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毛蘇,生在蜀地小山村,祖祖輩輩都是風水先生。從小跟父親學祖傳的營生,但他從來不讓我上手。


    時間久了,膽兒也肥了。


    大專快畢業時,為了逃避包辦婚姻,我找到了份工作,在一家殯儀館燒屍。


    今天剛入職,晚上就輪到我值夜班,我想著買點兒酒菜,跟同事拉近拉近關係,以後有啥事,也便於操作。拎著從外麵買迴來的菜,還有一箱凍啤酒往樓上走,六月天兒,熱得心慌,t恤都濕透了,要命!


    走到門口,就聽到隔壁老李頭屋裏的床,嘎吱嘎吱地響,還伴隨著一個女人的嬌喘聲。


    這種聲兒,但凡成年人,一聽就懂!


    我不禁感歎:“這老李頭,老當益壯啊!”


    老李頭五十好幾了,在殯儀館斂屍,還有幾年就快退休了,他今晚跟我一起值班,由於中年謝頂,便幹脆剃光了頭發。跟我一起值班的,還有個負責前台接待的小姐姐。


    放下菜,在桌上擺好,直到隔壁屋傳來開門聲,又有噠噠的高跟鞋聲朝樓梯口遠去後,我來到走廊裏,敲老李頭的門:“李叔,是我,小毛,剛去外麵買些點酒菜,大熱的天兒,過來喝點兒?”


    屋裏,老李頭爽快地答應:“要得,你稍等哈兒,我收拾了就過來!”


    老李頭答應了,我轉身去叫那個前台小姐姐:“瑤瑤姐,是我,蘇蘇,那會兒出去買了點燒烤,你要不過來一起整點兒?”


    瑤瑤姐應了一聲:“蘇蘇,你們先吃,我剛才洗完澡,等收拾完就過來!”


    自從入職後,瑤瑤姐叫我時,就一直把沒叫過姓,隻叫我的名兒,還重複著喊著,有時候覺得始終親昵,有時候我又懷疑,她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姐妹!


    老李頭轉身就進了屋,抓起一根鹵豬腳就大快朵頤,然後開了瓶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半罐啤酒下肚,他感歎道:“這天兒,要把人熱死!喝點冰啤酒,真他媽的爽,小毛啊,快過來,等哈兒怕沒求得了!”


    迴到屋,跟老李頭碰了三杯,他才笑盈盈地道:“小毛啊,你小子會來事,叔給你講點事兒,你好好聽著!”


    我自然知道他要講啥,連忙道謝:“李叔,多謝啦!”


    老李頭指了指地上:“這石碾盤殯儀館,比我年紀都大,如今這裏位於主城繁華地段,寸土寸金,要是尋常的殯儀館,早就拆了,知道上麵為啥不拆嗎?”


    我搖頭,沒有說話,心裏卻在猜測,這殯儀館恐怕有故事,不簡單。


    老李頭繼續講:“上頭安排了三次拆遷,每次包工頭帶施工隊進場,開工當晚,包工頭就死了。最離奇的,三次拆遷間隔二十多年,三個包工頭死法一模一樣,被燒屍房上麵倒下來的煙囪砸死,死的很慘!”


    老李頭說到這兒,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後來,沒多久,參與拆遷的施工人員,也在一兩年之內,相繼死去!”


    我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殯儀館有古怪。由於常年跟父親外出,我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好奇,可一想到父親現在不讓我上手,得等正式成為男人後,才能開天眼,用他教的那些手段,心裏又覺得癢癢。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瑤瑤姐的聲音傳來,說話都在打顫,像是受到了驚嚇:“蘇蘇,剛才派出所打來電話,離殯儀館門口幾百米,死了個人!我們要去那邊收屍,把屍體弄到殯儀館這邊來!”


    我有點懵了,頭一次當班,就遇上這事兒?還沒來得及迴答,瑤瑤姐又說到:“你先收拾收拾,換上工作服,我去叫李叔!”


    “李叔在我這兒!”


    我一邊迴應,一邊開門。


    瑤瑤姐穿著睡衣,那種肉色的真絲睡衣,由於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幹透,濕漉漉的,加上她甜美的樣兒,怎麽看都覺得性感,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在勾人兒。


    老李頭還在喝酒,看到瑤瑤姐,眼珠子色眯眯地在放光,他吸了口煙,眯著眼問:“瑤瑤,啷個事?”


    瑤瑤姐看眼老李頭色眯眯的樣兒,眸光中閃過一絲厭惡,又將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李頭夾了塊肉,放進嘴裏,邊嚼邊說:“派出所那幾爺子懶眉日眼的,弄迴去放他們停屍間,驗屍又方便,非要弄到老子這兒來!”


    說完,他放下筷子,衝我說道:“把衣服換咯,跟我一路去,正好給你壯壯膽,以後這種事還多的很喃!”


    沒過幾分鍾,我收拾完了,在衛生間用肥皂洗了幾次手,直到徹底幹淨後,才放心下來。這是父親教的,手一天到晚要摸很多東西,碰屍體前,一定要洗幹淨,算是對屍體的一種尊重,免得招來不幹淨的東西。


    準備完,我跟老李頭推著接屍床往外麵走,剛走到殯儀館門口,一隻緋紅的高跟鞋映入眼簾,在路燈的照耀下,紅的亮眼。


    鞋子很紅,跟剛從血水裏撈出來似的,我發現的時候,老李頭也發現了,他猛的一哆嗦,額頭又沁出了汗珠,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咋迴事,他一腳將高跟鞋踢飛,大罵道:“闖他媽的鬼喲,出門遇到這東西!”


    我完全沒當迴事,卻不理解老李頭為啥情緒波動這麽大:“李叔,這有啥?”


    顯然,自從看到高跟鞋之後,老李頭的情緒就有點兒怪:“沒啥子,沒啥子,就是覺得晦氣,不曉得是哪個瓜娃子,把高跟鞋扔到大門口,又不怕光起腳出去踩到屎嗎?要是被老子抓到,弄他狗日的。”


    幾百米的路,不遠。


    沿途,老李頭叮囑了很多,都是些收屍,燒屍的忌諱,跟我從父親那兒學的,大差不差,隻是某些細節不同而已。到了現場,三個警察站在那兒,地上有一塊白布遮著一個人形的東西,靜靜地躺在地上。


    老李頭憤懣,擺明了是這幾個警察打攪了他喝酒的興致,衝警察吼道:“張大漢兒,派出所沒得停屍間邁,非得弄到殯儀館,整得老子值個班都值不撐頭,半晚上還過來拉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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