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卯時,市集裏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而沈聰獨輪車旁,也開始不斷有人詢價,不時的有人從他這裏買走一點野豬肉。


    隻是這些人多是普通百姓,所買的肉,多是一斤半斤的,半個時辰過去,僅僅賣出去十幾斤肉。


    沈聰不禁有點著急,開始不斷的遙望著市集的入口。


    終於,一個大腹便便的人,帶著兩個小夥計,緩緩走入市集,沈聰不禁眼前一亮。


    “王掌櫃,近來可好?”沈聰上前幾步,問候道。


    “哦,原來是小沈啊,怎麽,今日又有什麽好的野物了?”


    大腹便便的王掌櫃,是一家酒樓的掌櫃,平日裏酒樓所需物資都是他親自采買,此時發現是沈聰後,不禁略感興趣的問道。


    沈聰在肅野城售賣了三年的野物了,往常與王掌櫃也多有交往,看沈聰的樣子,王掌櫃估計他是又有了不小的收獲,才攔住了自己。


    “嗬嗬,昨天有幸獵殺了一頭大野豬,今早剛剛推進城裏。”沈聰見機趕緊說道。


    “哦?野豬?看不出來啊,往日裏你小子總是帶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小東西糊弄我,這一次竟能獵到野豬,看來你這狩獵的本事大有長進啊。”


    沈衝訕訕一笑,因為年齡小,往常自己是不敢獵殺大型野獸的,隻能狩獵些野雞野兔等小個頭的野物,不過這些東西在市集裏也非常常見,並不稀罕。


    這三年裏,也是承蒙王掌櫃等人的照顧,總是優先從他這裏購買野物,才讓他和母親挺了過來。


    “好了,閑話不多說,快前麵帶路吧。”王掌櫃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肅野城說大不大,有銀錢上酒樓的,也就是城裏那些有數的大戶,隻是尋常的酒肉野味,那些大戶們早已吃膩了,所以最近王掌櫃的酒樓的生意有些冷清。


    所以王掌櫃今日來市集,就是希望能采買到一些稀罕的野物,吸引城裏的大戶客人們。


    野豬皮粗肉厚,有能力獵殺它的嫌棄太費勁,有那功夫,不如獵殺一些野鹿野牛等更有價值的。


    所以在肅野城,野豬肉相對稀少,往常一兩個月都不曾見到。


    在沈聰帶領下,王掌櫃來到獨輪車前,在看過野豬肉後,王掌櫃不住的點頭,立刻讓沈聰為他切割五十斤野豬肉。


    五十斤野豬肉,差不多值有七兩銀子,王掌櫃幹脆的付賬,隨後帶著兩名小夥計,抬著野豬肉返迴酒樓,就連計劃中的采買,也被放棄了。


    王掌櫃走後,沈聰的攤位很快紅火起來,他帶來的一二十隻野物很快就售賣一空,隨後又有一家酒樓和幾個大戶府裏出來的仆人,將他剩餘的六七十斤野豬肉瓜分一空。


    辰時未過,沈聰的攤位已經徹底空了,就連那張品相完好的野豬皮,也被一家大戶人家買走了,沈聰因此收獲了十兩銀子,到此為止,所有的野物,總共售價三十兩銀子。


    這是沈聰三年來收獲最大的一筆銀子,光是那一頭野豬,就為他帶來二十五兩銀錢。


    沈聰愜意的收拾好隨身行當,隨後從獨輪車底下取出完整的野豬頭,用荷葉托著,走向王海的攤位。


    “海大叔,我這所有野物都賣完了,就剩了一顆野豬頭賣不掉,所以拿過來送給海大叔的,還望海大叔別嫌棄。”


    “你小子,總是來這一套,那野豬頭明明是你特意留下來的,還敢騙我,行啦,你這心意大叔心領了。”王海哈哈一笑,接過了野豬頭。


    三年來,沈聰與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過的十分艱苦,最初時,沈聰隻有十二歲,根本狩獵不到多少野物,那時所受接濟最多的,就是來自王海。


    故而後來沈聰狩獵本事漸長後,每次售賣完野物後,總是留給王海一些,孝敬對方。


    “阿離,送你個禮物。”說話間,沈聰自懷中取出一小塊包裹。


    包裹展開,那是一方手帕,裏麵包裹著兩個小巧的小刀。


    “這是我用野豬的獠牙做的,送給你了”


    沈聰將小刀遞到王離手中。


    看著那小巧精致的獠牙刀,王離喜歡的愛不釋手。


    “嗬嗬,多謝聰哥,這小刀我太喜歡了。”王離一邊把玩著小刀,一邊感激的謝道。


    “你喜歡就好,我今天還要去南城,就不陪你玩了,咱們下次見了。”


    王離得了新的玩物,也忘了繼續勸說沈聰,讓他不要在接近那宋老頭了,此時痛快的擺擺手,放任沈聰獨自離開


    沈聰隨後又向海大叔道了別,隨後推著獨輪車離開了市集,向著南城腳走去。


    不同於北城的富庶,也不同於城中心的熱鬧,南城腳這裏地處僻靜,巷道狹小,沒有高屋樓閣,有的隻是青磚小院。


    沈聰推著獨輪車繞行了半個時辰,穿過層層巷道,終於來到一處黑門青磚的小院門口。


    不用敲門,沈聰直接推開院門,徑直走了進去。


    院子裏雜草叢生,在院中梧桐樹下,一位醉醺醺的老人,正躺在竹椅上打鼾。


    沈聰看著這一切,不禁歎了口氣,不過也沒有叫醒老人,而是將推車放在一邊,熟練的從一旁的屋子裏取出石鐮掃帚等物,開始忙活起來。


    給院子除草,打掃,忙完後又進入房間,開始清理房間內,整個忙完後,已經過去一個時辰,此時院子裏幹淨了許多,而時間也正好到了正午。


    隨後沈聰又開始生火做飯。


    他將自己帶來的野豬腿切下部分,做了個野豬肉,又將那隻野雞燉了,等一切都弄好了,沈聰才輕輕的走到老人身邊,準備叫醒老人用飯。


    隻是不用他叫,原本鼾聲如雷的老人竟自己醒了過來。


    老人的鼻子聳動了幾下,隨後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今日不光有燉野雞,還有炒野豬肉。好了,準備吃飯吧。”


    老人伸了伸懶腰,緩緩站了起來,此時才發現,老人的骨架很大,隻是很清瘦,衣衫也許久不洗,看起來很邋遢。


    飯菜已經擺放在院中的石桌子上,老人一屁股蹲在石凳上,也不嫌棄手髒,直接伸手撕下來一隻雞腿,然後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老人快速的將手中的雞腿啃幹淨,然後隨手一扔,將手上的油漬在衣服上隨手一抹,然後說起來。


    “小子,最近手藝有所長進,隻是這有肉卻為何沒有酒?”


    沈聰隻是默默地端著一碗飯吃著,聽到老人說話,才將碗放下,跑向獨輪車,從車上的布囊裏取出一個酒壇,這是他在來路上買的,花了他一兩銀子。


    沈聰將酒壇遞給老人,老人也絲毫不客氣,隨手拔去酒封,舉起酒壇就牛飲起來,一壇酒眨眼見底,當然,還有少部分是被撒掉了。


    唿!老人放下酒壇,舒服的長唿了一口氣,頓時有濃烈的酒味撲麵襲向沈聰,讓他都有一絲暈眩的感覺。


    老人沉醉在酒香間,不時的迴味著,直到過了片刻,突然開口說道。


    “你小子發財了,今日的酒少說也值一兩銀子。”


    沈聰默默的點點頭。


    “我昨日獵殺了一頭野豬,今日賺了三十兩銀錢。”


    聽罷,老人隻是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隨後雙手開動,不時的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裏,而另一邊的沈聰,也不嫌棄,繼續默默的吃著飯,院子裏一時安靜下來,隻剩老人咀嚼食物的聲音。


    飯後,老人又躺迴了竹椅,借著剛剛的酒勁,繼續閉目養神,而沈聰,也習慣的將殘羹冷炙收拾妥當。隨後來到老人不遠處,向著老人微微一鞠躬,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獨輪車,打算離開了。


    “三年前我救了你一命,你如今也伺候了我三年,你我如今,兩不相欠。”


    老人的聲音此時從沈聰的背後響起,沈聰的身體猛地一頓,隨後點點頭,繼續走向獨輪車。


    在沈聰的背後,老人此時睜開雙目,那雙原本渾濁的雙眼,此時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潭,深沉無比,他緊緊的打量著沈聰的背影,神色猶豫了一瞬,最終仿佛下定了一個決心。


    隨後老人再次閉上了雙眼,隻是他的聲音卻傳遞到沈聰耳邊。


    “我知道你想求的是什麽,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老人停頓了一下,自懷中取出一方木盒。


    隨後老人將木盒拋向沈聰腳邊。


    “一個月內,隻要你能將這盒子裏的秘籍上的第一重境界修煉成,我就給你一個你想要的機會。”


    說完後,老人重新閉上雙眼,不再理會沈聰。


    沈聰轉身從腳邊撿起那個木盒,雙手激動的捧著,對著老人的身影深深的一躬,隨後將木盒藏在布囊裏,才真正的告辭離開。


    在沈聰離開後,院子裏重新響起老人的打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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