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山自生下來,還不知道失去想得到的女人的痛苦的感受。韋美娟讓他第一次有了這種感受。


    聽到王四斤說,自己愛上的大美女不同意嫁給自己後,楊學山什麽也幹不下去了,看著桌上的文件發起呆來。他想不通,他都看上韋美娟了,韋美娟竟敢看不上他!韋美娟憑什麽不同意嫁他?此時的楊學山真想找韋美娟當麵好好談一談經,論一論道,當麵向韋美娟說,他對韋美娟是真心的,是一心一意的,他可以敞開寬厚的胸膛,掏出赤誠的心讓韋美娟看!


    就在楊學山心情極為不悅的時候,他已經熟爛於心的《孫子兵法》中的“主不可怒而興師”名句閃現他的頭腦中,他馬上冷靜下來,深得吸了口氣,自言自語地磨叨道:“怒不斷事喜不許物!在韋美娟還處在對他堅決否定的時候,親自去找韋美娟表白是非常不合適的!一旦韋美娟當著他的麵否了,以後就沒迴旋餘地了。目前我得想一個最佳解決方案才是!”


    於是,楊學山將雙手從腦門往下摩挲了一下臉,然後把雙手撐著兩腮思索起來:“現在讓韋美娟盡快同意跟自己結婚的最佳的解決方案是什麽呢?誰又是能勸說韋美娟迴心轉意的最佳人選呢?”


    楊學山思來想去,覺得目前他手頭上的最佳人選隻有李軍了。因為李軍已提升到地委當副書記,而且還專門負責整個地區教育口的工作,負責整個地區教育口工作的地委副書記不能不說在教育戰線工作的韋美娟心目中的舉足輕重地位,如果負責整個地區教育口工作的李軍親自出馬勸說韋美娟,韋美娟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吧,即使不同意立刻結婚,也給李軍點麵子,可以與他楊學山談一談接觸接觸,不至於像對王四斤那樣直接又堅決地否了。


    第二天,楊學山就跑去找李軍了。


    到了李軍家,李軍不在家,正在地委開會。就勤快地幫助嫂子幹起活來。


    晚上李軍迴到自己小院,看見院子裏的曬繩上搭滿了洗幹淨的床單和衣服,進到屋後,又看見窗明幾淨,感覺有情況,便皺起眉頭向裏張望。看見楊學山恭恭敬敬從椅子站了起來,便把文件夾放到桌子上後,朝著楊學山一點頭,指著屋裏屋外物件問:“這都是你幹的吧?”


    楊學山把椅子搬到李軍麵前,說:“今天沒事了找老領導談心。沒想來得早了,就幫著嫂子幹了點兒活。”


    李軍坐椅子上狐疑地看著楊學山問:“你還能沒事了?平常你可是在鄉村一蹲就是十好幾天!沒有非你親自解決不了的事,你可是不迴區委的!”說完,又懷疑地看了楊學山一眼,“是不是找我的事來了?”


    楊學山不置可否地搓著手笑。


    李軍瞥了楊學山一眼,問:“是不是找我要官來了……”


    楊學山趕緊擺手堅定否定道:“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李軍又不相信地看著楊學山問:“不是?”


    楊學山又堅定地搖頭說:“不是!”


    李軍鬆了口氣地說:“哦!”


    這時李軍的愛人開始往桌上端飯菜。楊學山趕快上去幫忙。


    擺好飯菜,三人開吃。李軍愛人給楊學山加了個雞腿後說:“學山,別客氣啊!使勁吃!把李哥吃得提不起褲子來!”


    李軍馬上給媳婦使眼色,不讓媳婦說話,憋著楊學山,看楊學山花花腸子裏藏著什麽鬼主意。


    然後,屋裏隻聽見三個人“咯吱咯吱”地咀嚼聲音。


    眼看就要吃完飯了,楊學山憋不住了,抬起頭來笑著對李軍說:“李書記,我娘又來信催我了。”


    李軍與愛人對視一笑,意思是,楊學山的花花腸子終於憋不住了!


    李軍的愛人習慣性地先於李軍地問楊學山:“你娘又催你找媳婦了?”說完,抿著嘴對李軍笑。


    楊學山點頭。


    李軍的愛人埋怨道:“那你還總鞧著屁股不結婚?先後給你介紹了有幾個了吧?”


    李軍邊往嘴裏撥拉飯菜邊盯著楊學山看地問:“這次不是你娘催你了吧?你親自來找我,是不是哪位漂亮的丫頭倒子大黴,被你盯上了?”


    李軍的愛人笑。


    楊學山不得不如實招出來,然後又情不自禁地把心思透露給李軍和李軍的愛人:“她長得挺俊分兒的!”


    李軍把碗放到桌上,開口笑道:“你看你看!讓我說中了吧!”然後“嘿嘿”地笑了一聲,說,“什麽你娘催你!完全是瞄上哪個美女,下邊那位同誌著急催你的!”


    李軍愛人笑噴起來。


    李軍又說:“直接說不就行了!還跟我繞五千裏外你娘那麽個老遠的大圈子!”說著,李軍又端起飯碗,說,“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往洞房裏牽啊!我在這兒向你表個態啊,我不反對啊!”


    楊學山一副羞於言表的表情地說:“人家好像不太中意我。”說完,楊學山難過地低下了頭。


    李軍把飯碗又放到桌上,說:“你看你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然後,李軍又用惋惜的口氣說,“當年陳萃那麽好的幹部非要跟你結婚,你這個了那個了的不幹。現在知道錯失良緣終身遺憾了吧?”


    陳萃是山東南下到中原的南下女幹部,大個子,比楊學山大一歲,南下時也分到了許都地委搞土改。她親眼看到楊學山機智勇敢、孤膽英雄般地解決了十幾個秀才未能解決的紅崗廟村的土改難題,很是佩服,覺得楊學山是條漢子,並深深地愛上了楊學山。1950年7月,楊學山接到南下南方省的命令要出發時,陳萃覺得不能再沉默了,再沉默著,楊學山就會跟她天各一方了,就找楊學山去了。進到楊學山的屋後,看楊學山已經打好的背包,準備南下了,就明知故問:“整裝待發了?”


    楊學山迴答:“沒什麽準備的。除了幾本書,幾件工作服和這床被褥再沒什麽東西了。”楊學山對陳萃的到來並沒感到異常,那個時候,一起工作的南下幹部經常來迴串門。


    陳萃麵帶焦急的表情地說:“聽說,那兒非常危險,上半年全省剛暴動過。許多幹部都被敵特暗殺了,是不是?”說完,沒等楊學山讓,陳萃走到床前坐下,擔心地看楊學山。


    那個年代的人都沒那麽多客套,大家直來直去,沒什麽藏著掖著的,相反你客客氣氣的,人家還說你虛偽造作。


    楊學山把行李往床裏挪了一下,表情淡然地說:“聽說了。”


    作為女人的陳萃迂迴婉轉地說:“那兒多危險啊!你這一走,不知今後咱們還能不能見著麵了?”


    楊學山咧嘴笑了一下,說:“這還真難說,別說咱們凡人了,我想,連老天爺都說不準!”


    陳萃看到楊學山沒有接上自己的話,幹脆把話往明裏挑:“你還這麽不當迴事!心裏一點都不替別人想想!”


    楊學山縐起眉頭,不解地看著陳萃問:“替誰想?”之後,仿佛突然醒悟過來似地說,“噢——,你說的是替我娘著想啊?我出來的時候就跟我娘說了,就當她老人家沒生達我這個兒子。”


    陳萃不高興了,生氣地說:“你娘!你娘!除了你娘還想著其他人嗎?”


    楊學山又不解地看著陳萃頭問:“那還有誰?”說罷,又覺得應該再補上一句,“哦,還有我弟!是嗎?”說完,楊學山看陳萃,證實自己說的對不對。


    陳萃猛地抬起頭看楊學山,問:“我說的是你能不能不去南方省了?就留在中原行不行?”說完,陳萃兩眼閃動起淚花。


    “留中原?”楊學山還在愣頭青,還沒明白陳萃的心意,就說,“命令已經下來了!還能留下來嗎?留下來,那不成了開小差了?我可不幹這禍國殃民的事!”


    陳萃再次明確提醒楊學山:“你都扯哪兒去了!你現在還可以跟領導說說留下來的!”


    楊學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陳萃,問:“跟領導說什麽?怎麽說?就說,我不想南下南方省了,你們把我留下來吧?我堂堂一男子漢,屎到屁股眼兒又縮迴去?”


    陳萃看楊學山要糊塗到底了,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直白道:“你們男人就是粗心大意!就說跟領導說說,咱……們倆的事唄!”


    楊學山兩隻眼睛睜得跟兩個大燈泡似地看著陳萃,問:“咱們倆的事?咱們倆什麽事?”


    陳萃急得直跺腳地,大聲說:“什麽事?什麽事?你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然後從床上站起來,一甩手背過身去了。


    楊學山不解地重複道:“裝糊塗?”突然,楊學山把思路調整過來了,“噢”了聲後,說,“咱倆沒什麽事啊。再說了,現在也來不及了,明天我就要南下了?”


    陳萃轉過身來,開始對著楊學山大聲說:“你就是一個死心眼的人!你現在不會到地委找紀副書記說一說?紀副書記也非常喜歡你,隻要你說要留下來,他現在就可以把你留下來。他巴不得要把你留下來呢。你在他眼裏可是少有的大紅人!”說著,陳萃開始用袖子抹流到臉上的淚水。


    “都大閨女要上驕了,再到紀副書記那兒提這事,恐怕不太合適吧?”楊學山看到陳萃哭了,心開始軟了。


    “沒什麽不合適的!”陳萃淚流滿麵,拿出女人那股感情一上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兒來了,“成家是一個人的終身大事,我想紀副書記是會理解的!俗話不是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嗎!”


    看到陳萃滿臉真情,楊學山的眼睛也濕潤了,他沒馬上迴答,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說:“我非常感謝你對我這片真心!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個女人對我這麽動心。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感動。但是,我覺得,冷不丁地到紀副書記那兒提出這個要求,一來我張不了口,二來容易引起紀副書記的誤解。”


    “誤解什麽?”陳萃抹了一把淚問道。


    “怕紀副書記認為我貪生怕死唄!”楊學山慢慢向陳萃解釋,“我現在如果現去找紀副書記要求留下來,恐怕他會認為我,聽說了那兒有許多幹部被敵特分子暗殺了,怕自己也被敵特分子暗殺了,於是就想出一個要跟你陳萃成家的借口不去南方省了。”


    陳萃一副委曲的樣子,說:“怕這個人誤解,怕那個誤解,就是不怕我誤解了你!”


    楊學山打起哈哈來:“你能誤解我什麽?!”


    陳萃見楊學山沒有一點動情的樣子,滿臉怒氣地說:“誤解你是想到風水甲天下的地方去找美女才不想跟我成家的,是不是?”


    楊學山看著陳萃不高興的樣子,趕緊用緩解的口氣說:“你怎麽就知道我這次肯定就要到甲景縣呢?也許我這次要到大山區呢?”


    陳萃反問道:“那你怎麽就知道這次你要去的地方就是南方省的大山區呢?”


    楊學山又解釋道:“就是說呀!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到哪兒去!別說娶美女了,恐怕一到那兒就被敵特分子‘嘣’的一下了!哪還有閑心想什麽美女的事!這命都不知道能保到什麽時候!哪還有時間想美女呢?”說罷,楊學山心情沉重起來。


    陳萃拿出女人那股非要問出所愛的人的真實想法的勁頭,問:“那你幹什麽還死乞白賴地要去南方省?分明是想到那兒找個美女!”


    楊學山兩手一攤,說:“這不是我要求去的,是組織上命令我去的!組織讓俺去,俺不能不去吧?好歹俺也是共產黨培養出來的工農幹部吧?恐不能危難關頭跟把你培養出來的共產黨講條件吧?俗話說,端人碗還得看人臉啊,更別說湧泉相報了。”


    陳萃氣得臉都咧橫了地說:“俗話說個屁!哪兒不是幹革命?留下來不也是幹革命嗎?又不是留下來反革命!”


    楊學山被陳萃說愣住了。愣了一會兒後,又趕緊對陳萃解釋:“我不能留下來,現在不是都要求,‘毛主席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裏需要哪安家。祖國要我守邊卡,扛起槍杆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發……’”


    高萃打斷楊學山說:“現在哪都需要你這樣能幹的人!不隻是南方省!”


    楊學山真誠地看著陳萃說:“那組織也沒讓我留下來呀?叫我到南方省!這就說明那兒現在最需要我!”


    陳萃見跟楊學山說不通了,站起來往外走,邊往外走邊說:“你就是一個一心隻想工作不想其他事的人!看來你就是打一輩子光棍的命!”說完,陳萃走出了楊學山的屋


    ……


    這就是李軍責怪楊學山在中原失去的那段良緣。


    現在楊學山自己闖進家點起秋香來了,而且這是自打把楊學山帶上南下這條路後,楊學山對自己提出的唯一援助,李軍覺得這是楊學山動了真心了,不然憑著楊學山的性格,絕不會厚著臉皮來求自己幫忙的,應該盡可能幫助楊學山實現這一心願。


    所以,當看到楊學山說被韋美娟拒絕而難過得低下了頭後,李軍不吱聲了。


    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楊學山苦不堪言的樣子,李軍想了想,皺了皺眉頭,對楊學山勸解道:“她不同意就另找一個不就行了,幹什麽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說完後,向自己的愛人看了一眼。


    看到丈夫投來的目光,李淑敏馬上會意地隨上一句:“她不同意,嫂子再給你牽一個更俊的!”


    楊學山一臉否定的表情說:“千裏姻緣一線牽!這都是緣分!怎麽說放棄就放棄呢!”


    李軍不由地驚唿起來:“吆喝!現在講起緣分了,啊-?”李軍撇了一下嘴,笑著向愛人丟個眼色後,繼續說,“狗雞巴緣分!你看上人家就是緣分了?你看不上人家就不是緣分?這叫什麽狗屁緣分!你以為你是皇帝呀?看上誰,誰就得嫁給你?你不散泡尿照照自個兒?你也就是一個區委書記!連九品芝麻官都不是!”


    盡管李軍這麽說,其實李軍看到楊學山第一次主動要求與女人成婚了,心裏還是非常高興的。他巴不得明天就給楊學山完婚,兌現對楊學山娘的許諾,幫助楊學山解決這個典型的為了建立人民政權而耽誤了的婚姻大事,也可讓楊學山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然而現在女方不同意,如果不開導一下楊學山,讓楊學山這樣相思情淚地朝思暮想,一是不利於工作,二是注定對楊學山是一個重大打擊,於是李軍就給楊學山高燒不退的單相思狠狠地潑上一瓢涼水。


    聽到李軍的打擊的話,楊學山仍難舍難分地說:“那姑娘真是一個美麗漂亮的姑娘!”


    李軍立刻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後,說:“唉,唉,打住!你看你那滿小資的樣子!以前我可從來沒看到你這麽酸過。看來古人說得對,英雄就是難過美女關!難怪當年呂布為了一個貂蟬殺自己的幹爹!看來你小子今後比呂布也強不了多少!你也是一個見了美女,眼發直腿發軟的種!當年你那槍管嚇跑美女的硬漢子的勁兒哪兒去了?”說完後,李軍故意繃著臉,放下筷子,看著楊學山。


    楊學山趕快嬉皮笑臉打著哈哈說:“兩迴事!兩迴事!”


    李軍故意逗楊學山問:“怎麽是兩迴事?那兩個女人說不定比那個……”說到這兒,李軍想不起楊學山欽點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停下來看著楊學山問,“你說的那個婦女叫什麽名字來?”


    兩眼緊盯著李軍說話,恐怕李軍說出不願意幫忙的話來的楊學山趕忙告訴道:“那個美女叫韋美娟!”


    看到楊學山非常殷勤的樣子,李軍又不由地笑了一下。之後“噢-”一聲後,說:“被你槍筒嚇跑的那兩個女人是不是比這個韋美娟還漂亮吧?”


    楊學山一下站起來,把腰杆子挺得直直地說:“槍筒嚇跑的是糖衣裹著的炮彈!要摟著一個人體炸彈還不得被炸得粉身碎骨啊?!這咱還是心知肚明的。而咱縣子弟小學韋美娟不是糖衣炮彈,她是……”說到這兒,楊學山想不出個好詞來形容韋美娟了,不得停了下來。


    看著楊學山抓耳撓腮的樣子,李軍感興趣地問:“她是什麽?”


    楊學山支支吾吾起來:“我……不說了,說出來你……更要批評我小資產階級情調了!”


    李軍緊逼道:“說!她是什麽?”


    “她是一懷美酒!讓人癡迷陶醉讓人喝不夠!”楊學山忍不住又把心裏感受一下說出來了。


    “哈哈——”李軍沒想到眼前這個從來就不把女人掛在嘴邊上的楊學山今天竟然也把話說得讓人肉麻得不行了,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美酒’!‘陶醉’!整個一小資產階級情調!看來你小子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


    看到李軍又批評自己小資產階級情調了,楊學山趕快解釋道:“我都這把年紀了!該討個老婆了!”說完,楊學山向李軍擺出一副可憐樣兒。


    李軍不依不饒地說:“你早幹什麽去了?是不是見著這個……”說到這兒,李軍又忘記楊學山欽點的那個婦女所在的單位了,停下來問楊學山,“你說的這個婦女是哪個單位的來?”


    李軍愛人忙插話:“縣子弟小學的。”


    李軍“哦!”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對楊學山說:“你是不是見著這個縣子弟小學的俊分兒的美女後,當權派要專你的政了?”說罷,李軍沉起臉,“我可是有言在先啊,它再怎麽造反,你也得把褲腰帶給我勒緊了!給我看住了!人家不同意,不許強奸民意!這是一個共產黨最起碼的道德要求。你要看不住,別怪我對它施行無產階級專政!讓你他娘的一輩子跟太監一樣,看著漂亮姑娘幹著急!”


    楊學山見李軍有幫忙的意思了,趕緊答應道:“那是!那是!”


    為了娶上韋美娟,李軍提什麽要求,楊學山現在都不敢不答應。為了向李軍顯示自己話的誠懇,楊學山還把衣服撩起來,讓李軍看自己的褲腰帶,“你看,我的腰帶係得緊緊的呢!”。


    李軍瞥了一眼楊學山的腰帶,不屑地說:“還是南下時統一發的!”頓了下後,又說,“我還不知道你!一個銅子都能攥出油來!好省下來錢寄迴去給你弟弟蓋房子娶媳婦,是不是?”


    楊學山不好意思笑了笑,把上衣放下後說:“但是,腰帶扣兒是好黃銅的!扣得緊的很!”然後,衝著李軍憨笑,邊笑邊說,“我最了解它了。它可沒‘齊天大聖’那兩下。‘齊天大聖’那麽大本事還翻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呢。何況它呢!它也隻能是炕頭上的漢子,——窩裏橫!翻不了天!”


    李軍忍俊不禁道:“這還差不多!”然後開始吃還沒來得及吃完的飯。


    楊學山邊看著李軍吃飯,邊嬉皮笑臉又謹慎小心地試探著問:“李書記,您可是我的領路人。我要遇見困難解決不了的時候,李書記,您是不是也要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李軍停止了咀嚼,問楊學山:“你是叫我拉郎配?啊?”說罷,李軍眯著眼笑了笑,說,“你狗小子也有今天,啊?你也有折腰的時候啊?這麽多年來我可沒見過你向誰折過腰!人們都說,男兒有淚不輕撣,隻是未到傷心處!我看,你楊學山是腰杆不輕折,隻是未見心上人!是不是?”


    楊學山一臉無奈地說:“你看我……自己去不太合適,要是韋美娟一下把我給撅了,我今後就沒機會再跟她那什麽……”


    李軍問:“那什麽……”


    楊學山怕李軍說出否定了自己提出的救援的話來,就想在李軍還沒說出否定自己提出救援的話來前,又趕緊求起李軍來:“再說,我一個書記,死皮賴臉地追到學校,多給你,我的領路人丟麵子啊?另外韋美娟要是真當麵撅了我,我還有什麽臉麵在這兒工作啊?你說是不是,李書記?”


    李軍不以為然地說:“這事,你得當麵跟……”李軍又忘了楊學山欽點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又停下來問,“唉,縣小學那個婦女叫什麽名來著?”


    “韋美娟!”楊學山趕緊遞上話,“韋,就是偉大的‘偉’字,去年單立人偏旁的那個‘韋’。‘美’,是美麗的‘美’。‘娟’,是千裏共嬋娟的‘娟’。”


    李軍說:“把紙筆拿來。”說完,伸出手來要紙和筆。


    楊學山馬上站了起來找紙和筆。


    李軍愛人提醒楊學山:“在桌子的右角上。”


    楊學山把紙和筆拿來交給李軍。


    李軍接過紙和筆,邊一筆一畫地寫邊磨叨著:“縣,子,弟,小,學。偉大的‘偉’,去掉偏旁,美麗的美,嬋娟的娟。”寫完後,交給楊學山,“放桌上去!”


    楊學山接過來,轉身走到桌前,恭恭敬敬放在桌上後,又高高興興迴到飯桌前坐下。


    李軍看到楊學山的高興勁頭,與愛人相視點頭。然後對嘴角快咧到耳朵根的楊學山說:“剛才我想了一下,男女之間的事,還得男方親自向女方表白。這樣才能讓女方知道男方真心地愛她,女方才能動心,才會為愛嫁過你。”說完後,李軍正兒八經地看著楊學山。


    看著李軍正經地板起的臉,楊學山解釋道:“我要覺得我行,我還來拉你這強大後援幹什麽!你就行行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李書記出馬一個頂倆,不!一個頂一百個!”然後又嬉皮笑臉地說,“李軍,李軍,力頂千軍!”


    李軍忍住笑,說:“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呢,給句鼓勵的話就往火坑跳?”然後又不緊不慢地說,“你少來這一套!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去跟人家表明了去。你以為我去就合適了?”


    楊學山又哀求道:“第三者還是比較好開口的!另外不看僧麵還得看佛麵嗎!看我都把李書記請來說情了,鐵石心腸也得變軟了。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


    李軍兩眼一瞪,問:“我還沒沾你們的事就把我當第三者了?”


    楊學山趕緊解釋:“不是說你是第三者!我是說,另外一個人出麵好說話,還有迴旋餘地。另外,我想,如果她不同意,你還可以勸說勸說。這樣還有一舉拿下的可能!畢竟您可是封疆大吏呀!一言九鼎啊!”說完,楊學山手握拳頭用力一揮。


    楊學山手臂一揮的動作引得李軍兩口子又相視笑了起來。這讓李軍情不自禁地想起楊學山當年土改時鼓動演講的有力動作。李軍微微點了點頭,說:“你小子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一舉把大美女韋美娟拿下!你說韋美娟不同意,我去說說,人家就能同意?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楊學山又真誠地哀求李軍道:“看著這麽多年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你就勝造一次七級浮屠吧,你的大恩大德,小弟我終身難忘!如果這輩子還不清,下輩子變牛變馬也得報答你!”


    李軍一下正經起來說:“唉-,這話得說明白!這麽多年你為誰出生入死?”頓了一下,又說,“你要是為我出生入死,那我這麽年多槍林彈雨裏又流血又掉肉的為了誰?”。


    楊學山又嬉皮笑臉起來,說:“我可一直是你的部下,我出生入死取得成績給誰增光添彩?不是給你嗎?而且哪次你派我執行任務給你丟過臉掉過鏈子?”說完,認真地看著李軍又說,“沒有吧?就看這情分上也得拉兄弟一把呀?”


    李軍看著楊學山就差給自己作揖了,深深地出了口氣,點頭承認道:“行吧!”


    看到李軍終於吐了活口了,楊學山著實地鬆了口氣,說:“這次千萬千萬要幫我拿下!”楊學山邊哀求,眼裏邊流露出非常渴望的心情。


    李軍愛人提醒楊學山:“現在別總想著拿下呢!還得做好兩準備!”


    李軍的愛人說完後,李軍又提醒楊學山:“你可別說‘千萬,一定拿下’的話!要是我嫁過你,那我說了算,問題不是我嫁給你。是那個韋,美,娟嫁給你。拿下拿不下,還真不一定。你還得照偉人說的那樣,往最好的方麵努力做最壞的準備。如果這個叫韋美娟的姑娘死活不嫁給你,你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啊。咱們先把話摞這兒!如果你要死要活的非要韋美娟不娶,非韋美娟不婚,哪咱們就得講講黨性了!”說到這兒,李軍認真起來,“據我了解,凡長得漂亮的婦女,盯著的人不應該就你一人!說不定人家早就有主了。你小子說不定八月十五要看龍燈,——比人晚了大半年了!”


    楊學山馬上堅定地說:“她肯定還沒結婚!”說後,楊學山眼裏流露出擔心的神情。


    李軍點點頭肯定道:“那肯定是!不然王副科長不會讓你當第三者的!”之後,李軍又提醒楊學山,“沒結婚不說明名花就沒主啊!”


    楊學山目光堅定地說:“還沒結婚就來得及!”


    李軍兩口子又對視一笑。然後李軍提醒楊學山:“那人家要是早跟別人訂婚了呢?你不是也夜裏望月亮,——看得見摸不著了嗎?”說完,李軍認真地看著楊學山。


    楊學山非常自信地說:“絕對不會!她就是老天爺給我送來的!這就叫緣分!”


    李軍不解地看著楊學山問:“你怎麽就這麽自信?”


    楊學山馬上討李軍喜歡地說:“這可是你教的!叫我們做任何一件事首先是自信,沒有自信,任何一件事都做不成。”


    李軍聽到楊學山把自己的話牢記在心非常高興,得意地說:“是這樣的!但你受共產黨教育多年了,也得敢於承認現實啊!”


    楊學山對李軍點頭,說:“那肯定的!我現在隻是怕……”楊學山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李軍“嗯”了一聲,說:“你是怕我不使勁給你拉仙配?”李軍站起來,把兩個碗摞在一起,說“你小子鬼心眼兒就是多!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會親自出馬給你當這個媒婆的。不過咱們也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做兩手準備。行,自然皆大歡喜。不行,你可不能以權壓人!不然咱共產黨不就成了國民黨搶男霸女了?”


    楊學山馬上把頭點得像雞搗米似向李軍點頭承諾:“當然了!你還不了解我嗎?什麽時候咱幹過那事?”


    李軍看了楊學山一眼,好像自言自語,拉著長調兒說:“有的時候人會令利智昏的!”然後,拿起碗,轉身到水池子去洗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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