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刑偵科科長周海濤本來是奔著黃中刺殺楊學山的案件來的,可剛來十二區,工作還沒展開,就發生了職工集體中毒事件。六人在這次中毒事件中遇難,其中有兩個孩子。周科長趕緊向縣公安局求援,同時把兩個案件合並在一起進行偵查取證。


    區黨代會一結束,楊學山就趕往蒙寨進行土改收尾的工作。可當楊學山剛到蒙寨的第二天,區政府就發生了職工集體中毒事件,不得不放下蒙寨的土改收尾工作,迴到區委處理這一突發事件。


    根據群眾的反映,縣裏派來的專案組首先傳訊了與黃中關係密切的韋秀蘭。經驗老道的韋秀蘭矢口否認跟黃中關係密切。她說,為了做好服務,她笑臉相迎每一位客人,其中包括黃中。她還反問,難道笑臉迎接每一位顧客有錯嗎?她還一撇一溜幹淨地說,黃中刺殺楊書記的時候,她正不在家裏睡覺,根本不知道黃中刺殺楊學山的事。她來服務社上班後,才知道黃中刺殺楊學山的事,黃中刺殺楊書記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到底韋秀蘭指使沒指使,怎麽指使黃中刺殺楊學山的,黃中已經死了,無法對證了,專案組隻能先放走韋秀。


    在訊問韋秀蘭的同時,調查組對食堂每個人的作案時間進行了細致的調查,發現黃金發沒有作案時間,食堂集體中毒時,他正在老家。


    專案組又訊問黃仁。黃仁說,他又不做飯又不掌勺打飯的,怎麽往飯菜裏下毒?食堂集體中毒跟他可沒關係……


    調查組又訊問了張奎。張奎更是死活不承認跟刺殺楊學山和食堂投毒有關係。他說,楊學山被刺殺的時候,他還在家裏,有他老婆作證。至於食堂投毒,跟他更一點關係了,他是醫生,是給人開藥打針的,不是食堂做飯的,如果誰吃了他門診開的藥死了,說我投毒殺人還沾邊。


    專案組還詢問了其他人。由於“地下軍”沆瀣一氣暗中串通口供,又互相作證,案件一時沒有取得突破。


    十二區 “地下軍”除了刺殺楊學山和在職工食堂投毒外,還接二連三地暗殺毒殺鄉鎮村幹部,攪得全區人心惶惶,工作很難開展起來。楊學山作為區裏的一把手,看著十二區的敵特分子肆意妄為,深感責任重大,徹夜不眠,開動腦筋深挖細找敵特分子在十二區的證據。他首先從黃中分析:黃中出身貧苦農民家庭,從他形成世界觀的環境來看,他應該積極支持土改推翻封建地主剝削階級統治,積極投身於人民政權的建設事業中去,但沒這麽做,反倒是幫助企圖維護舊政權的敵特分子刺殺幫助他這樣的貧窮農民建立人民政權的人,他為什麽不這樣做呢?這不明顯違背自己和家庭的根本利益嗎?他這樣做是傻呢還是沒有文化分辯不清自己的社會地位而做出的糊塗事呢?從平時黃中的機靈勁兒來看,楊學山覺得黃中不會傻到看不清冒著生命危險刺殺他這樣的南下幹部是自毀前程,他明知自毀前程,還要去這麽做,肯定是受外部力量的推動!那推動黃中行刺的外部推力是什麽呢?是王區長說的金錢收買嗎?楊學山馬上否定了這個判斷,因為黃中也沒有獲得過大筆金錢的表現,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仍是工作前他父母買的那件衣服,更沒見他手上帶著一般年青人為了顯示自己富有的標誌物——手表。那是什麽原因推動黃中來行刺呢?——楊學山繼續分析,——據群眾反映,黃中總往服務社跑,與韋秀蘭過往密切,是不是韋秀蘭略施小計誘使黃中就範了?想到這兒,楊學山不住地點,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韋秀蘭晚上穿著看上去像沒有穿褲子的肉色連筒襪也闖進過他的辦公室,韋秀蘭晚上能闖進他的辦公室,肯定為了一定的目的也會對黃中使出這招兒。想到這兒,楊學山無限地歎息:黃中本來可以成為革命事業的接班人,可以成為十二區人民事業建設和發展的頂梁柱,如今卻沒有禁住韋秀蘭的糖衣炮彈的襲擊,從一個根紅苗正的無產階級事業的接班人蛻變為“地下軍”的幫兇!太讓人寒心了!韋秀蘭美麗動人幾乎人見人愛,可沾上就要命!都說,野玫瑰比家玫瑰更加豔麗耀眼,可它渾身是刺,伸手摘就會被紮得滿手出血!毒蘑菇看上去鮮豔美麗賞心悅目,可吃進去就會中毒身亡!


    分析完黃中的情況後,楊學山又繼續分析了張奎、韋秀蘭、黃金發、黃中等人的情況,覺得他們都有重大的敵特分子的嫌疑。分析到這兒,楊學山不由地警惕起來,十二區貓著這麽多敵特分子,如今又發生了倒置眾多職工中毒的食堂投毒事件,這預示著什麽呢?是不是“地下軍”要聚眾開始搞暴動了?在食堂投毒隻是十二區“地下軍”搞暴動的序幕?如果真是這樣,十二區,及至甲景縣都麵臨著一場巨大的破壞行動,人民財產將會受到重大損失,許多人民群眾會將遭到無辜傷害。楊學山越想越覺得眼前的情況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必須盡快把十二區的“地下軍”所有成員挖出來,製止這場災難的發生。此時,楊學山覺得屋裏的空氣悶得有點出不過氣來,站起來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夜晚的涼風從窗外吹來,讓感到非常清爽,突然把看見兩個黑影鬼鬼祟祟走進財務小樓裏。這頓時引起楊學山的注意。他想,財務報表和來年的計劃都報上去了,不需要加班趕活了,深更半夜地這兩人鑽進財務小樓幹什麽?會不會是“地下軍”成員利用夜色商討暴動的詭計呢?楊學山警覺地把頭往外探,盯著剛才那兩個黑影進去的門口的,觀察了一陣子沒見兩個黑影從財務小樓出來,便挎上二十響,走向財務小樓。


    此刻的楊學山一悶心思地想著無論如何也得想方設法阻止十二區“地下軍”的暴動,使人民的財產和生命避免受到損傷,忘記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楊學山出了自己的屋,掏出二十響,貓著腰,沿著牆邊的背陰處,輕手輕腳摸到了隻有注意看才能看見的閃動著灰暗亮光的財務室的窗旁,蹲下,豎起耳朵聽屋裏的動靜:


    “他媽的八百次也沒辦法!我也不能把毒品往楊學山嘴裏塞吧?”這是食堂主任黃金發不滿的聲音:


    接著又從昏暗的屋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麽瞎吵吵頂個屁事!咱們別光說這沒用的了,殺不了楊學山,咱們不殺了,咱們搞暴動!說說,怎麽炸江邊電站?誰去炸電站?怎麽炸河壩?誰又去炸河壩?怎麽放火燒了糧庫和區政府?派誰去燒糧庫和區政府?縣公安叫去訊問的幾乎都是咱們‘地下軍’的幹將。他們已經懷疑咱們了!咱們不能幹等著共產黨來砍脖子!”這是服務社的韋秀蘭的聲音。


    黃仁接著問:“什麽時候炸?現在縣公安都在,還是等縣公安的人走後再行動吧?”


    又是韋秀蘭的聲音:“不能再等了。就明天!”


    “明天炸不了,最起碼得準備準備啊。”這是江邊電站修理工阮六的聲音。


    “沒有時間了!最晚明天夜裏炸!”這是張奎在惡狠狠地說。


    “炸完怎麽辦?縣公安正在區委蹲點查呢!”這是地方財務李琦的插話。


    “就是要在他們查的時候炸電站!燒糧庫!燒區政府!炸他個血流成河!燒他個人仰馬翻!讓全國驚動!”又是張奎瘋狂的叫喊聲。


    “炸完後,我們怎麽辦?恐不能坐這兒等著公安找上門來吧?”這是電站修理工阮六的聲音。


    “炸完燒完,我們一起去十萬大山打遊擊去!”這又是張奎在蠱惑。


    聽到這兒,楊學山嚇了一跳:好家夥,他們正在策劃暴動!要是把糧庫燒了,全縣的人頓時就沒糧吃了!縣裏就會因饑餓生動亂。把江邊的電站炸了,全縣乃至整個地區的工廠都要斷電停工停產,國家就得受巨大損失!


    楊學山把手裏的二十響緊緊地攥了攥,心想,現在可是一窩端了潛伏在十二區敵特分子千載難逢大好時機!摸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槍頂住頭目張奎的腦袋,繳了這幫地下軍的械!但轉轉念一想,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屋裏有多少人,更不知道頭目張奎的具體位置,而且屋裏的地下軍肯定是一群人,他們也不是赤手空拳,肯定手裏都有槍,這樣貿然闖進去敵特分子的窩裏,不僅製服不了這群地下軍,反被屋裏的地下軍群起而攻之,最後被地下軍連打帶勒整死,然後挖個坑埋掉,最終不能把十二區的地下軍一網打盡。楊學山還意識到,可怕的不是我被屋這群地下軍打死埋掉,可怕的是他被地下軍打死埋了,把我這個唯一知情的人消滅了,就沒人及時向縣委報告“地下軍”搞暴動的情況了,“地下軍”的暴亂就會得逞,這將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現在唯一正確的抉擇是得趕快把十二區“地下軍”的暴亂計劃報告縣委!


    於是,楊學山想要輕輕地向後撤步。可他剛要直起身子,隻聽“咚”的一聲,被一個大木棒子重重地打在頭上。他也應聲倒下,血從頭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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