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也很恐懼,每天混混沌沌,睜不開眼。


    渾身無力,悄聲無息,千愁萬緒,總是不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平靜。


    痛苦到麻木之後還是會痛苦。


    不大會像以前那樣流淚,但是心死死的,偶爾會有生的念頭,但是一想到會活下來,就滿是悲傷絕望。巨大的黑暗和無助籠罩著自己。


    孤苦伶仃。


    可盈在劇本上寫著日紮,這是拍這個戲之後她養成的習慣,起初隻是和以前一樣會做批注,但每次和顧佳聊天,就總是有很多的體會,腦子裏總是反複的琢磨,再有看劇本就忍不住的想寫下來。漸漸地就養成了以夏南梔的身份寫日記的習慣。


    說是日記也不過是她的一些不夠那麽成熟,又偏頗的隨想。


    時間久了,她覺得自己也越來越能懂得了夏南梔。她常幻想自己就是夏南梔。


    可一個人怎麽可能就輕易的是另外一個人呢。


    即便是你再愛她,再研究她。


    即便她對你無盡的坦誠。。。


    夏南梔的坦誠就是顧佳的坦誠。


    你寫了她,你一定是最懂她的人了。


    不,我並不是,那麽懂她。


    怎麽可能,你可是她的原著。她生在你的筆下,是你創造出來的。


    是,可她有自己的靈魂,她的一絲一毫都應該有自己,而不是經由我的締造。


    嗬嗬,顧老師,我不大懂。。。


    原諒我,我真的,不是那麽懂。


    屏幕那頭的可盈啃咬著自己的嘴唇,手指對著屏幕幾次敲擊,都沒能編輯成完整的一句。她不是溜須著顧佳,但確實是從內心很佩服這個人情感的細膩和善良。


    雖然顧佳總是冷冷的。可她還是堅持認為顧佳是一個善良到骨子裏的人。擁有別人難以置信的純真和樸實的善良。


    樸實這個詞,離人越來越遠了,特別是她們所處的這個最是光鮮誘惑的名利場。她還涉世未深但已足見諸多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很多事情我也不懂,嗬嗬。


    顧佳在句末還加了一個表情。


    可盈覺得有時候她的內心很有小女孩兒的一麵。是那種幼稚單純的小小孩兒。這在她們倆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對話中,她時常有的一種強烈的直觀感受。


    和顧佳在一起聊天,似乎也驅趕了很多自己內心的不安。


    比如,她和顧佳說,痛苦是你愛了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而顧佳跟她講,也許愛一個遙不可及的人才是最安全最穩妥的。


    她不懂。她求問。顧佳說,你總會懂得。


    有時候可盈又有點兒厭煩顧佳的故弄玄虛,也許她並不是故意,隻是一貫的說話風格,可是沉悶憂鬱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所以幹脆直接不理,或者偶爾也負氣迴懟兩句。但顧佳好像並沒有發現她的內心戲一樣,前後態度並無差。再過一會兒,可盈就會心虛後怕的有些自責,為什麽自己要這麽莽撞,她可是編劇啊!自己得罪她幹嘛?這不是自找黴頭?人家跟你聊劇本談角色,已經是夠給你臉麵了,要不是工作需要,你還真當是交上朋友了?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心直口快就口不擇言,你的真性情,可不是和誰都能接受得了的。


    有時候,人懂得的一些道理,時間久了,甚至不用刻意去尋找,隻是體會過,當時不懂的心情和想不通的事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對不起,顧老師。我,有時候,會任性。


    任性也不錯啊,說明年輕,有活力,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任性也是一種相信。


    可盈沒想到,顧佳居然會這樣解讀。


    大為震撼。。。


    這個人,她,怎麽會這麽的有力量,這樣的溫暖。


    屏幕那頭的可盈,感動的有些鼻子發酸。


    她在鍵盤上敲擊著:我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他,好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對她很好,是極好。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對另外一個人那麽好,是不畏人言的傾心嗬護的那種,是拋棄所有名譽地位和一切的那種,義無反顧,傾其所有的愛護。


    我沒有見過那種極致濃烈的愛,是我演得劇本裏都沒有的。


    那種痛苦,就是,我知道我不可得,可是我無法控製自己心之所向。特別是,他就在你眼前,他站在你眼前的時候,空氣都是讓人心碎的,難堪的。


    顧佳,我沒有愛過人,可我知道,我愛上他了,真的,那太可怕了。


    他好像要把我扯進地獄,可他卻無辜。是我,是我對他狂妄的一廂情願不可自拔的愛,造成的這一切。全都是我。。。


    可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低落在屏幕,她抹了又抹。


    終於忍不住在最後的時候跌在床邊兒痛哭起來。


    好一陣兒,抽抽噎噎的才又拿起手機,給顧佳迴信:


    我甚至。希望,他毀掉。


    他一無所有,極致孤獨,甚至醜惡,為世人所不喜。這樣,他才能屬於我。


    寫到這兒,她的眼淚又是撲簌簌的往下掉。


    可盈啊可盈,為什麽你要這樣罪惡,為什麽你這麽的歹毒?


    顧佳笑笑,迴到:


    找你是真的沒找錯。


    韓程灝沒看錯人,你是夏南梔最好的人選。


    可盈看到韓程灝那三個字,心裏都驚得咯噔一下。


    她看不得,那三個字。


    顧佳又迴到:別太入戲。


    可盈怔怔的看著那幾個字,別太入戲!


    她是在說自己對韓程灝還是對夏南梔邱林?


    那不還都是我們自己。。。


    一個好演員,一個人,滿腔赤誠的愛,哪怕是愛一個遙不可及都不能說她是錯吧。


    可盈問顧佳,她聽說顧佳一直是單身,年近四十不婚不育,身邊也沒有個固定的伴侶。常年深居簡出,也沒什麽朋友,似乎也不大喜歡社交。在她看來,顧佳並不像是外界傳的那樣難以相處古怪的人。


    顧佳再沒有迴話。


    可盈再一看,電腦那端頭像已經灰色。


    該不會是生氣了?


    即便是電腦那端的顧佳已經不在線她還是給她留言:我以為,你會說那很勇敢。


    在於我看來,顧老師是對情感很純粹炙熱的人。真的很謝謝,可以讓我無所顧忌的說出這麽多心裏話。而我,是不是有時候都沒有好好的完全的領悟到你的感受呢,是我這個朋友太不夠格,請原諒。至於你說得別太入戲,我隻想說,如果可以,我也想如此。人家說遇到喜歡的人即便不能在一起至少也應該感恩,畢竟老天給了你遇見的機會。至於愛與不愛,那是倆人的緣分,強求不來半分。網上,書上,做人上,道理多的很,可我,做不到。


    我喜歡了,愛了,就是毀天滅地一樣的愛。


    我了解我自己。


    縱使,得不到他青睞。


    可盈收起電腦,伏在桌子上良久,桌上擺著沐瑤送給她的兩瓶果酒。清淡的粉色瓷瓶,瓷釉精良,手感極好。她纖細的手指來迴的撫摸瓶身,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那個人並沒有對我不起。


    可我厭惡,厭惡至極!


    她打開瓶塞,一股醇香的酒味飄散,還有桃味。。。


    入口,並不辛辣,果酒味道,口感卻佳,看得出來是用了功夫的。


    會得還真多!


    釀給他喝嗎?


    他減肥,可是每天卻按時定量的進餐,也是因為她的囑咐嗎?


    可盈含著淚,把兩瓶酒一口氣都喝盡,一點兒不覺得有醉,倒是醺醺然的想笑,笑了又哭。


    他隻要是還沒娶你,我就有機會。


    “老板,咱們現在時間這麽充裕,就可以去錄綜藝了啊。玩一玩兒多好。聽說這期是做美食主題的。”


    “這個好哎,一迴去就有的吃還有的玩兒。”


    “你就知道吃。”


    “略略略。”


    “思樂我真佩服你,楊阿姨天天給老板做的那麽多好吃的,大部分都讓你吃了,你還沒吃夠嗎?”


    “你這話說的,美雅,你說,我和大壯我倆誰吃的多。他成天的大魚大肉鮑魚粉絲的,我看他都應該交夥食費。”


    “哎,這個提議好。”韓程灝本來在一旁看著臨期的工作安排,聽了幾人在那扯閑篇兒,也跟著湊了個熱鬧。


    “哎,別啊,別啊,這我哪兒吃得起啊,我這。”


    “沒事兒,我讓楊阿姨給你打個折,是吧。這都好商量。”


    “對對對,然後咱們拿著他的錢聚餐。”


    “我那點兒錢,哪夠給你聚餐的,別鬧。好,思樂。”


    “哎呦?你這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老板給你的薪水少了?”思樂笑滋滋的眼珠子嘰裏咕嚕的亂轉,圍著大壯不停的逗趣。


    “嗯。。。我看他是不滿意。。。”韓程灝仰著脖子撇著嘴說著。


    “哪有,哪有啊。嗨呀。”


    哈哈哈哈


    “老板是最好的老板了。全天下最好的老板。”大壯還學著猛男撒嬌的樣子揪著韓程灝的衣服來迴的拉扯。


    “哎呦呦,你可別,你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這個我同意啊,咱老板的的確確是最好最好最好的老板~~”


    “你看,有目共睹的,那可這是。”


    “你們倆,我都不該帶你倆出來,成天的在我耳邊兒拍馬屁。我真是服了,你看看美雅,怎麽不像你們兩個一樣,油嘴滑舌。”


    美雅在一旁也隻是嘻嘻的笑著,看著三人鬧,聽著韓程灝提到自己,也有模有樣的學著思樂的腔調,又對著韓程灝也是一頓的彩虹屁。


    “哎呦嘿,你們仨,真是。。。有眼光,沒跟錯人。”


    “嗯。。。可是的呢!”思樂坐到韓程灝身邊,手裏還捧著個桃子啃,“咱就是說,以前老板是摳了點兒,現在可是大方啊,那咱整個兒的工作室就這薪資這待遇,這生活水準,誰不眼紅啊。”


    “嗯,找著了靠山是吧?可勁兒花他的錢。”韓程灝自己說完都有些臉紅。


    思樂美滋滋的推了韓程灝一把,“老板,有人給撐腰做靠山的感覺如何?”


    “嘶、、、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你這張嘴,沒大沒小啊。什麽都敢說。”


    “是的呀,有人寵著多好,特別還是自己的大boss。”


    “要是看你這張嘴有時候還挺受用,我,哼哼。”


    “她總是在被裁的邊緣反複試探。”


    “那不可能,我必須與小室共存亡!我死都不離開小室,死都不離開老板!”


    “哎呦,我還有這樣的忠臣良將呢!”


    “那你看,我對你的衷心,那是猶如江海。。。。”


    “別說了。”


    “好咧。”


    幾人又是嬉笑好一陣兒,沐瑤才從外麵迴來。


    “我以為你今天不迴來了。”


    “嗯。。。可不是嘛,阿吉還說要接你過去,我說挺遠的,別折騰了。等你有空了再過去。”


    “她還好嗎?那兩個小丫頭也都在嗎?”韓程灝想起在巴黎時自己各種事情很是雜亂,處處都得到幾人的照顧,到現在都還記得幾個人坐在壁爐麵前烤火煮茶談天時候的場景。


    “好著呢,月如和行雲她們還說要過來照顧你,也被我迴絕了。”


    思樂一臉的好奇,“誰啊,誰啊?”


    美雅簡單迴了她幾句,“哎呀,早知道我就也應該去的,我都沒有出過國。你們去了,還住在那麽美的地方,還有人照顧,好吃好喝好玩的。。。”


    “等什麽時候,休個年假,帶你們出去玩,想好去哪兒。”


    “真的?”思樂的一雙眼睛瞪得晶亮。


    沐瑤摟著她,信誓旦旦的說道:“那肯定是真的啊,全世界你想去哪兒都行,放心吧,到哪兒,都能讓你好吃好喝好玩兒,也有人照顧萬事不用你操心受累,你就盡管玩兒就好了。”


    思樂激動的哇哇大叫,扯著沐瑤,“我不信,我不信,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我有沒有幻聽。”


    沐瑤還真就使勁兒擰了她一把肉,“哎呦,你個小丫頭,怎麽這麽使勁兒啊。”


    幾個人在那兒嬉笑打鬧不止,韓程灝卻坐在一旁,有些神思。


    突然,有點兒想見他。


    唿。。。


    他偷偷的歎氣。


    心怦怦怦跳的厲害。韓程灝走去一旁,再不離開,恐怕自己的一雙紅耳朵就要被發現了。想到沈翊,他忍不住攢著笑,可是心慌。是那種悸動的心慌。


    嘖,韓程灝啊,你個大老爺們兒,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怎麽就這德行。艸。這可丟人了!何止是麵紅,額頭上都冒著一層細密的汗。感覺下巴上有些癢癢的,他伸手去撓,眼前瞬間就晃過他抓著自己下巴和自己嘴對嘴擁吻的清醒。唿。。。


    韓程灝迅速的跑上了樓,關了房門,立刻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大口唿吸。


    這會兒可以盡情的臉紅耳朵多,渾身都紅都沒關係,在沒有人的地方他可盡情的去思念他的愛人。


    隻是閉上了眼,腦裏幻象就越來越清晰繁多,他親吻自己耳朵的酥癢,吻自己嘴唇的溫熱,還有身體的觸碰。。。感覺這會兒身體有些部位都已經有些微微的脹痛。


    唿。。。


    感覺稍微清醒了些,他幾步就下了樓。


    樓下幾人還在說笑,看著他急色匆匆的下樓來,還有些納悶兒。


    “怎麽了?”思樂嘴裏啃著桃核。


    “大壯你過來。”韓程灝看起來有點兒嚴肅的樣子,大壯趕忙的跑過去。


    “怎麽了?”


    “你給我訂張去丹佛的機票。”


    大壯瞪大著眼,“你要去丹佛?額,老板,現在嗎?”


    “對,趕緊的吧。”


    “哦。”大壯想了一下,又說,“老板,我陪你去吧,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這麽大人還能丟?”韓程灝催促他趕緊去訂票。


    “不行啊,老板,你自己一個人,你連翊哥住在哪兒都不好找,有個人陪著你,也放心點兒。咱倆人肯定也好找一些。”


    韓程灝猶豫了一下,“好,那你盡快。快。”


    “哎,好咧,我現在就訂啊。”


    這一次沐瑤倒是沒吵著要跟,攜了美雅思樂兩人迴了總部,大壯和韓程灝輾轉多次飛了幾乎是一天一夜,累得倆人腰都僵直暈頭轉向整個人都懵懵的。


    司機來接倆人的時候,看到座位倆人眼睛都直了,“老板,我就說,咱們躺在車上不算奇怪吧。。。”


    “算了,就再加持一會兒吧。估計也快了。”韓程灝不住的捶腿捶腰,倆人相互攙扶著上了座駕。


    “啊,兩位先生,沈先生馬上就到,請您在這兒稍作休息。”一個高大帥氣西裝革履的外國男子給韓程灝倆人領進了客廳。


    “好的謝謝。”


    “老板,這地方好大啊,這會不會也是翊哥的家啊?”大壯四處打量著,“看著裝修的品味,嘖,大氣,漂亮。”


    沒一會兒,又過來兩個女傭,過來問他倆人需不需要進餐。


    可是折騰了這麽久的倆人都沒有什麽胃口,就隻要了杯酒。


    也許是因為到了地方,突然來得安適,大壯一個勁兒的打著哈氣,困得眼睛迷迷蒙蒙,韓程灝見著就勸他,“你先去睡吧。”


    大壯想了一下,也說:“行,那我先去睡了,我真是挺不住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覺。”倆人又叫來了女傭,說明了情況,其中的一個女孩兒領著大壯就走出了門。


    “嗯?這是去哪兒啊?”


    那女傭轉頭笑著說道:“旁邊的那個小洋房也是沈先生名下的,可以供給這位客人住的。”


    “哦,好,那去吧。”


    “哇,老板,我一人獨享一個小別墅啊。”


    “趕緊快去睡吧,都困暈乎了,能知道哪兒是北嗎?”


    “嗐,跟著走唄。”大壯蔫頭耷拉腦的跟著女傭走去了旁邊的小洋房。


    異國他鄉好像讓人沒了更多的拘束,但也有點兒陌生的緊張感。一路顛簸了這麽久,真是身困體乏,可是腦子還木然的有些清醒,累,但又有千絲萬縷的意識在等待著什麽。


    韓程灝刷牙洗臉又躺在浴缸裏泡了一個長久的熱水澡,滿室芬芳溫度適宜舒服得他有點兒想睡。


    該死,困成這樣,累成這德行,腦神經還是停不下來的興奮。


    啊。。。。累死我了。


    這種精神的疲憊和身體的乏累,讓他有些焦躁,他知道自己是惦記著沈翊,隻要他一出現,也許自己很快就會平靜下來。


    熱水澡還是有點兒作用,又或者是躺在他睡得床上,被子上有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漸漸人也安穩了好多,迷糊著。


    韓程灝側身抱著被子夾著枕頭,胡亂的想著,這兄妹倆也是怪奇怪的,一個一身的奶味兒,一個是櫻花味、、、他又重重吸入被子上的馨香的味道,心滿意足的合上了眼。


    沈翊迴來的時候他人已睡得沉,連沈翊掐他的小臉蛋都毫無半點兒知覺。沈翊洗漱後又開著壁燈靠在床邊看了許久的文件,中間韓程灝睡得迷糊,掄著胳膊腿兒就壓了上來,沈翊看著了也覺得可愛的要命,又拽了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身體任由他壓著摟著。


    “嗯、、、你迴來了?”


    沈翊聽見聲音低頭看著床上緊摟著自己的人,還是熟睡的狀態,閉著眼,嘴角倔強的微微翹著,好像不甘心的等待著什麽。


    他麵上微笑的等著瞧著。


    “唔、、、什麽時候迴來、、、”


    沈翊噗的笑出聲來,這家夥在說夢話。


    他瞧了一會兒,放下本子,關了壁燈,抬了他手臂順勢躺下來,把人又往自己懷裏帶,屋裏烏漆嘛黑,什麽也看不見,可他還是能準確找到那張秀美的嘴唇,溫柔的舔著。


    夜裏韓程灝醒來,混沌著大腦,時差和身體的疲累讓他頭腦發暈,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狀況,連自己是在哪兒他都想不起來。他隻記得自己是來找沈翊。


    沈翊?他混沌著,擰著有些酸痛的身體。


    想見的人可不就是眼前,正摟著自己的嗎,他的手臂還被自己壓在脖頸間,啊,立刻心疼得不忍:這麽重的一顆腦袋壓著,胳膊怕是早就麻了吧,他是不是傻啊?


    為了不吵醒愛人,他又小心翼翼的轉著想一點點的挪開,可他摟得又緊,胳膊給自己枕著,腿又壓在自己身上,別的還好說,他隻心疼那隻被自己枕了不知道多久的胳膊。要不是怕攪醒他,他真想上去幫他揉一揉。


    韓程灝臉蛋蹭到他臂膀的時候忍不住就親了一口上去,又覺不夠,吻了他一整條小臂。他這還偷偷的親著,一個冷不防人就被拽了過去。


    黏膩的吻。熱烈又柔情。


    韓程灝本來就毫無準備,突然這一下給自己嚇了一大跳,心撲騰起伏得厲害,又喜是沈翊在迴應自己,頓時滿足得閉上了眼倆人忘情的擁吻。


    時間不長激烈的擁吻和情緒的激動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輕手推著沈翊,強健的軀體也跟著他一樣貪婪的緊張唿吸。


    他的唿吸都讓自己意識混亂、興奮,身體不由自主的又纏上去。


    沈翊見他這麽熱情,摟著他也不住的摩挲著,韓程灝手裏忙亂的去解自己的睡衣,扣子難解,他就忙著從頭裏套出來,衣服隻掀起一半兒人就被沈翊又重重攬迴了懷裏。


    “累了,別鬧。”沈翊的聲音好聽的暈眩,光是他的氣息就已經夠奪人魂魄。


    “嗯,,,哼。”韓程灝有些難為情的磨蹭著他,撒嬌的本事他可是手到擒來,他知道隻要是自己的要求他沒有不應的,何況是在這種時候。


    都是男人,最耐不得的就是伴侶和自己撒嬌求歡。


    “乖啊,乖乖的,我哄著你睡。”


    韓程灝聽著他的聲音,氣息,都是亂的,微微的顫音,起伏的緊實胸脯跟著急迫的唿吸,他蓬勃的情欲被他捕捉,更是努力的挺著身子翹著嘴巴使勁兒的板著他和自己貼近。他知道自己是在發情,他願意這樣的勾著他看他和自己泥足深陷,迷醉沉淪。


    沈翊不讓自己脫睡衣,那就手伸去他睡褲,又被他一把摁住,“別鬧。”


    “嗯?嗯,哼、、。”他有些氣惱,手上也熱的冒著濕汗,“要。”嘴裏擠出的字讓他羞得無地自容,幸好夠黑暗,幸好隻有他倆人,是連老天也不能偷聽了的難為情。


    即便是看不清還是聽見他淺淺的笑了,韓程灝一察覺到,立刻就全身都縮在他懷裏,摟著愛人的身體全身不住的磨蹭著,沒有太多情欲的廝磨,更像是害羞和一種依賴,想揉進他身體裏的抵命相纏。


    沈翊的心跳控製不住的狂亂,身子底下的發脹得很,特別是眼前唾手可得的肉身,隨時都能夠讓自己和他都盡興滿足。


    懷裏的身體又是柔軟的無力,像個八爪魚一樣的吸附在自己身上,他撫著他有些單薄的背脊,自上而下輕重有緩,能聽到他感覺舒適又有些柔靡的哼聲。


    韓程灝仰著頭探出自己一塊豔紅濕潤的舌尖去舔他的前胸,耳朵機靈的聽著沈翊意亂情迷的哼哼。


    “你,別鬧了。真的好累。”沈翊的身體都有些不可抑製的往後仰著,他往後挪了一寸,韓程灝就往前欺一分。非要給他纏磨到底的樣子,“乖乖,你今天能不能乖一點兒。嗯?”他的幽深的眼眸裏都是韓程灝動情的樣子,光是想象的圖像就足夠讓他的身體興奮的炸裂。可嘴上還是不住的哄弄,“別弄,你過來,我摟著你好好的睡。”


    “不行嗎?”韓程灝爬到他耳邊,輕聲的問,有些委屈巴巴的耍嬌,手不住的摩挲著他前胸,腰腹。


    “乖。”沈翊經不住他撩撥,被他撫弄過的地方更是一陣陣的麻酥,也隻能按奈著抓了他的手和自己十指交纏著,“好好睡覺。”又是柔情肆意的安撫。


    “哦。”韓程灝幾次不得逞,隻好乖乖又不甘心的把他脖子勾住,“那我能吻你嗎?”夜裏看不見,他眼睛都有些濕漉漉。可沈翊卻聽得清晰,知道自己拒絕他第一次這麽主動的親熱,讓他有了難受。忙摟緊了愛人嘴唇湊上去吻著他的唇貪婪的吮吸個不停。隻要韓程灝一激動他就又調整著姿勢和唿吸輔助他平息下來,然後又是輕輕淺淺的吻,漫長又旖旎。


    一晚上沈翊都不住愛撫著他的腰身力道不輕不重的揉捏著哄得他入睡,直到第二天韓程灝醒來,沈翊還在身邊,盯著他瞧。


    “嗯?”他迷瞪著大眼,沈翊的笑影影綽綽的映著。


    “再睡會兒。”沈翊本來拄著胳膊瞧他許久,這會兒看著他行了人又附身下來,摟著他幫他撫著脊背揉著腰。


    “啊,咳。。。好舒服。”韓程灝滿意的抻了抻懶腰,又把手臂搭在他脖頸。“什麽時候了?”


    沈翊手指刮蹭了他柔軟的鼻骨,寵溺的笑笑:“嗯。。。大概你再睡兩個小時,就可以起床吃早午飯了。”


    “嗯?這麽晚了嗎已經?”


    “晚什麽?你休息好了才行。”


    “我休息好了,”韓程灝懶懶的伸展著身體,又賴在他身上,搖頭擺尾的搖晃著身子,“那是不是,可以?”


    說著就抓著沈翊的睡衣領子朝著他裸露的脖頸咬了上去,像小動物舔弄傷口一樣的,扒著他的臂膀,拱起來腰臀,細軟的發絲散亂在他的脖頸和臉頰處是一陣刺刺的癢。


    沈翊笑笑,又把人給往下扽,“睡不睡了?不睡就起來了好不好?”


    韓程灝覺得委屈,眼巴巴的看著他,又垂下眼睛,嗖的一下轉身背對著沈翊,“沒睡夠,我還要再睡,你起來吧。”說完一把摟了被子劈頭蓋臉的就把自己窩在了裏邊。


    沈翊見著又覺好笑,伸手去探他,還被他嫌棄的慫身躲過,搶著被子挪著身子蹭去了床的另一邊。


    沈翊瞧著床上縮成一大團的人影,又不自覺的笑出聲,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支棱了半天的小兄弟,笑意闌珊的蹙了蹙眉頭,起身走去了淋浴間。


    啊?還真走了?


    韓程灝感覺到沈翊起身,把被子騰起來一點兒,聽著:嗯?居然扔下我,去洗澡了?


    直到沈翊洗漱完換好了家居服,他還像個大蟲子一樣蛄蛹在床上,“哎,你悶不悶啊?我看你也睡好了,也睡不著了,趕緊起來吧,吃點兒東西去,跑了一天一夜肯定沒好好吃東西。”


    你還知道我是跑了一天一夜,腰都快斷了,腿都麻了,渾身都不是自己的了,然後你就這麽對我,這麽羞辱我。


    韓程灝氣咻咻的裹了裹被子,一聲不吭翻過去了身以示自己的不滿。


    沈翊又跳轉到了另一側,趴在床上,拽著被子往裏探,“快,讓我看看,變成蠶寶寶沒?”


    這個大蟲子還在那兒蛄蛹著不讓碰,又磨蹭著往後退,眼瞅著又要翻身過去,沈翊手上使勁兒連人帶被子一齊拽了過來。


    “哎呀,哈哈哈,哼。”韓程灝被他氣笑但也死活不肯露頭,還是貓在被子裏躲著不出來。


    “你走開,我還要睡。”


    “還睡啊?我看你已經醒了啊,起來吃點兒東西,願意睡,一會兒我再哄你睡好不好。”


    “滾,不用。”他不說還好,一說韓程灝又覺得氣惱得委屈。


    半天沒有任何聲響,床上的大蟲子也是有點兒遲疑,窸窸窣窣的冒了一雙眼睛出來。


    撞到了又一雙晶亮閃耀的眸。


    “啊。”唬得他驚叫一聲趕忙的縮迴了被窩,“你怎麽還沒走?”


    “我要走了,你不得哭啊?”沈翊拽著他被子,搖晃著他,“好了,別鬧了,先起來,我帶你出去玩一玩兒。”


    “玩兒什麽,我還要迴去拍戲。”越說越委屈,眼瞅著就要迴去趕戲,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見麵,他都冷落自己。


    沈翊被他逗得笑出聲,但是明顯此刻不適合發出任何笑聲,“說你是憨憨,還真的是憨,”沈翊隔著被子撫著他頭的位置,眼裏都是心疼,這個傻子,怎麽都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還惦記著工作呢。自己是能掌控全局的人都不知道嗎?


    “我讓劇組給你放了一周的假,你著急迴去幹嘛?”沈翊趴在被子上哄著。


    “啊?”韓程灝猛然扯下被子,瞪大了一雙粉紅的眼,“你?幹嘛了?你讓人家給我放假了?”


    “嗯。放心,沒有特別說是因為給你放假,就是讓劇組停了一周。這樣,就沒有人能懷疑到你的頭上了,放心了吧。”沈翊寵溺的揉了揉他細軟的發。


    韓程灝又是蹙著眉頭一把推開,“你幹嘛呀,這不能再這樣的搞特殊化,要尊重人家的創作,要,要認真的履行,有規矩的,你不能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破壞人家的規矩你知道嗎。”


    沈翊看著他一臉認真著急的模樣,一把摟在懷裏不住口的親了上去。


    “嘖,你別鬧。我要走了,我馬上就走。”說著韓程灝蹭的一下就掀開了被子起身就往洗漱間走。沈翊跟在後頭,“你別跟著我,我要尿尿。”


    “我能看嗎?”沈翊一臉認真的問。


    “你給我滾!變態了?!”韓程灝一把的將人推得後退了幾步,快步走到洗手間順手還鎖了門。


    沈翊瞧著直無奈的搖頭咧嘴發笑:我到底是不是找了個小朋友啊。


    “叫上大壯,我倆要走了。”韓程灝下樓的時候還跟著沈翊嘀咕,“我告訴過你,別老幹涉我的工作,你是不是聽不懂話?”他苦大仇深的一張臉對著沈翊,沈翊越是笑他就越來氣。


    “你笑什麽?正經點兒,我跟你說話呢!”


    韓程灝眼睛盯著手機,“韓老師,資方要求咱們全組都停下來,整改一些細節,大概為期是一周左右,所以,您就先不用過來了。具體什麽時間整改好後我再第一時間通知您哈。”


    韓程灝停下來,站在台階上,俯視沈翊,抿著小嘴瞪視著他,“你知不知道,這停下來這一天全組上下千人得需要花費多少?”


    “哈,我覺得,我應該是給夠了。”沈翊微啟著薄唇,扯動著眉眼笑著說道:“如果,不夠,我再給。”


    “你?有病!”韓程灝氣不打一處來,又不知如何發,聳著肩膀從他旁邊繞過,沈翊剛伸過去的手就被他滑不溜秋的甩過。


    “哎,老板,我剛才去按摩了一下,老舒服了,我去這外國的技師有點兒東西啊。”韓程灝斜著眼,看著大壯:“你小心別惹上病啊。”


    “我去,老板,正規按摩。這兒的私人技師,你想啥呢,我也不是那人呐。”


    “這還有私人技師?”


    “保健醫師,一會兒你。”


    “我不要。”還沒等沈翊說完,韓程灝就急急地打斷,冷著眼低頭刷著手機誰也不理的樣子。


    大壯見狀,遲疑的看向沈翊,比劃著口型:怎麽了?


    沈翊嘴角裹著笑,擰了擰眉,“大壯,這也是第一次來吧?這幾天好好的玩一玩,放鬆放鬆,跟你老板一路顛簸來的,辛苦了啊。”


    大壯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趕忙說:“應該的,他非要自己來,那誰能放心。一點兒不辛苦沒事兒。”大壯咧著一口白牙笑得憨厚。


    “你都快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了,你幹脆跟了他做助理好了。”韓程灝在一旁說著酸話。


    “哎呦,老板,我也就會在你麵前跑個腿,翊哥跟前兒那都是能人,我哪配。”


    “你還真有那心思是不是?”


    “哎我。。。”


    “別搭理他,鬧一早上了,”沈翊手指了腦袋轉了幾下,又說:“估計是還麽緩過來時差,你是不是也沒吃東西呢,坐下來一起吃飯。”


    “哎好咧。”


    “我不餓。”韓程灝在一旁賭氣說著。


    “不行!”沈翊一把鉗了他手拽去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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