小蛇不像以前那麽纏他覺得奇怪,但在看到它沒有其它反常現象後,也就不再去在意。


    一日晚間,我們在客棧住下後,我跟平常一樣到蘇大哥的房間和小蛇一起噌吃噌喝,酒足飯飽之後,我正坐在床上無聊時,忽見蘇大哥放在枕旁的衣服下寒光一閃,我拿開衣服,於是便看到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明珠靜靜躺在那裏。


    "這是怎麽迴事?"我偷偷問小蛇。


    "我不知道啦,好像一直都放在蘇大。。。蘇公子的衣兜裏。。。。。。"


    小蛇被我橫了一眼,馬上聰明的改了稱唿。


    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了,這顆珠子是在來升客棧的大火裏,從那個惡人懷裏落下的,當時我被卷進了火海,而蘇大哥則被它的亮光擊出了火海。


    可它怎麽跑到蘇大哥這裏來了?


    我將明珠放在掌心,燭光下珠子發出清冷柔和的淡淡光輝,讓我眼前一眩,恍惚中隻見無數金衣佛陀盤腿坐在佛殿之上,神情專著地吟誦經文,誦唱聲和木魚聲交雜縈繞,便如魔咒一般,不斷潛入我的腦裏,在腦中盤旋著四散開來。


    神智一陣混沌,正惶惑之際,忽然一個清淩之聲急切喚道:"玉京,玉京。。。。。。"


    我迴過神來,見蘇大哥正立在我麵前,擔憂地看著我。


    "玉京,你怎麽了?"


    "蘇大哥,我有些頭疼。。。。。。"


    我身子一軟,就勢栽倒在蘇大哥的懷裏。


    蘇大哥剛剛沐浴完,他身上帶著一絲草木清香,讓我用力大吸了一口氣。


    蘇大哥扶我平躺下,探手摸摸我的脈搏,半響才道:"脈相有些亂,氣息不穩,玉京,你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我搖搖頭。


    要說煩心之事,就是不能和蘇大哥同榻而眠了,不過我現在這個狀態顯然是看了明珠所致。


    "蘇大哥,這是夜明珠嗎?"我把握在手裏的珠子給蘇大哥看。


    "噢,這就是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明珠,就是它發出的寒光將我從火海中擊了出來,待我醒來時,這顆珠子就在我懷裏了。"


    一路上,我推說旅途寂寞,硬纏著蘇大哥給我講軼聞,所以來升客棧那場火災的事蘇大哥也曾跟我提過,隻可惜當時聽到一半我就睡著了,關於珠子的事自然無從知道。


    我看著手上的明珠,心裏靈光一閃,也許它就是和尚伯伯口中所說的玉丹吧,所以我在拿起它時便能聽到唱經的聲音。


    嗯,這顆珠子恐怕是五虎強取豪奪得來的,他們一直在滇南為惡,而滇南苗疆不就是我的老家嗎?照此推算,這顆明珠多半就是我的玉丹了。


    我給小蛇使了個眼色,它立刻遊過來,將玉丹纏進懷裏,要了過去。


    蘇大哥見狀笑道:"小綠喜歡這顆珠子嗎?拿去玩吧。"


    "蘇大哥,這顆珠子曾救過你的命,它是神物,你要好好收藏才對,怎麽能輕易相送?"


    "天賜神物,不可強求,小綠既然喜歡,就給它好了。"


    這個笨蛋蘇大哥,這樣的寶物人家都是拚了命的去奪取,他倒好,輕描淡寫的便送了人,不過這樣也好,玉丹到了小蛇那裏,迴頭我也可趁機好好參詳一下它有什麽作用。


    "嗯。。。。。。天很晚了,玉京,你該迴房睡了。"


    又趕我迴房?不管了,今晚我要跟蘇大哥同床。


    "玉京,玉京。。。。。。"


    不理蘇大哥,我閉著眼隻當已進入夢鄉,並且還把他抱了個嚴實,除非他把我弄醒,否則別想把我推開。


    叫了半天也沒見我動彈,蘇大哥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這孩子,入睡怎麽這麽快?越看你就越覺得你像小綠。。。。。。"


    笨蘇大哥,我不是像,我本來就是了。


    終於奸計得逞,我很滿意地抱著蘇大哥進入夢鄉。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晚我都會跑到蘇大哥房裏陪小蛇玩耍,並且在他趕人之前進入夢鄉,有時是故意的,有時是喝醉了酒。


    有我在,小蛇自然就離蘇大哥遠遠的,讓他很奇怪地說,小綠怎麽把喜歡窩在他懷裏睡覺的習慣改了?不過他見我跟小蛇在一起玩得開心,也就不說什麽了。


    每晚在客棧住下後,蘇大哥都會洗浴解乏,我瞅著機會,便拿起換洗的衣服推門走了進去,蘇大哥正坐在熱氣騰騰的浴盆裏享受,他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進來,臉上不由露出尷尬的神色。


    "玉京,嗯。。。我在沐浴,你。。。是不是先出去?。。。。。。"


    我把衣服搭在屏風上,不僅沒出去,反而走近浴盆,拿起毛巾在他後背開始搓拭。


    "蘇大哥,你忘記了,我現在是你的侍童,你的一切自然都由我來服侍了。"


    "誰說你是我的侍童?到了京城,你要去你叔叔那裏。。。。。。"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我當時並沒同意呢。"


    不理會蘇大哥的躲避,我很輕柔地替他搓著背,又說道:"你不僅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親人,所以這輩子我是跟定你了!"


    "。。。。。。"


    "蘇大哥,你的臉很紅啊,是不是水溫太熱?不如我替你加點涼水吧?"


    "。。。。。。"


    "蘇大哥,是不是我搓得不好,弄疼你了?"


    蘇大哥平滑結實的後背在霧氣下泛著微紅,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果然是光滑潤澤,秀色可餐啊,於是我加大力度又摸了兩下,蘇大哥的身子跟著一顫。


    "玉京,你搓得很好,很好。。。。。。你把幹毛巾幫我拿來好嗎?"


    蘇大哥迴身搶過我手裏的毛巾,吩咐我道。


    氤氳浴氣中,蘇大哥的臉變得好紅,甚至一氣紅到了脖子上,他似乎不敢看我,拿過毛巾後,就立刻把身子又轉了過去。


    "哦。。。。。。"


    我起身出去拿幹毛巾,可迴來時蘇大哥已立在了浴盆外,並穿好了內衣。


    他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兒吧?


    "蘇大哥,你還沒擦幹淨身子呢,我幫你擦。"


    "不用不用,我衣服都穿好了。。。。。。"


    "是嗎?可你的衣扣都係錯了呀,上邊的係到下邊去了。"


    "哦。。。。。。"


    看著蘇大哥慌慌張張把衣結解開,又重新係好,我就忍不住開始笑,害羞的蘇大哥好可愛,我們以前不知曾共浴過多少次呢,他身上什麽地方我沒看過?


    從那以後,蘇大哥沐浴前一定會把房門關得緊緊的,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小蛇,他都不讓進,害得我好好的美男入浴圖都沒機會欣賞了。


    既然自詡是蘇大哥的小廝,我自然就要鞍前馬後的服侍他了,在這一點上,我覺得不如做蛇時那麽輕鬆,每天隻是吃和睡就萬事大吉了,不過可以為蘇大哥做事,我還是蠻開心的,雖然我常常幫倒忙,甚至越幫越忙。


    "蘇大哥,我給你磨墨吧。"


    看到蘇大哥提筆想寫信,我馬上就湊上前去毛遂自薦。


    每隔一段時間,蘇大哥就會寫信給摘星樓,講敘一下行進的情況,他這個習慣早被我摸得透透的。


    "哦,你會磨墨?"


    "我父母在世時我們家也算是書香門第,磨墨寫字這些事我還是懂得。"我眼都不眨地隨口一說。


    盤在床頭的小蛇在聽到我這番話後一臉的譏笑,幸虧它的表情蘇大哥看不懂。


    "好啊,那你就試試吧。"


    。。。。。。


    。。。。。。


    "玉京,你。。。。。。你以前真的磨過墨嗎?"


    在我將墨汁數次磨出硯台外,甚至還差點將墨濺到蘇大哥的袖口上後,蘇大哥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的額上已滲出了一層汗珠。


    我以前當然不可能磨過墨了,但我有看過主人為公子靜磨墨,也看過蘇大哥磨墨,不就是滴幾滴水在硯台裏,然後這樣磨啊磨啊,墨汁就出來了嗎?可為什麽輪到我親手磨,就變得這麽難,墨澀澀的不好磨不算,還經常磨出界,於是,不一會兒硯台周圍就出現了一朵朵黑色的小梅花。


    "玉京,給我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磨好!"


    連我那個笨笨的主人都能磨好墨,沒理由我做不來的,不理蘇大哥,我繼續加油。


    "啪嗒。。。。。。哎喲。。。。。。"


    沒想到手下使力太大,墨被我折成了兩段,這還不算,斷的那部分落進硯台裏,頓時墨汁飛濺,有幾滴還濺在我臉上。


    "哈哈哈。。。。。。"


    蘇大哥一怔之下,立刻大笑起來,他在看到我順手一抹,把臉抹花了之後,就笑得越發厲害了,連那條幻影小蛇都忍不住搖頭擺尾,笑得不亦樂乎。


    蘇大哥,我知道你很喜歡笑,可要不要笑得這麽沒形象?好像我有多丟人似的。


    "蘇大哥,我真的會磨墨啦!"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磨墨,是我的墨不好。。。哈哈。。。。。。"


    "蘇大哥。。。。。。"


    我一臉哀怨地看著眼前笑得毫無形象的一人一蛇,嘟起嘴巴不言語了。


    見我不高興,蘇大哥將我拉到身前,拿出手絹替我擦幹淨臉,然後道:"磨墨力要均勻,並且要同一方向,而且一開始水不可以放太多,要一點點的加兌,就像這樣。。。。。。"


    他握著我的手做了個示範。


    "蘇大哥,我以後要天天給你磨墨!"


    手被握在蘇大哥的掌心裏,感覺到那手掌的溫暖,我忍不住說道。


    "哈哈,那我豈不是每天都要斷一塊墨了?我哪有錢天天買新墨?"


    "才不是呢,我。。。。。。啊。。。。。。"


    聽到蘇大哥笑謔的聲音,我心裏一急,忍不住轉過臉去爭辯,可沒想到蘇大哥正巧向前一探身,於是我的唇便很自然的碰到了他的唇上。。。。。。


    看著蘇大哥因驚訝而瞪大的雙眼,我想我的嘴巴此刻張得足可以吞得下一籃子雞蛋了,還沒等我迴過神來,那隻環住我的手突然鬆了開來,於是我便很倒黴地摔到了地上。


    好痛啊。。。。。。


    蘇大哥一定是故意的。


    我摸著摔痛的半邊屁股,癟著嘴想到。


    蘇大哥,我一定要施法術讓你也摔一跤看看,不要以為我是好欺負的,我一定要扭轉乾坤。


    不過蘇大哥沒給我扭轉乾坤的機會,之後他總是借故將我支開,要不就是讓我陪小蛇玩,好像很怕跟我相處似的,甚至有時他偶然跟我對上眼神,也會飛快把眼神移開,弄得我莫名其妙。


    不會是因為那次我們嘴對嘴的事吧?那有什麽的?不過是湊巧罷了,而且我被他摔痛都沒說什麽呢,蘇大哥好小氣。


    "小蛇,你是不是又拱到蘇大哥懷裏去了?"


    我坐在馬車裏,把玩著手裏的玉丹,衝盤在麵前的小蛇氣勢洶洶地問道。


    自從那次親吻之事發生後,我就徹底被蘇大哥趕迴了別的房間獨睡,即使我把醉酒,裝睡各種伎倆都使出來,結果還是會被他抱迴房去。


    我曾有過變迴原形在蘇大哥懷裏睡覺的念頭,但以我一睡就不醒的習慣來說,估計還在我做美夢時,大家就會到處找玉京的行蹤了,我的法術又是個半吊子,變出個幻影玉京來雖然不難,但卻不敢保證他在我做夢時會不會真成了幻影,要是他在蘇大哥麵前憑空消失的話,那可是個大麻煩,所以這計劃行不通。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好辦法,結果陪蘇大哥入眠的就是這條幻影小蛇了。


    在看到我惡狠狠的目光後,小蛇向後麵縮了縮,很委屈地搖搖頭。


    "主人,不關我的事啦,是蘇公子硬把我塞進他懷裏的,還說是怕我冷。。。。。。"


    聽到小蛇的反駁,我忍不住在它腦門上重重一敲。


    "那你就不會拒絕嗎?知不知道蘇大哥的懷裏隻有我才能鑽!"


    "可我就是你嘛。。。。。。"


    "還敢頂嘴!"


    我又連著幾個爆米花彈在小蛇的腦門上。


    早就想教訓這條小蛇了,可它每天都跟蘇大哥形影不離的,讓我找不到機會發泄怨氣,今天碰巧大家急著趕路,錯過了住宿的地方,所以就在靠近湖邊的野地裏支起帳篷,露宿一夜,於是我便趁著蘇大哥跟夥計們在外麵收拾時,對小蛇大罵特罵。


    "主人,你打得再重,我也不會痛的啦,你忘了我本來就是無形無影的嗎?你要是氣不過蘇公子對我這麽好,倒不如自己變迴小蛇的樣子好了。。。。。。"


    "你還敢說,我要是能那樣做的話,還變你出來幹什麽?!"


    我當然知道遷怒小蛇是不對的,可看著蘇大哥隻記掛著它,而視我於無物時,我就滿心的不舒服,反正小蛇也不會疼,打它幾下出出氣也不為過吧。


    我正敲得起勁,沒看到小蛇不斷向我遞來的眼色,於是我的手在又一次敲下時,被另一隻手狠狠攥住了。


    "蘇。。。大哥。。。。。。"


    一迴頭,我便看到蘇大哥陰沈的臉龐,而他把我手腕也攥得好疼。


    蘇大哥沈著臉,甩手把我推到了一邊,然後將盤在旁邊的小蛇輕輕抱起來,撫著它的腦門柔聲問道:"小綠,疼不疼?"


    "蘇大哥,它不會疼的啦。。。。。。"


    現在疼的是我啊。


    被蘇大哥用力一甩,我的後背正撞在車框上,撞得我七葷八素的疼。


    "為什麽欺負小綠?"蘇大哥根本沒理會我的怨言,反而向我怒問道。


    "我哪有欺負它,不就是敲了它幾下腦袋嘛,你要不要心疼成這樣?"


    被蘇大哥大聲斥罵,我立刻反駁道。


    小蛇見勢不妙,尾巴一甩,便縮到了馬車的最角落處。


    誰知這個動作更引起了蘇大哥的怒火,他指指小蛇向我怒道:"你看看你把小綠嚇得,小綠以前很調皮的,自從你來了,它就變得畏畏縮縮,你平時和它爭食,我已經睜隻眼閉隻眼不去計較了,你卻越來越過分!"


    蘇大哥的責罵讓我有些委屈,什麽叫爭食,好像把我說得像動物一樣。


    "它隻是條蛇嘛,你幹嗎這麽寶貝它?到底在你心裏是我重要還是它重要?"


    "在我心裏,沒人比小綠更重要!你若不喜歡,可以隨時離開!"


    沒想到蘇大哥話說得這麽絕情,我氣得大叫道:"好,那我馬上離開!"


    "你迴來!"


    咦,這麽快就後悔了,你以為說道歉我就會原諒你嗎?才不會!


    我還沒洋洋得意完,就聽蘇大哥道:"把珠子還給小綠,那不是你的東西!"


    我一臉氣憤地盯住蘇大哥,這個笨蛋,知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小綠啊,真想變迴蛇身狠狠咬他一口。


    "珠子還給你,我才不希罕呢!"


    我一甩手,將珠子扔給蘇大哥,跳下馬車轉身就走。


    居然對我這麽兇,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我離開了,小蛇自然也會消失,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我氣唿唿向前直走,蘇大哥並沒來追我,這讓我更生氣,看看夥計們圍坐在篝火邊,有燒飯的,也有閑聊的,可就是沒人搭理我,氣得我爬上旁邊的堤堰,坐在上麵生悶氣。


    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碧綠的湖水在月下顯得幽暗寂寥,我拿起小石子一顆顆扔進湖裏,看著水麵上層層碧波蕩開,聊以解悶。


    生氣生氣!


    居然敢這樣罵我,這次除非蘇大哥先向我道歉,否則決不原諒他!


    開始時我還這麽憤憤不平的想著,但隨著飯香不斷傳來,我心裏的火苗也就越來越弱。


    我偷眼向那邊看看,發現夥計們已開始吃飯,可是沒人來叫我,看來他們是聽了蘇大哥的吩咐,故意不理睬我的。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再怎麽生氣也沒必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隻要蘇大哥向我示好,那我就勉強原諒他好了。


    一盞茶的功夫。。。。。。


    一柱香的功夫。。。。。。


    一頓飯的功夫。。。。。。


    周圍的小石子都被我丟得差不多了,我的脖子也扭得又酸又麻,可是蘇大哥不用說過向我示好了,他吃完飯後就直接迴馬車裏去了,看都沒往我這裏看一眼。


    看著夥計們吃飽飯,跟著碗筷也都收拾幹淨,我不由氣憤地瞪大眼睛。


    有沒有搞錯?真的把我當陌生人?


    拜托,隨便過來一個人也好啊,至少讓我有個台階下嘛。


    夜色更深了,可沒人過來幫我搭台階,這讓我很沮喪,我發現自己其實還是不了解蘇大哥,他雖然平時隨和親切,似乎萬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一旦觸到了他的忌諱,他絕對的翻臉無情。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我去示好得了,否則今晚怎麽過?難道餓著肚子在河堤上吹一晚上小涼風嗎?唉,做妖精做到我這份上是不是也太窩囊了點兒?


    "誰說你是妖精?"


    一個清亮的聲音猛地在身旁響起,我聞聲看去,隻見一個身穿淡黃衣衫的雙髻小童站在我身邊,他的發髻上各插了一個梅花小簪,手裏還拿了根甘蔗,大眼睛眨啊眨的,正衝我促狹微笑。


    這個聲音我記得,是小鹿班龍的聲音,原來他化成人形是這個樣子,個頭跟我差不多,圓圓的臉盤,小嘴微翹著,長得很可愛啊,可惜我現在沒心情理會他。


    我歎了口氣。


    "是不是妖精都無所謂了,反正我都落魄到這個田地。。。。。。今天怎麽就你一個人來,老伯伯呢?"


    班龍靠著我坐下,將手裏的甘蔗遞給我。


    "尊者很忙的,先吃甘蔗吧,充充饑。"


    我已經餓得有些發暈,也沒跟他客氣,伸手接過甘蔗,張嘴就啃,看到我不雅的吃相,班龍搖頭歎道:"千年不見,玉京哥哥你還是這麽貪吃。"


    他一揚手,手裏跟著又多了一根甘蔗,我們兩人並肩坐著,一起啃起甘蔗來。


    "我不是妖精嗎?可我都活了一千多年,不是妖精是什麽?"


    "嗬嗬,佛曰,不可說,等機緣到了,你自然會把過往都一一記起的。"


    見班龍不說,我也就不再問了,反正是以前的往事,記不記起來都一樣。


    "喂,你怎麽會突然出現的,就不怕嚇壞那些人?"


    "不會,我現在施了隱身術,除了你,那些凡人是看不到我的,還有,我不叫喂,你以前都叫我小龍的,還是叫我小龍好。"


    "嗯,小龍。"


    聽我這麽一叫,小龍開心起來,他用甘蔗指指堤堰下那幾個帳篷道:"玉京哥哥,人性涼薄,而且還愚蠢透頂,他們既看不清什麽是最珍貴的,也不明白什麽是值得珍惜的,你看你對蘇浣花那麽好,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可他說翻臉就翻臉,連飯都不給你吃,你不如忘了他,跟我走好了。"


    "不好,蘇大哥才不是涼薄的人,他隻是把小蛇當成了我,所以才會對小蛇那麽好,這說明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啊,再說我除了蘇大哥之外,還有主人,公子靜,還有摘星樓裏一大幫子人,我不想離開他們。"


    我雖然生蘇大哥的氣,可卻不願聽別人說他不好,在我心中,除了主人,蘇大哥就是對我最好的人。


    小龍看了我一眼,跟著又開始默默啃起甘蔗來。


    "玉京哥哥,難道在你心中,我們幾千年的友情還比不過你和那些凡人幾個月的感情嗎?"


    我的嘴咬在甘蔗上,張得大大的,卻始終都沒咬下。


    小龍帶著輕輕苦澀的口吻讓我的心一顫。


    我確實記不得小龍是誰,記不得和尚伯伯是誰,但我卻可以感受到他們對我的好,他們以前一定是跟我最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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