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安還是第一次挑戰演年紀這麽大的角色,雖然是劇情走向。


    他得把老年沈玨曆盡滄桑後的遺憾和最終的釋然都演繹出來,哪怕是在沒有台詞的狀態下。


    沈玨坐在老宅子前,蒼老的手中捏著那塊跟女主定情的心形玉佩,他抬眸凝望著天邊的一抹殘霞,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眼裏的情緒更是五味陳雜,然後陷入了迴憶中。


    江時俞坐在不遠處安靜地注視著他,王遼不禁感慨,“這該不會就是我言哥老了以後的狀態了吧?”


    張軒覺得他腦洞大,“你比你言哥要入戲更深,你要說他老了以後長這樣,我能信,他還能打一輩子光棍兒了?”


    聞言,王遼偷瞟了江時俞一眼,替他言哥助攻道:“這難說,言哥注定情路坎坷,結局難定,孤獨終老也是有可能的。”


    江時俞雖然沒有吱聲,但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言安現在頂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他那原本一米八五的健碩體格此刻都顯得單薄無助了。


    他不敢想象顧言安到老時孤苦無依的樣子。


    這時,他又聽王遼在旁邊說,“不過當然了,我肯定是希望我言哥老了也有人陪,子孫滿堂是再好不過了!”


    江時俞:“……”


    他瞥了王遼一眼,後者在顧言安身邊待得久了,演技什麽的也有,裝得一臉好無辜,“江老師,怎麽了?”


    “沒什麽,你這個助理挺不錯的,很會為他著想。”江時俞平靜道。


    王遼“嘿嘿”地笑,“那不是應該的嗎?”


    這段戲導演喊“哢”了,顧言安迅速出戲,接著下一場戲就是離開上海歸隱上林的戲,所以這妝還不能卸,化妝師上來幫他補妝時,他說,“這膠太黏了,我感覺皮都要被扯下來了。”


    化妝師稍稍替他補了下眼角被蹭掉的地方,“不會的,這膠不傷膚。”


    補完妝後,顧言安就去棚子裏看劇本,他走到江時俞旁邊坐時,張軒開始告起狀來了,“剛剛你助理說你這個樣子就是你老了以後的狀態。”


    “我覺得我現實中老了以後肯定要更帥,現在臉上這些都是膠粘劑,很影響美觀。”顧言安拿手機當鏡子三百六十度都照了個遍。


    “……”


    張軒真是服了這人的自戀,“他說的是你老無所依!”


    張軒不知道就算了,王遼怕顧言安沒有get到他的意思,想要解釋,但到底是他低估了顧言安的臉皮,“不會的,江老師才舍不得讓我孤苦伶仃的。”


    說完,他還衝江時俞挑下眉,此刻像個老不正經的,“對吧,江老師?”


    江時俞:“……”


    他的眼神有些閃躲,尷尬有,羞赧有,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的壽命沒有那麽長,所以不能輕易給出承諾。


    張軒越發覺得這兩人之間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對,畢竟作為兄弟,好像兩個人一起終老也不是不行。


    之後那場戲也是兩次就過了,顧言安去卸妝了。江時俞在等待的時候接到了顧同盛的電話,是叫他去顧家吃飯,上次那頓飯過後,他好像還沒有跟博士聯係過,而且也沒有機會跟顧同盛說自己和顧言安認識了。


    又變迴年輕英俊的自己,顧言安忍不住多照了會兒鏡子,他自戀道:“這麽看,我的五官還真是無可挑剔。”


    王遼坐在沙發上等他,都無語了,然後又聽他問,“江時俞呢?”


    “他上外邊兒接電話去了。”王遼說完,又察覺到放在旁邊的手機震動,“言哥,你媽媽打電話來了。”


    “你先迴去吧!”顧言安接過手機,王遼點下頭,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顧言安接聽後,一邊弄頭發,“宋女士,請講。”


    “晚上迴來吃飯。”宋觀語說,“今天我下廚。”


    這句話把顧言安震住了,“什麽情況?你終於看不慣我,要下毒害我了?”


    “……”


    顧言安聽見宋觀語深吸了口氣,把氣都咽迴肚子裏,“今天你爸生日,我想給他個驚喜。這麽多年來,自從生了你以後,他就沒有再過生日,今天咱們一家人聚一聚。”


    顧言安頓住了,顧同盛今天生日?仔細迴想起來,他確實連顧同盛是哪天生日都不知道。確切來說,他們父子之間,好像除了中間這條血緣維係著,交流甚少,顧同盛也不一定還記得他的生日。


    這麽多年,他就都沒有收到過顧同盛的生日祝福。


    顧言安低頭叩著桌角,“叫我迴去幹嘛?既然都是他的生日了,找我迴去不是在給他添堵嗎?”


    “隻有你這麽想。”宋觀語停頓了下,才說,“我知道你恨他,我也不能說服你原諒他,但是隻有今天,你就稍微放下你心裏的怨,一塊兒吃頓飯吧。”


    顧言安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他眼裏閃了下光,心口堵得慌,意識到自己情緒波動時,顧言安仰頭看了下燈光,說道:“好,那我叫上江時俞一起。”


    宋觀語似乎有些意外,但又沒那麽吃驚,“你爸已經給小俞打過電話了。”


    這時,顧言安才注意到門邊,江時俞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那裏了。


    那邊宋女士突然發問,“你等會兒,你叫上小俞一塊兒是什麽意思,那次吃完飯,你倆還有聯係?”


    江時俞就站在十幾米外的化妝間門口,顧言安可以在別的人麵前逗江時俞,但是暫時還不想跟宋觀語說一些沒邊兒的話,倒不是怕宋觀語會反對他們,隻是他不想給江時俞造成負擔。


    “宋女士,專心做飯,既然是顧同盛的生日,別搞到最後隻能點外賣。”顧言安不給他八卦的機會。


    宋女士相當自信,“笑話,想當年我可是拿過廚師證的人。”


    “你充錢了吧,哪個機構這麽瞎敢給你發廚師證?”


    “滾。”


    母子倆又互損了幾句,宋女士就掛了電話。


    “走吧。”顧言安沒說其他的,走過去問他,“今天顧同盛生日,你知道嗎?”


    江時俞搖頭,“博士沒說過。”


    顧言安撇嘴,這是顧同盛的性格,他隻對那些什麽機械芯片感興趣。


    接著,他又聽江時俞說,“但是博士經常提,你的生日是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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