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輕聲答:“小殿下,事情沒有您想的那麽糟糕,隻是眼下情況不那麽順利,但還沒有……”


    李淸懿起身:“我要出宮。”


    芳馨大驚,連忙上前阻攔:“小殿下,您別衝動,這種時候,您過去了也無濟於事,反而您要是出現在那兒,公主府上的人反而可能忙中出錯。”


    李淸懿剛邁出的腳步停下,她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但、但是……


    李淸懿抿唇:“那怎麽辦?父皇知道這件事嗎?安嬪娘娘呢?”


    “對了,對了。”李淸懿原地轉了幾圈,想起一個人來,問:“七姐姐知道這件事嗎?七姐姐去了嗎?”


    芳馨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平靜一些,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時候她也表現得焦急,會讓李淸懿情緒更加不穩。


    這種時候,芳馨就有些埋怨王萱了——她以為,有關產婦、難產或者生育危險之類的話題,都是王萱不知分寸,言談之間告訴李淸懿的。


    她還是個孩子,哪裏用得著去了解這些大人都害怕提及的話題呢?


    芳馨:“這,奴婢還未打聽……”


    話還未說完,兩人就聽到外間傳出一些動靜來,其中有人高聲喊了一聲:“奴婢給七公主請安,七公主聖安。”


    李淸懿一下就明白了,是七公主來她這兒了。


    如此一來,李淸懿也不用問芳馨了,直接繞過芳馨小跑出去,剛出門就撞入了一個帶著花香的懷抱裏。


    隻聽頭上傳來熟悉的一聲“哎喲”,緊接著李淸懿就被一雙手抱了起來,視野的變化讓她略有幾分無措,但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七姐姐,四姐姐她……”


    七公主神色還算平靜,隻是在聽到李淸懿提到四公主的時候,微微皺眉,快速掃了周圍人一眼,目光在觸及到芳馨時微微一頓。


    而後,她想起什麽,神色也緩和了幾分,看向李淸懿的眼神帶著幾分無奈:“慌慌張張的,急什麽。”


    李淸懿無意識抓緊七公主的衣襟,“這哪裏能不急呢,都說女子生產是闖鬼門關,四姐姐都難產了……”


    七公主打斷她:“什麽難產,誰跟你說難產的?隻是生的不如大姐姐跟二姐姐順當,但頭胎生的時間長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四姐身體康健,產婆跟女醫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事的。”


    李淸懿呆了呆,而後迴憶了一下方才芳馨說的話,發現芳馨好像確實沒直言說四公主難產了,隻是說四公主生的有些不順當,從淩晨到中午一直沒生出來。


    但……但這難道不是難產嗎?


    之前大公主跟二公主生的都沒四公主生的久。


    七公主拍拍李淸懿的頭,神色平靜,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模樣,說道:“放心,現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四姐生的久一點也是正常的。”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你也就見過大姐姐跟二姐姐生產,恐怕不知道,這女子頭胎生個一天一夜也是有的,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糟糕。”


    不如說,大公主跟二公主這二人,頭胎能當天發動當天生出來,屬於是好命的那一類了。


    而七公主沒說的是,即便四公主這次真的生產艱難,情況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


    她之前在王萱那裏投資了一筆錢,跟之前找王萱一起賺錢的項目不一樣,這筆投資純純是砸錢聽個響兒……或者說是公益項目吧。


    她投資的是王萱說的天花亂墜的剖腹產。


    而早在去年年底,王萱那邊就已經培養出了兩批成功率在九成以上的醫療隊伍,另外還做出一個被王萱取名為產鉗的東西。


    隻是這件事在時下到底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了,很多事情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原本可能會在生產過程中死去的產婦雖然因為剖腹產活下來,卻也不願意將這件事宣揚開來。


    而七公主也覺得,眼下並不是讓這件事擺在明麵上的時機,與王萱商議過後,最終還是將其當做隱藏行業進行。


    知情者真的很少。


    但,至少,知道這件事,讓七公主在聽聞四公主那邊情況不順利的時候,情緒波動沒那麽大。


    有保底手段在,總是會讓人更安心一些的。


    不過,四公主難產這件事傳入七公主耳中的時候,迴憶起此前她與四公主的幾次接觸,以及四公主孕期每每傳出的好消息,七公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所以,七公主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打算出宮去四公主府親自看看情況,順便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萬一情況真的不好,需要動用最終手段的時候,四駙馬以及其他人可能會處於各種因素不願意進行剖腹產,那麽七公主在場還能力排眾議,說不準就是救了兩條人命了。


    在這之前,七公主還是先來李淸懿這裏,主要是安撫一下自己這個對姐妹十分關心的小妹妹。


    而七公主在大事上的靠譜以及她此刻的平靜情緒,也確實讓李淸懿也跟著冷靜下來。


    她看著七公主,歪了歪頭,問道:“七姐姐,四姐姐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七公主笑了笑,點頭:“當然,我一會兒就出宮去守著她,有我在,保你四姐姐不會出事。”


    聽到她這麽說,芳馨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女子生育是道大難關,就連醫術再好的大夫都未必能做這種保證,七公主這麽說……


    萬一真出了什麽事,七公主跟十一公主之間豈不是就要生出隔閡來?


    可這種時候,芳馨卻也不好說什麽。


    李淸懿定定地看了七公主一會兒,她緩緩鬆開手,垂眸看著七公主身前被自己抓得皺巴巴的衣襟,皺了皺眉,一邊上手試圖把衣襟撫平,一邊說:“好,我相信七姐姐。”


    “七姐姐要去四姐姐那兒吧?那我就不耽擱七姐姐的時間了。”


    李淸懿說著,歎口氣:“我知道我年紀小,這種時候誰都不會放心讓我過去的,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七公主笑,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身上被抓的皺巴巴的衣服,親昵地蹭了蹭李淸懿的臉頰,大步進門將李淸懿放在榻上。


    七公主:“小十一真乖,行了,等著你七姐姐我給你帶好消息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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