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離思來想去最終才下了筆。


    待她埋頭奮筆疾書了一陣後,她看著紙盞上的墨寶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桑兒好奇,也挪著步子湊過去瞧了一瞧。她沒讀過書,紙盞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自然是識不得的。隻是。。。


    隻是這歪歪扭扭的兩行字,怎麽看也稱不上鐫秀。


    “小姐。。。”桑兒試探著問道;“您寫的是什麽呀?”


    錦離似乎對這幅字極為滿意,將紙盞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一陣,還不時點一點頭。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念了起來。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可桑兒卻覺得這詩句非但是不喜慶,聽著還十分晦氣。


    “小姐。。。這情詩裏怎麽還有‘絕’呀‘衰’的。”


    錦離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刻出聲反駁道;


    “你懂什麽!我見那些話本子裏頭都是這麽寫的。”


    “奧。”見錦離已經有些不高興,桑兒隻好識趣地閉上了嘴。


    “字是寫好了,可沒個落款,總歸是不像樣子。。。”


    自京都鑒藏書畫之風興盛,舉國上下但凡叫得上名號的人家裏都興刻私印。所以錦離自然也少不了。


    於是乎桑兒又翻箱倒櫃,從箱底的角落裏取了錦離的青石私印和朱紅出來。


    男子的私印通常刻有名號,而女子的大多不同,有花印,山水印,飛鳥蟲魚不等。


    深按輕抬,朱紅的梨花印記躍然紙上。


    “嘖嘖嘖”,錦離看著手裏的字越發得意了起來,嘴裏稱道;“不錯,不錯!這不就像模像樣了嘛!”


    她的話音未落,屋門卻忽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


    主仆二人不約而同朝門口望去。


    白澤今日身穿一件玄色圓領袍,芙蓉玄冠束發,與他平日裏仙風道骨的模樣大有不同。


    瞧著倒像是多了一絲人味兒。


    錦離覺得十分新奇,上下打量個不停。


    白澤款步來到錦離身前,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錦離手裏的那幅字。


    “我見你不在應龍閣裏,便出來找你。”


    “你的腿才剛有起色,需得當心些。”


    白澤這話雖是對錦離說的,可他的目光卻是看向錦離身後的桑兒。


    他這明明就是在怪罪桑兒沒有看住錦離,讓她跑了出來。


    桑兒嚇得立刻往錦離身後縮了縮,大氣也不敢出。


    所幸,白澤並沒有再深究。


    “你在練字?”他望向錦離手中的紙盞,忽然出聲問道。


    錦離急忙用衣衫將那幅字蓋住。


    “就。。。就隨便寫寫。”


    明明方才還對自己的這幅字極為滿意,可真被白澤瞧見了,她卻又羞於將這幅字送出手。


    就在錦離以為三言兩語就將白澤敷衍了過去時,白澤卻忽然鄭重地出聲說道;


    “有我在,夫人自然長命無衰。”


    錦離聞聲,驚訝地抬起臉。


    原來他方才全都瞧見了!


    錦離不禁羞紅了臉,一把將身上的紙盞塞進了他懷裏。


    “送。。。送你的”


    白澤微微愣了愣神,隨即便將懷裏已經有些皺巴的紙盞小心翼翼地撫平,攤在掌中仔細端詳了一番。


    “。。。如何?”


    錦離生怕見到白澤嫌棄的臉,低著腦袋不敢看他。


    許久,方聽他緩緩開口。


    “筆墨紙硯用的都是上佳之品,確實難得。”


    見他答非所問,錦離便不死心地又追問了一句。“我是問你,這字寫得如何?”


    沒想到白澤頓了一頓後,卻隻是淡淡地迴複了她兩個字;“尚可”。


    這可氣壞了錦離。


    “既然你不喜歡,那便還我!”


    她剛想把紙盞從白澤懷裏抽迴來,卻被白澤側身閃過。


    隻見他將紙盞小心疊好,然後仔細收進了袍中。


    “待裝裱之後我便掛於正廳之中,方便日夜瞻仰。”


    他清冷的眉眼裏此時夾雜著一絲得逞的笑意。


    “多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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