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沐歆皺皺眉,認真考慮,要不要跳槽躲躲謝嘉鑫,順便還能斬斷她跟俞清逸最後這點關聯。


    可她思來想去,還是舍不下蔣桓這麽好的老闆。溫沐歆嘆口氣,談判的姿態,「說,到底要怎麽樣,你能不來這丟人現眼。」


    謝嘉鑫像是終於等到這句話,笑著站起來,「給個機會,跟我約會一次,下周肯定不來堵你。」


    「下周?」溫沐歆被他逗樂,端不住架子,笑出來,「那下下周呢?」


    他站到她麵前,接過她的包,語調比表情還壞。「下下周就是我老婆了,再來這,那叫接寶貝迴家,不叫堵人,懂嗎?」


    溫沐歆冷笑兩聲,不屑他的自信,她沒被他繞進去,認真討價還價,「給你一頓飯,但這個月,都不能再來。」她知道,讓他永遠不來,不可能。


    謝嘉鑫湊近她耳側,啞聲暗示,「給我一個周末怎麽樣?寶貝,給自己留點後悔的餘地。」


    溫沐歆嗤笑點頭,說好啊,但接下來兩個月,你都不能來,想清楚。


    她遊刃有餘的樣子,像朵冷玫瑰,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有刺,請自便。


    謝嘉鑫當然是心甘情願往上紮。他把她摟懷裏,咬牙切齒,「成交」


    13年的九月,北京陰雨一場接著一場,太陽躲著不露麵,他們在烏戚的天裏,過了個周末。


    周六,謝嘉鑫帶她去了車場。


    賽道淺坑裏積著雨水,斑駁著反光,恰如清明時節,他們初遇。


    「怎麽樣寶貝,有沒有緣分天註定的感覺?」他插兜倒著走在她前麵,嬉皮笑臉逗她。


    溫沐歆美目一瞪,刀槍利劍剛要出口,他突然湊近,跑來她的麵前。


    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掌心很溫暖,覆在皮膚上,像蒸汽眼罩,耳邊是他帶蠱的聲音,「寶貝,我要送你個禮物。」


    溫沐歆在黑暗裏摸索著前進,她走得小心,謝嘉鑫不由低笑,「沒台階,你相信我」


    幾步路而已,她慢得像跋涉,終於站定,眼皮的壓力消失,白光擠進眸子,她忍不住眯眼。


    麵前停著一輛車,被紅色絨布蒙著,安靜地等待被揭曉。


    溫沐歆扯扯嘴角,不是不尊重他的心意,隻是類似的橋段,她真的經歷過許多。


    謝嘉鑫歪頭打量她,像是會讀她表情,「覺著不新鮮啊」


    他毫不介意地大笑,長腿邁開,俯身一把扯掉絨布,動作瀟灑。


    絨布揚起的瞬間,溫沐歆沒看車,盡在看他,他太像舞台人物,不知不覺會被吸去目光。


    視線緩緩迴落的車身上,溫沐歆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她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噴塗。


    白色車身仿佛一張幹淨的畫紙,謝嘉鑫是畫師,揮灑顏料,畫出令他魂牽夢繞的麵龐。


    他像是在廣而告之,駕馭這輛疾馳鐵獸的,是他心目中的風情萬種,霸道張揚。


    她的側顏因他描摹而極富動感,髮絲隨風向後飄。


    無數條黑色髮絲,看似雜亂無章,卻又規整有序,如素描線條般,勾出謝嘉鑫的側臉。


    她在前,他在後,她在跑,他在追,他是她的一部分,他藏在她的髮絲裏,輕輕吻她。


    無聲的一幅畫,卻勝千言萬語,將他的心意,展現的淋漓盡致。


    溫沐歆怔住了。


    她沒有接觸過藝術,甚至不知這算不算一種藝術,隻知道自己心靈在震顫,即使無關風月。


    謝嘉鑫從身後緩緩擁住她,嘴唇若有若無擦碰她的髮絲,「寶貝,喜不喜歡」


    溫沐歆掙脫出他懷抱,說,「謝嘉鑫,你應該去開工作室。」開夜店實在浪費才華。


    「你想讓我開?」他在她發間深嗅,嗓音性感說,「那就開。」


    溫沐歆迴身瞪他,「什麽叫我想?你有好創意好作品,就應該開工作室啊。」


    他懶洋洋開腔,吊兒郎當同她討論,「開工作室幹嘛呢?賣?」


    她愣愣神,對,謝嘉鑫不缺錢,「但你做出來的東西,難道不想被別人看到嗎?」


    「不想啊。」他說如果時刻想著被看到,心裏會始終住著別人的眼睛,創作會變得很不純粹。


    「就比如這幅吧,我滿腦子都是怎麽討你喜歡,怎麽讓你看完以後恨不得把我上了。這不叫創作,這叫孔雀開屏,懂嗎,寶貝?」


    他說創作是自我意識的映射,但隻要有觀眾,自我就是被馴化的,是不純粹的,他不喜歡。


    謝嘉鑫直白到尖銳,溫沐歆眨眨眼睛,沒說出話。


    他抵住她額頭,笑得很壞,「寶貝,這要是給我自己看,我肯定把你畫成裸的。」


    溫沐歆推開他,審視的眼神,語帶譏諷,「你早就把我畫成裸的了吧?」


    「沒有!」


    溫沐歆冷笑兩聲,沒言語。


    「不信啊?不信去我家檢查一下?」謝嘉鑫蠱惑她。


    存得不過是這種心思,溫沐歆剛想冷嘲熱諷,卻猝不及防的,被一種別的念頭淹沒。


    ——她從沒有去過俞清逸的家。


    她約會過的男人不少,有人步步為營,有人長驅直入,風格雖不同,但目的皆明確。


    他們想帶走她。


    俞清逸是例外。


    他的世界像一個黑盒,不向她開敞,不準她窺伺,將她隔離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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