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淸懿曾經聽過一句話: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長百歲。


    或許字詞有些出入,畢竟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歲月會模糊她的一些記憶,但話中意思她卻記住了,並深以為然。


    所以,在聽到謝維說出這句話時,李淸懿並不覺得對方是在說大話或者別的,而是在短暫沉吟過後,道:“謝大人說的沒錯。”


    雖然《天工開物》這本書主要記載的是各種生產資料、經驗,對很多讀書人來說實用性沒那麽大,但對普羅大眾而言,學習並了解了這本書中的內容後,或許在生活的某個時刻就派上了大用場。


    畢竟,這世道,多一點知識或許就是多了一條生存的好門路呢。


    而如果一方父母官能對百姓們從事的行業多一些了解,在關鍵時候做出引導,那肯定比那些不懂行還亂插手的門外漢官員好太多了。


    謝維聽到李淸懿認同自己父親的話,嘴唇微微抿出些弧度,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很高興。


    “不過。”李淸懿話又說迴來:“讀書也要勞逸結合,你這都受傷了,該好好休息,才好讓身體痊愈的更快,要是還因此勞神反而不美。”


    謝維眨眨眼,說:“不勞神,隻是隨便看看。”


    李淸懿:“……那我來看你,你就讓我在一旁看著你看書嗎?”


    謝維:“……小殿下想玩什麽?”


    陪玩是吧,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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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兩個小孩兒兩小無猜地玩耍,另一邊皇帝卻是冷著一張臉,把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人罵的狗血淋頭。


    皇帝一般不罵人,但真開口的時候,用詞之辛辣,能把人批得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才好避開這一遭。


    可偏偏這種時候,若是官員真在他麵前昏死過去了,那也就不用談以後了,這一身官袍官帽也都別要了。


    皇帝:“朕看你這書讀了也是白讀,反倒不如一些稚子明白道理……”


    雖到後來用詞緩和下來,但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被拿來與稚子相比,恐怕心裏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


    恰在這時,黃康躬身從外間進來,低眉順眼,瞧著比往日裏要恭謙多了,低聲道:“皇上,安郡王與七公主殿下迴來了。”


    皇帝坐在上首,瞥一眼那明顯鬆口氣的官員,抬手:“宣。”


    七公主跟在安郡王後麵進來後,安郡王直接上前與皇帝說起從昨晚到現在他手底下人查到的消息,而七公主則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瞥了中間跪在地上的官員一眼,心中嘖了一聲。


    這名官員便是這一帶的父母官了,不過他並非本地最高官員,他的上峰還在趕來的路上,等著給自己這捅簍子的下屬收拾爛攤子。


    七公主對其不爽,一是因為此人來這裏任職已有兩年,表麵上看起來是無功無過什麽政績都沒做出來,對上麵說的卻是此地政通人和所以沒有什麽出政績的地方……搞笑呢,有黃虎這麽一頭惡虎在,哪裏來的政通人和。


    此人本職工作就沒做好,聽說當初還是帶著怨氣來的,因為跟另一人競爭江南一帶官員位置失敗才來了這“窮鄉僻壤”,隻想著混過三年就走走其他人的門路調去富饒之地。


    七公主雖然能理解一些官員不想在窮地方吃苦,但既然做了朝廷的官,就要為朝廷辦事,不然朝廷憑什麽給你身份給你地位還給你錢?


    朝廷錢多啊?專門養你們這群廢物?


    二呢,七公主查到這官員官身不高但妾室名額滿額了。


    怎麽說呢,大寧雖然沒強製要求一夫一妻製,畢竟時代的局限性擺在這,就算是最出格的太祖也隻是作為一個男子主動提高了女子地位,讓一些這個時代的女子有機會與男子平起平坐。


    但也沒做到直接把夫妻製度改成現代那樣。


    畢竟對時下很多人來說,他們本來就是一夫一妻製嘛——老婆本來就隻有一個,其他都是小妾來著。


    但大寧朝廷對各個階級的後院也是有規定的,在大寧,就算是安郡王這樣的身份,也頂多四個妾。


    當然了這種製度多的是人鑽空子,這是無可避免的。


    而養人是要花錢的,養一個妾室那花錢就更多了,畢竟養仆從是用來幹活的,而妾室嘛……懂的都懂。


    要是遇到個愛美的又受寵的,那花銷就更不低了。


    而如果不給妾室花錢,那問題就來了,人家憑什麽跟著你?


    憑“真愛”嗎?


    現實一點,生活中真愛沒那麽常見。


    所以這種時候,錢袋子就限製了一些有條件納妾的官員,也就是一般官員不會真按照朝廷規定去納妾,甚至目前為止大部分大寧官員都做到了一夫一妻沒有妾室的程度。


    沒辦法,幾年前朝廷都還窮的要死,這種時候你作為朝廷官員家裏還養著幾個如花美眷,皇帝不懷疑你懷疑誰?


    你養妾室的錢,是不是從國庫“偷”的?是不是剝削了百姓?


    所以,七公主不單純是作為女性所以對一個好色官員不爽,而是想到更深層次的——你養這麽多人,你錢從哪裏來的?


    無論是作為女子還是作為女兒,七公主能看對方順眼才怪了。


    這時安郡王與皇帝說完了附近情況後,皇帝轉頭時看到自家小七對那官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態度,挑眉:“小七。”


    七公主起身:“兒臣在。”


    皇帝:“你可有何發現?”


    安郡王與七公主是分開行動的,安郡王手裏有人,七公主手裏也有,兩人在這方麵倒是大大方方,在皇帝麵前也沒隱瞞過。


    這會兒,聽到皇帝問話,七公主也就直接說了:“兒臣昨日見過那茜娘後,便懷疑那黃虎是不是與本地官員有什麽貓膩,所以讓人查了查這方麵的事。”


    話音剛落,跪在中間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官員頓時大驚:“皇上!皇上!臣冤枉!臣是萬萬不敢……”


    七公主涼涼道:“結果查到平大人家有位美妾,是黃虎的幹妹妹。”


    叫冤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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