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幹什麽?”朱蕾試著裝出不悅的表情。


    雷擎優雅地背靠著車身。“伯母命令我來接你下班。”


    朱蕾緊蹙著雙眉。“我已經有約會了。”


    “說謊鼻於會變長。”雷擎的笑容中充滿揶揄。


    “關你屁事!”反正媽媽不在場,朱蕾不擔心講髒話要被罰吃牙膏。


    “你如果不上車,我就把儂儂夫人的真麵目公諸於世。”雷擎威脅道。


    “算你狠!”看著他拉開車門,朱蕾氣自己無法反抗,順從地鑽進車內。


    打從見到雷擎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他是大男人主義的力行者。他對女人的態度,完全比照阿拉伯世界的標準,女人是男人的奴隸。


    如今他不但握有她的把柄,還有她媽媽的為虎作悵,她真不知該用什麽辦法才能逃出他的魔掌?


    坐在舒適的皮椅上,朱蕾完全感覺不到自己是坐在價值五百萬的豪華名車內,反倒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枚不定時炸彈上,全身神經緊繃。


    她雖然盡可能地不看著他,但眼角餘光卻不時偷瞄他抓著排檔杆的修長手指。他開車的方式,一如他做任何事時所擁有的——絕對自信。


    望著窗外,仁愛路的圓環映入眼簾。


    家的方向明明是在北投,一南一北,他到底是路癡,還是不認識國字?雖然他剛從美國迴來,但他的國語講得字正腔圓,由此可見,他是故意迷路,居心不良!


    朱蕾臉上出現誤上賊船的慌亂。“喂!這條根本不是迴家的路!”


    “伯母先前打電話給我,她要我載你去餐廳跟她會合。”


    “騙人!”朱蕾眉間的皺痕加深。


    “伯母說菜燒焦了。”雷擎耐心解釋。


    “我要迴家。”這個借口的確像是媽媽的作風。


    “伯母在餐廳等我們。”雷擎對她的命令無動於衷。


    朱蕾兇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寧可一個人迴家吃泡麵。”


    雷擎以訓誡小孩的語氣說:“泡麵有防腐劑,吃多了會變木乃伊。”


    “跟你吃飯,搞不好我會得胃癌,更早死。”朱蕾挑釁地嗤之以鼻。


    “你應該多跟男人交往,這樣你才能真正了解向你求助的男人內心的真正想法。”


    “儂儂夫人之所以得到信任,正是因為我戀愛經驗豐富,對男人了若指掌。”


    說謊的女人,他見多了,不過女人對他說謊,通常都是為了得到他的青睞,因而刻意美化自己,把黑說成白。但她卻是第一個故意醜化自己,把白說成黑,恨不得遠離他的女人!


    她越是抗拒他,他越要得到她。“你鼻子又變長了,事實真相伯母都已經告訴我了。”


    朱蕾腦海靈光一閃,她突然想到跟他劃清界線最好的辦法——


    她應該讓自己像個女權運動的鬥士,或者是當個粗俗的女人,對他比中指,用三字經罵他,讓他討厭她,這樣她就能夠全身而退,專心地去對付那個躲在暗處的陰險敵人。


    “你上輩子大概是我媽養的狗,這輩子才會對她言聽計從。”


    正當她為自己聰明的腦袋感到得意洋洋時,他的迴答卻讓她差點吐血。


    “有緣才能做鄰居。”對於她的譏諷,雷擎非但不生氣,反而笑著附和她。


    他們才見第二次麵,他就能一眼看穿她打算盤的程度,而她卻完全不知道他葫蘆裏裝什麽藥?


    是他有透視眼,還是媽媽出賣她?如果是後者,她今晚要去華西街買蛇,放進媽媽的被子裏,小小教訓她一下。


    朱蕾決定換個話題再戰。“說到鄰居,我怎麽不知道原來住你家的人要賣房子?”


    “我不認識原來的屋主,房子是仲介公司介紹我買的。”


    “哪間仲介公司?”朱蕾對他的來曆充滿好奇。


    “你調查我,是不是對我有興趣?”雷擎以深情的眼神詢問。


    “鬼才對你有興趣!”又輸了!朱蕾沮喪地咬著下唇,乖乖地閉嘴。


    “我媽人呢?”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兩人來到訂位席。


    “伯母說她會晚一點到,要我們先點菜。”雷擎代為迴答。


    “先生、小姐,要喝什麽茶?”女服務生目不轉睛地看著雷擎。


    “由美麗的小姐決定。”雷擎毫不吝嗇地拋出迷死人不賠錢的微笑。


    “烏龍茶。”看著女服務生轉身時撞到隔壁桌,朱蕾同情地歎了一口氣。


    根據她多年普波眾生的經驗,這位女服務生顯然有重色輕友的傾向。幸好她們不是朋友,不然她可得小心喝到有毒的茶。


    她敢打賭,這頓晚餐肯定是鴻門宴,而月還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媽媽。


    女服務生很快地端來三亞茶,殷勤地為他們倒茶,並且在同一時間,所有推著餐車的女服務生就像熊見到蜂蜜般,全都聚集到他們的桌旁。


    這家廣東茶樓她和媽媽常來,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她們服務態度這麽好,可見全是因為沾了雷擎的光。


    雷擎真博愛,每個餐車都點一道菜,讓這群女服務生笑得合不攏嘴。


    她發現這些女服務生清一色都是工讀生,現在正值暑假期間,她們又都是愛作夢的年紀,她可以想像得到,她們今晚大概都會幻想自己是瑪麗亞凱莉,以餐廳服務生的出身飛上枝頭當鳳凰。


    她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小女生就是這麽好騙,她接過不少被花花公子欺騙感情的女孩寫來的求救信,下場不是墮胎,就是割腕自殺。


    要不是儂儂夫人是個不能公開的秘密,她真想就地演講,告誡她們——小心狼人!


    這時,雷擎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打斷她的思緒。


    “伯母找你。”雷擎將手機遞給她,手指不經意地碰到她的手指。


    好一個吃豆腐的招數!朱蕾氣在心中口難開。


    “你現在人在哪裏?”


    “不好意思,我正在摸八圈。”從手機的彼端傳來洗牌聲,證明所言不假。


    “麻煩你去洗手間一下。”朱蕾按捺住怒火,指使雷擎暫時離開。


    “飯前洗手,應該的。”雷擎很識趣地離開位子。


    見他走遠,朱蕾立刻破口大罵。“你真過分!居然設計自己的女兒?!”


    “我設計的是他,不是你。”朱春枝毫不認錯且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賣女求榮。”知母莫若女,朱蕾對她的企圖了然於心。


    朱春枝曉以大義地說:“金龜婿就在你眼前,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打算閃人。”朱蕾說到做到,一手拿起皮包。


    “雷先生是好野人……”朱春枝有意提醒。


    “我才不稀罕他的臭錢!”朱蕾暴吼,引起其他客人的注目。


    “萬一雜誌社出現經營危機,你要向誰借錢周轉?”朱春枝語重心長地說。


    這問題她從沒想過,此刻聽見媽媽提起,她才猛然驚覺自己沒幾個朋友。


    從大三就到雜誌社打工,儂儂夫人的身分占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讓她跟同學漸行漸遠,生活圈越來越狹小,最後隻剩雜誌社和家。


    她不後悔選擇單調的生活,因為能跟爸爸朝夕相處,是她從小最大的心願。


    考慮半晌,朱蕾不得不認命。“我是為了爸才勉為其難陪他吃飯。”


    “嘴巴要甜,笑容要美,越溫柔越好。”朱春枝耳提麵命。


    “知道了,我會當自己是執壺賣笑的酒家女。”


    “如果能夠賣身更好!”


    “媽!”朱蕾羞紅了臉,幸好媽媽看不到。


    “開玩笑的。”朱春枝幹笑兩聲,匆匆掛掉電話。


    “你算美國人嗎?”等雷擎迴到座位後,朱蕾開始執行母命。


    “有綠卡的台灣人。”雷擎優雅地吃著燒賣。


    “你在美國住了多久?”朱蕾一副在相親的表情。


    “高中畢業去美國到現在,正好十二年。”雷擎說。


    朱蕾手放在桌下,扳動手指頭算數學。“你今年三十歲。”


    “二十八歲,我十六歲高中畢業,二十一歲拿到美國碩士學位。”


    坦白說,迷人的帥哥激不起朱蕾心中的漣漪,但迷人的天才就不一樣了。


    一直以來,讀書對她來說,是比死好一點的苦事。她雖然努力讀書,但隻考上台灣地理位置最高的學府中文係。


    國文是她最得心應手的科目,其他像是數學之類的科目,她都隻有國中程度,甚至在見到外國人的時候,她也隻會說:“howareyou?”


    她一直都很想親眼見到愛因斯坦或是比爾蓋茲,好了解一下這種人的腦袋裏裝了什麽東西,想不到她向來以為隻能在遺照中和電視上看到的天才,現在居然跟自己同桌吃飯?!


    朱蕾一臉敬佩地說:“真沒想到坐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天才!”


    “你不也是天才?雖然沒有戀愛經驗,卻能成為愛情專家。”雷擎投桃報李。


    “你從事什麽行業?”在朱蕾的心目中,天才的成就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偉大。


    “很多,我的公司是多角化經營。”果不其然,雷擎稱得上是人中之龍。


    朱蕾的眼神更加崇拜。“你真優秀,書讀得好,事業又成功。”


    “你少說了一個優點,人長得帥。”雷擎頑皮地眨眼。


    “你是白手起家,還是生在有錢人家?”對剛才他說的那句話,朱蕾選擇得失億症。


    “公司是我和朋友一起創業,由我負責拓展台灣事業。”雷擎語氣充滿謙虛。


    朱蕾不解地問:“既然你在美國的事業如日中天,為何要迴台灣另起爐灶?”


    沉吟了一下,雷擎促狹地說:“講得好聽一點,算是報效祖國。”


    “那你應該去從軍,收複大陸,才叫報效祖國。”


    “殺人不是我的專長。”雷擎臉色丕變。


    朱蕾嚇一跳,不明白為什麽他自己可以開玩笑,卻無法忍受她的幽默感?


    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是非常神聖的,跟殺人犯不能劃上等號。


    她相信以他的智兩應該明白兩者的差異性,所以令他深惡痛絕的不是軍人,而是殺人這件事!


    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提到“殺人”這兩個字,為什麽他會聯想到殺人?他是不是遭遇過不幸的事?


    朱蕾小心翼翼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你怎麽會這麽問?”雷擎表情迴複正常,完全看不出異狀。


    “剛才你的眼神好可怕!”朱蕾指出,並且對他過分的掩飾,心中大打問號。


    “你才可怕,一開始對我保持距離,現在卻主動想了解我。”雷擎毫不客氣地反攻迴去。


    這句話讓朱蕾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她就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狐狸般,一臉尷尬。


    不過她沒忘記他反擊的目的,是為了轉移原先的話題。由此可見,她不小心觸碰到他埋藏在心中的傷痕,而且這傷痕可能跟死亡有關!


    光撇開他的傷痕不說,當務之急是麵對他充滿挑釁的疑問。


    他好像己經知道她藏在友善麵孔的背後,是一顆卑鄙的壞心。都怪媽媽不好,說到她的痛處,害她萌生歹念。


    不過現在如果告訴他真相,非但不能取得他的諒解,反而可能會連帶影響媽媽被他唾棄……


    母債子背,天經地義,事到如今,她隻好睜眼說瞎話。“我想通了,遠親不如近鄰。”


    “換我問你,你為什麽不談戀愛?”雷擎一本正經似地問。


    朱蕾想了一下。“沒遇到讓我動心的男人。”沒有比這更好的答案。


    “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雷擎用柔情的眼神凝視她,但她故意視若無睹。


    “像我爸,心地善良、工作認真的好男人。”朱蕾不假思索地說。


    “這種男人很普通,滿街都是。”雷擎不層地嗤之以鼻。


    朱蕾鼓起勇氣說:“你的眼神又變可怕了!”看他的表情活像跟她爸爸有仇似的,令她非常不安。


    可是她爸爸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不可能是他所憎惡的殺人犯呀!


    九二一地震時,爸爸不僅出錢,還親自到南投幫助災民重建家園,而且一去就是半年,這種悲天憫人的精神,足以證明爸爸本性善良。


    大概是最近飽受不明敵人的壓力,使她產生杯弓蛇影的神經質。


    雷擎一直很專注地看著她眼神的變化,從擔憂到鬆懈,顯然她對他的戒心已經消除了。


    這種生性天真的女孩,想要脫去她衣服,就像剝蛋殼一樣容易。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個披著羊皮的壞男人。


    “大概是商場竟爭,使我不自覺地流露出銳利的眼神。”


    “我總覺得,你的心中好像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雷擎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種隔靴搔癢的答案,令朱蕾更為好奇。“跟死亡有關,對不對?”


    “是秘密就不會輕易告訴別人。”雷擎以一笑置之,藉以掩怖心中的不安。


    “如果你想說,不妨來信給儂儂夫人。”朱蕾好心地建議。


    “總有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的。”雷擎態度保留,但語氣十分堅定。


    儂儂夫人:


    我是個資優生,可是我喜歡上大人眼中的小太保,所以我常借口去圖書館讀書,偷偷跟他約會。


    不幸的是,前天我們騎摩托車兜風時,被多嘴的鄰居看到,我爸媽知道後大發雷霆。現在除了學校,其他時間我幾乎是被軟禁在家中。


    為什麽大人都這麽自私?他們也談過戀愛,也知道見不到愛人的痛苦,為什麽他們能無視我茶不飲、飯不吃、睡不著覺的痛苦?


    痛苦的高中資優生


    很明顯的,這位資優生中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毒。


    壞男人一直是很熱門的話題,很多女人深受毒害,卻依然樂此不疲。


    時下對壞男人的定義,隻要是符合要帥、要酷、搞怪、染發、飆車、玩音樂、穿鼻環和舌環等等,凡是讓大人看不慣、顛覆傳統的行為都歸類為壞的一麵。


    但朱蕾卻認為這些隻能算是追求時髦,標新立異的叛逆男孩。真正的壞男人,應該像包著毒藥的禁果,讓女人又愛又怕,又無法抵擋。


    雷擎算不算是壞男人呢?從接到這封信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腦袋就在這個問題上一直打轉,如同走入死巷般轉不出來……


    他英俊富有,照理說,這種人應該都是一身的銅臭味,眼睛長在頭頂上,用鼻孔看人才對,但他卻待人彬彬有禮。


    他太禮貌也太和氣了,反而讓人覺得他城府深不可測。


    他一定有某種企圖,隻是她沒他聰明,還想不到他的目的是什麽。


    “怎麽一臉苦惱?”蘇誌偉又來到她桌前,最近他似乎對她特別關心。


    “你自己看。”朱蕾把信拿給他看,表情像是急著把燙手山芋送人一股。


    “你應該迴信給她父母。”蘇誌偉看過信後,神情認真而嚴肅。


    “我懂了,你要我送他們一張‘優良父母’的獎狀。”朱蕾笑逐顏開。


    蘇誌偉急忙搖頭。“正好相反,我要你告訴他們應該順其自然才對。”


    “我擔心,結局是自然懷孕。”朱蕾替她父母歎氣。


    “愛情這玩意兒,越阻止,反彈的力道越大。”


    “天下的父母大多不忍心見兒女墜入深淵。”


    蘇誌偉柔聲說:“人生是她的,她有權決定自己往哪條路走。”


    “你搞清楚,她還未成年!”朱蕾覺得自己找錯人商量,跟雞同鴨講沒兩樣。


    “現在的小孩早熟,十八歲成年的定義根本不適合他們。”蘇誌偉理直氣壯。


    但是在她聽來,她卻覺得他是麻木不仁。


    有這種別人家的小孩死不完的心態,真要不得!她本來想跟他繼續辯論下去,但突然砰地一聲,兩人的注意力同時被這聲巨響吸引過去,隻見一個粗壯的男子站在門邊。


    他好像吃了火藥似的,對把守大門的櫃台小姐狂聲咆哮。


    “儂儂夫人在哪裏?”來者不善,這個男子一看就知教養很差,存心來找碴。


    蘇誌偉立刻發揮英雄救美的精神,走到男子麵前,以一貫不慍不火的語調詢問“先生,你找儂儂夫人有什麽事?”


    “叫她立刻出來見我,不然我們就在法庭上見。”男子語出威脅。


    “請跟我到社長室,我們私下談談,不要影響其他人工作。”


    “我要找的是那個八婆,不是你,叫她快點滾出來!”


    蘇誌偉出手攫住他胳臂。“火氣不要那麽大,有話慢慢說。”


    “你想打架,老子奉陪到底。”男子甩下開鉗製,故意先聲奪人。


    “打架不能解決事情。”蘇誌偉笑裏藏刀似地強拉著他進入社長室。


    不一會兒,朱蕾冒充小妹,端著茶盤進入社長室。


    事關她的名聲,她必須弄清楚是怎麽一迴事才行!


    不過她心中早有答案——這個男子肯定是敵人派來的流氓,想要試探他們的危機處理能力。


    “先生,喝杯涼茶冷靜一下。”


    “我沒心情喝,更何況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茶裏下毒?”


    “毒死你,對我有什麽好處?”朱蕾冷笑一聲,反唇相稽。


    男子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最毒婦人心,女人沒一個是好貨。”


    “看來你媽媽也不是好貨……”派肉腳來丟人現眼,可見敵人也不怎麽樣。


    男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反射性地握緊拳頭。“你欠揍!居然敢侮辱我媽?!”


    蘇誌偉飛快地擋在兩人中間,目光炯炯。“你究竟對儂儂夫人有什麽不滿?”


    “那個人婆居然教唆我十四歲的兒子看花花公子。”男子坐四沙發上。


    “儂儂夫人絕不會寫這種事。”朱蕾搶著替自己辯白。


    “這就是證據,”男子拿出雜誌上刊登的答複以及儂儂夫人迴信的影本。


    朱蕾和蘇誌偉頭碰著頭,很仔細地逐字看完內容後,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從信中內容看來,很明顯這是有計劃的圈套,即使中計,也不會構成足以告上法庭的罪狀,這時,蘇誌偉以眼神示意朱蕾,由他來迴答。


    “求救者自稱二十四歲,顯然是他誤導儂儂夫人在先。”


    “反正你們今天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就找民代來替我主持公道。”


    蘇誌偉息事寧人地說:“我們會在下一期的儂儂夫人專欄裏,公開道歉。”


    “我要私下和解,免得再次傷害我兒子。”男子有備而來。


    蘇誌偉很有耐心地問:“怎麽個私下和解法?”


    “至少五位數字的精神賠償。”男子藉機獅子大開口。


    “你這是勒索!”朱蕾忍無可忍地大叫。


    “誰教你們要犯錯、教壞小孩?”男子咧嘴而笑,露出一排泛紅的牙齒。


    跟這種人講道理隻是白費唇舌,他擺明了就是要來拆儂儂夫人的招牌!


    幸好他資質愚昧,要是換成雷擎的話;即使他事前不知道她是誰,他也能從她的言談和態度中,識破她的身分……


    她猛然驚覺,自己最近好像常想到他!這不是好現象,她現在應該將全部的精神,集中在對抗敵人上。


    看見朱蕾眼神紛亂,像一頭受困在籠中的母獅子,蘇誌偉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們相處兩年,他從未見過她現在的樣子,但他卻見過不少女人為情所困時流露出這樣的表情。而那個讓她如此苦惱的男人,應該就是她的新鄰居……


    他用了兩年的時間都沒辦法打開她的心鎖,看來現在他不得不認輸。


    這樣也好,至少他可以去追求別的懂得欣賞他的女人,放寬心之後,他鄭重地告訴那名男子。“就算你找司法部長,甚至是找總統陳情,我想沒有人會認為你是對的。”


    “咱們走著瞧!”男子氣唿唿地走出雜誌社,再次用力甩門。


    “依我看,那封信是圈套。”蘇誌偉沉重地下結論。


    “真是無賴!”朱蕾緩緩地迴過神,氣若遊絲。


    “以後迴信要盡量小心點。”蘇誌偉提醒。


    朱蕾同意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經過這次的教訓,她決定以後迴信要格外小心,免得落人口實。


    痛苦的高中資優生:


    我相信你父母現在的心情跟你一樣糟,不要忘了,是你先欺騙他們,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努力贏迴他們對你的信任,等雙方都冷靜下來,再溝通也不遲。


    如果他們希望你上大學後再戀愛,那麽你就要忍耐,因為真愛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


    萬一你男朋友因為見不到你而移情別戀,你就剪個紙人,上麵寫他的名字,然後在紙人兩腿之間插根大頭針,以示薄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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