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幹?”


    秦鋒詫異的看著林山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慶功會上,他聽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自己這次立了功,團部嘉獎,連部嘉獎肯定不會少。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不僅是師長接見了他,給他記了二等功,還提幹!


    “對,就是提幹!”


    林山城起身走到他麵前:“這件事情今天我跟師裏的人商量過了,他們都同意給你提幹。”


    “不過,這次提幹不是在你們六連,而是把你調到師部去。”


    秦鋒沉默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經過這麽長時間,他已經了解了軍人的榮譽,也明白了軍人的意義。


    本來,他覺得自己這次立下功,調迴一班絕對綽綽有餘,但沒想到現實比想象更誇張。


    調到師部,這是多少人希望的,可偏偏落到了他身上。


    “怎麽?不樂意?”林山城笑眯眯的看著他,眼中隱隱有些不解和詫異。


    “我知道,你這次立的功不小,你也有能力,但是調到師部你資曆還不夠。”


    “不過,你可以放心,隻要你一直保持甚至超越現在,將來你到師部也不是不可能,我會一直關注你。”


    林山城的話說的算是很直白,就連一旁的魏建明聽後都隱隱有些羨慕起了秦鋒。


    “還愣住幹什麽?趕緊迴答師長啊。”


    見秦鋒不說話,魏建明也急了:這傻小子,怎麽好的機會咋啞巴了?不行我來啊,我願意去師部。


    深吸一口氣,秦鋒突然說道:“師長,我更想去一班。”


    “嗯?”林山城眉頭一皺,顯然他沒想到秦鋒會拒絕他的邀請。


    “你再說一遍?你想留在哪兒?”


    “師長,他本來就是一班的兵!”


    魏建明趕緊上前打圓場說道:“這小子重情義,他的工作我會去做。”


    林山城哈哈一笑:“我曉得,來的時候這些我都調查清楚了。”


    “他的這個迴答也沒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了看秦鋒說道:“秦鋒,我曉得你重情義,部隊呢,也需要這樣的情誼。”


    “隻不過,你現在是個軍人,軍人就要服從命令,我想這個,你的老班長應該教過你吧?”


    “況且,我還曉得,你的老班長因為調動成了排長,他難道就跟一班的人沒有戰友情嗎?我想他比誰都更舍不得一班,但他還是服從了組織上的安排是不是。”


    秦鋒再次沉默了,林山城的話沒說錯。


    論感情,張鵬對一班的感情絕對不比秦鋒差,但他還是選擇了當排長,其中的原因秦鋒不言而喻。


    這時,魏建明開口說道:“秦鋒,別犯倔,去了師部你也可以經常迴一班看看。”


    “你的能力光是一個一班,一個六連不足以讓你施展才華,而且我想一班長他們也希望你能飛的更高,飛的更遠。”


    秦鋒的腦子瞬間就跟炸開了鍋一樣,這話他聽過,許康磊不止一次的跟他這麽說過。


    他思索了很久,直到兩個小時後,他才慢慢的看向林山城。


    “師長,我願意來師部,我想一直留在部隊,為部隊做更多的貢獻。”


    “隻是,我想去跟他們告個別。”


    “應該的!”林山城笑著說道:“這是人之常情,當初我被調走的時候也去了我原來的部隊。”


    “魏團長,給他特批一個星期的假,大姑娘出嫁,總得跟娘家人告個別。”


    “是!”魏建明應了聲,心中也鬆了口氣。


    秦鋒的脾氣他知道,這小子要是犯起倔來,那真的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好在,這一次這頭倔驢乖乖聽話了。


    ……


    兩天以後,一輛越野車疾馳進團部大門。


    陸中天從車上跳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抱起後備箱裏的老窖走進魏建明辦公室。


    正在處理文件的魏建明當場愣住了:“老陸?你來幹什麽?”


    “這,這,這是幹什麽?放下,快放下。”


    陸中天嘿嘿一笑:“沒啥,就給你弄了點就,送過來了。”


    “當然,你也知道我來的目的。”


    魏建明哈哈一笑:“是為了秦鋒那小子吧?”


    陸中天點了點頭:“這不,你們這邊演習結束了,那小子沒給你添麻煩吧?”


    “還有就是,把這小子調迴戰鬥班的事情,你得幫幫我。”


    聽到陸中天表明來意,魏建明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跑到自己書櫃後麵拿出自己珍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好酒。


    “哎哎哎,你這是幹嘛?”


    陸中天一臉懵逼的接過他塞來的好酒:“不是,老魏,這事你是不是沒辦成?還是那小子又闖什麽禍了?”


    魏建明用力搖搖頭:“老陸,這兩瓶酒你一定得收下,我得謝謝你,給我送來了這麽好的一個兵。”


    “啊?”


    陸中天詫異的看向他:“那小子是有點本事,可……”


    “不對,老魏,你跟我老實說,那小子到底幹什麽了?不然你這老貔貅絕不會出手這麽闊綽。”


    魏建明眼角狠狠的跳了跳:老貔貅?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小子立功了,師長親自下的令,給那小子提幹,調到師部來。”


    陸中天整個人都傻眼了,呆呆的看著他:“不不不,我沒聽錯吧?”


    “那小子不但立功了,而且還是師長親自下令調到師部提幹?”


    魏建明笑著點了點頭:“我還能唬你嗎?當時我就在旁邊,聽的真真的。”


    陸中天沉默了兩秒,隨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


    “老魏,到底怎麽迴事,你給我說說。”


    魏建明自然不會藏著掖著,一五一十的將演習過程中秦鋒如何帶領後勤班和一班奇謀拿下紅方的事情告訴了陸中天。


    陸中天聽完後被震撼的許久沒說出話。


    萬萬沒想到,當初秦鋒來的時候那可是千萬個不樂意,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他居然就帶領藍軍全殲了紅方。


    他嘿嘿一笑,隨手將懷裏的兩瓶酒丟下,轉身就要走。


    “去哪兒?”魏建明問到。


    “去找那小子聊聊!”陸中天不緊不慢的迴答。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魏建明趕緊說道:“等兩天啊,別打擾那小子跟戰友告別。”


    陸中天背對著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他上了車,他再也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他們家,天生就是軍人,這小子,可以!”


    兩天後。


    六連食堂內,秦鋒一身軍裝,身後背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


    今天是秦鋒離開六連的日子,也是他展翅高飛的日子。


    六連所有人這一天都放下半天的訓練,前來送別。


    秦鋒原本以為來送他的隻有一班和後勤班,但他不知道的是,因為演習一事,他已經贏得了六連所有人的尊重。


    每個人心裏都已經把他當成了目標,同時也當成了戰友。


    許康磊上前一步,眼中滿是不舍的看著他,秦鋒也死死的看著他。


    兩人一言不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良久之後,秦鋒率先開口:“班長,在炊事班的日子我很開心,謝謝你的照顧。”


    這一句話,仿佛是戳到許康磊的心上一樣,這個多年的老兵眼中頓時有些濕潤起來。


    他點了點頭:“我也很開心,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可能不長,但這些日子一定會是我在軍營中最難忘的日子。”


    說到這裏,他有些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角。


    “不說這個了,秦鋒,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聊天嗎?”


    秦鋒點了點頭,笑道:“記得,那時我還問你什麽是兵,當兵的意義是什麽。”


    許康磊笑了笑:“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秦鋒一愣,抬頭看了看四周,隻見所有人都看著他,臉色表情各不相同,但眼裏都充滿了不舍。


    他現在明白了,當兵的意義除了保家衛國之外,還有就是部隊中不可割舍的戰友情。


    “班長,我明白了,謝謝你教會了我這些。”


    許康磊用搖了搖頭:“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剛來部隊的時候我跟你一樣,熱血,上進,敢打敢拚,但隨著年齡增長,我反而越活越迴去了,逐漸變的安於現狀,這對一個老兵來說是一種悲哀。”


    “你來的之後,雖然卷,但不得不說,受你的影響,我找到了剛來部隊時的衝勁,所以,謝謝你,讓我不再迷茫。”


    “我們也是!”陳程等幾個老兵立馬圍了上來。


    “秦鋒,說實話,剛來的時候我們挺煩你的。”


    周康說道:“你那麽卷,弄的我們也沒法躺平,但後來我們發現,也許這才是部隊該有的現象。”


    “現在,你要走了,我,真的舍不得啊。”


    毛小毛眼淚汪汪的看著秦鋒:“秦哥,你去了師部以後,還會迴來嗎?”


    秦鋒微微一笑:“會迴來的,大家可都還在六連呢!”


    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落到了一班的眾人身上。


    許康磊適時的讓開位置,秦鋒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一班麵前。


    “班長……”


    “哎!”張鵬嘴唇顫抖的點頭應了聲。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排長了,可他最喜歡聽到的還是一班的人叫他班長。


    “謝謝!”


    秦鋒眼眶濕潤的看著他,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心頭。


    剛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待見他,隻有張鵬沒有因為他後門兵的身份嫌棄他,待他如父親般溫暖。


    在他不解,迷茫的時候,也是他給自己指引了方向。


    對於張鵬,秦鋒心裏有感激,也有不舍。


    “班長,我讓你失望了。”


    秦鋒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張鵬。


    一班的所有人原本都以為,這次演習結束後,秦鋒能迴到一班,就連張鵬也這麽認為,但結果秦鋒卻去了師部,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


    張鵬搖搖頭:“沒有,我對你一直都很相信。”


    “你的本事我們都知道,一班可以是你的起點,但絕對不會是你的終點,你的未來,是星辰大海!”


    這時,一班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孫立眼中含淚的說道:“秦哥,以後去了師部也要常迴來看看啊。”


    潘瑞苦著臉:“秦哥,你這一走,俺咋感覺俺心裏空落落的,以後你不在了,誰還帶咱們訓練啊?”


    “沒有你,俺感覺一下子就失去了追趕的目標一樣。”


    秦鋒微微一笑:“沒事,我不在了,還有班副,他……”


    突然,秦鋒發現,田伍沒來。


    他轉頭看向張鵬,張鵬也似是明白了他想問的。


    “他沒生你的氣,隻是希望落空了,跟自己鬧脾氣了。”


    秦鋒這才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心裏突然有種失落感。


    他轉頭又看向了方全和武連成。


    方全冷著臉,一時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武連成則臉上掛著笑容。


    “連長,指導員,我……”


    方全冷哼一聲:“早看出來了,你小子不是池中物,沒想到這麽快就化龍了。”


    “去了師部以後,別給我們六連丟臉!”


    方全語氣嚴厲,但秦鋒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昨天晚上,他還從武連成口中得知,因為自己要被調走這件事,方全還和團長起了爭執。


    直到團長說這是師長下的命令後,方全才閉嘴。


    他比誰都希望秦鋒留在六連,但他也清楚秦鋒不該被束縛在六連。


    “是!”秦鋒用力的擦去眼淚。


    “秦鋒,去了師部,一定要好好幹,六連的人可都為你驕傲著呢!”


    秦鋒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麽,可話就是堵在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想哭,上一次離開的時候他是帶著疑惑,這一次,心跟刀絞一樣。


    “不許哭!”方全眼中含淚的拍在他肩膀上:“我們六連的兵,掉皮掉肉不掉隊,流血流汗不流淚!”


    “是!”秦鋒用力的大吼一聲。


    方全點了點頭,隨後擠出一絲笑容:“時間差不多了,走吧,向著更高,更遠的地方!”


    “所有人,向六連最好的兵,敬禮!”


    刷刷刷!


    一瞬間,所有人齊刷刷敬禮,目送著六連這位傳奇兵王的離開。


    秦鋒低著頭,眼含熱淚,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


    從食堂到大門的路,他走過無數次,但這一次離開,可能就是永遠。


    就在他即將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身後的小路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鋒,到了師部好好幹啊!”


    他猛的迴頭,樹蔭下,田伍正朝著他用力的揮手。


    而六連的人,就在他的不遠處。


    “秦鋒,你大膽的往前走啊,莫迴頭……”


    所有人集體放聲嚎唱,這一刻,秦鋒眼中的淚水再也繃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沒有迴頭,也沒有嘶吼,他知道,田伍不希望看他哭,六連的人不希望看到他們的兵王會是這副模樣。


    獨自走在通往師部的路上,看著一隊隊士兵從自己身旁經過。


    秦鋒想起了自己剛來猛虎團時的樣子。


    那時候,是陸中天帶著他來的,那時候的他有多不情願,現在就有多不舍。


    “滴滴!”


    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停在他的身旁。


    陸中天摘下墨鏡:“上車!”


    秦鋒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上了車。


    “剛立了功就被調走,心裏不好受吧?”陸中天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秦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陸中天說。


    “部隊就是這樣,最難受的不是生死,也不是處分,而是人來了,人又走了。”


    “這種感覺,你不需要去適應,但要學會接受,這是每個當兵的人都要經曆的。”


    秦鋒微微點了點頭:“陸叔,你跟我爸也都經曆過嗎?”


    陸中天嗬嗬一笑:“我跟你爸都經曆過,開始跟你一樣,後來嘛,麻痹了。”


    “其實你現在還好,我跟你爸經曆過更難過的事情,這個就不跟你講了,免得讓你心裏更不舒服。”


    說著,他一腳刹車,把車靠在路邊。


    “說實話,每次見你小子都感覺不一樣,這次變化蠻大的,要不要聊聊。”


    秦鋒點了點頭,隨後講六連眾人給自己送別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叔,以前我想的是怎麽離開部隊,去過外麵的花天酒地,但現在我不想了。”


    “為什麽?”陸中天笑著問道。


    “我找到了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事情,留在部隊,比去花天酒地更有價值。”


    “哈哈哈!”陸中天笑的合不攏嘴,隨後一腳油門踩下:“你啊,跟你老子一樣,會是個好兵!”


    半個小時後,秦鋒秦鋒在團部辦完手續後到了師部。


    林山城看了手續一眼後說道:“你呢,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給你提幹,然後去參謀部實習,學習一段時間。”


    “等下半年的時候去軍校學習學習,順利畢業後,你將會是我們師部的一名高級軍官,有問題嗎?”


    “我服從命令!”秦鋒點了點頭,說道。


    ……


    龍城大學,女生宿舍樓下。


    一隊隊鶯鶯燕燕的女大學生笑眯眯的進進出出,時不時的還會跟秦正國打招唿。


    秦正國也是熱情的一一迴應,臉色的褶子都笑的凹了進去。


    這時,盛疆和王衝兩人突然走了過來,嚇的一大群女大學生紛紛指指點點。


    兩人也是一臉的尷尬,但沒辦法,他們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


    “老爺子,我們又見麵了。”


    秦正國頭也不迴,根本不想理會兩人。


    “老爺子……”


    “聽著呢!”秦正國冷淡的說道:“有話說,別打擾我看女大學生。”


    王衝眼皮子跳了跳,隨後尷尬的湊到他耳邊小聲將秦鋒當軍官的事情告訴了他。


    秦正國先是一愣,隨後笑的更燦爛了:“這小子,不愧是我孫子。”


    ……


    邊境的某處叢林裏麵。


    一個打扮的跟當地土著一樣的男子快速走到秦誌凱旁邊。


    他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確定沒人後再秦誌凱手上快速寫了幾個字後迅速離開。


    等他離開後,秦誌凱小心翼翼的攤開手掌。


    秦鋒,安全,已是軍官!


    得知秦鋒的消息,秦誌凱臉上露出了笑容:“臭小子,沒想到當兵了。”


    “希望我迴去的時候你能更上一層樓,別讓我失望啊……”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秦誌凱臉色一沉,快速擦去手上的字跡,然後開始了他的任務……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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