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對李淸懿字跡的點評,皇後笑吟吟地說:“任青鳴確實不錯,但也是懿兒聰慧,若是一般小孩,可未必這個年歲就能寫出一封信來。”


    這雖然是皇後對自己孩子有天然的濾鏡,可說的話也是事實。


    皇帝:“那是,朕的懿兒自然比旁人更聰慧一些。”


    夫妻倆又笑著誇了小閨女幾句,皇後才問道:“不知這信中寫了什麽?”


    皇帝已經一心二用將信中內容看完,聞言笑著在皇後身旁坐下,將信紙遞給她後,才說:“是件趣事,懿兒年紀雖小,對民生倒是頗為關注,她交的那位朋友,交王萱的那個小姑娘,也是個能人。”


    皇後一目十行看完信中所言,神色微動:“若真如信中所言……”


    皇帝拍拍她的手:“至少目前這玻璃暖房,隻能是富貴人家的又一種享受罷了。可正如懿兒所說,有一就有二。”


    皇後:“懿兒年紀還小,本不該操心這些的。”


    聽到這話,皇帝頓了頓,爾後也是輕輕歎息一聲:“懿兒這般,倒是讓朕想到了一句話。”


    雖這麽說,但皇帝卻也未曾將那句話說出來。


    夫妻二人默默對視一眼,皇後身體微傾,很自然地依偎進皇帝懷中,“我隻希望她能得上天庇佑,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皇帝:“朕如何不是這般想呢?隻是懿兒如此,你我做父母的,也隻能盡量替她掃去那些不該出現的東西了。”


    說到這,皇後微微側目,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壓低聲音柔聲問道:“皇上今日可曾發現貓膩?”


    皇帝垂首,溫熱的唇瓣在皇後光潔的額頭上貼了貼,夫妻二人狀似親昵,實則……


    皇帝:“嗯,已有懷疑的人選,隻是難得朕能休息幾日,梓潼便再幫朕幾日吧。”


    原來,這夫妻二人,今日此舉,卻是商量好的一出戲碼。


    皇帝患病是真,但他身體一向保養得宜,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加上意誌力堅強,隻是小恙尚且還不至於讓皇帝就這麽倒下,甚至消息傳到了宮外去。


    但最近皇帝不經意間發現,自己原本應當是固若金湯的乾清宮,疑似出現了“叛徒”。


    或者說,皇帝懷疑自己身邊有人被收買了,向外透露了他這乾清宮內的消息。


    雖然隻是懷疑,但是涉及乾清宮,對於皇帝而言,這已經是觸及了他的逆鱗,自然不能等閑視之。


    恰好皇帝這幾日略感不適,冬日裏是生病高發期,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免俗,畢竟他依舊是個人,而不是坐上了這把龍椅就成了龍。


    於是,皇帝便臨時想了這麽一個主意,也是最近朝中無甚大事,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他才敢如此。


    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便是坤寧宮坐鎮的皇後,而皇後無疑是最了解皇帝的一個人,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首先便被嚇得夠嗆——如果不是嚴重到了一定程度,皇帝是肯定不會讓這種消息傳出來的。


    於是,皇後什麽也沒管,當即便急匆匆的趕到了乾清宮。


    就見到了一個躺在榻上懶洋洋的皇帝。


    夫妻二人相伴多年,自有一番默契在,皇後見此當即就有所猜測,又不動聲色試探了一番,便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皇後隨即便打起了配合,而那讓李淸懿都覺得震驚的一幕,便是皇後與皇帝有意為之。


    恰好最近幾日太子不在京中,倒也方便了二人行事。


    不過皇後也不單純是擺擺樣子,夫妻二人之間有個誰都不知道的小秘密,那便是皇帝剛登基那幾年,因為並非是原本的繼承人,在做皇帝這件事上,皇帝也是個新手,即便他有些天賦,剛上手那幾年也是有些手忙腳亂的。


    而恰好,皇後在二人還住在王府的時候,就曾經多次替皇帝做過文書一類的工作,她於書法上也有些天賦,加上皇帝親自動手教導,便也將皇帝的字學的十成十。


    除了夫妻二人,恐怕換做誰來,都看不出貓膩來。


    於是那幾年,明麵上皇帝一個人獨攬大權,皇後隻是從旁輔助。


    但實際上,有不少個日夜裏,皇帝白日裏忙完了緊要的事,晚上皇後便讓皇帝好好休息,她則是執筆幫皇帝將那些不那麽緊要、甚至有些多此一舉的折子一一批閱,再等皇帝第二日睡醒時將關鍵信息告知。


    其實從那時候起,就能看出來,皇帝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別說是皇帝了,即便是稍稍富裕家的人家,男主人恐怕也不敢讓妻子這麽幹。


    但皇帝相信皇後,而皇後也沒有辜負皇帝的信任。


    但秘密既然是秘密,就說明除他們二人,此事並無外人知曉。


    今日皇帝隻讓人將自己小恙的消息傳了出去,但若是有人知道了這種不該知道信息,那……嗬嗬。


    皇後:“您可真會給我找事做。”


    皇帝笑嗬嗬:“等太子迴來,就可以把這些事丟給太子去處理了。”


    皇後:“……”


    皇後: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夫君也沒那麽靠譜。


    皇帝:“不過,不知道懿兒會否知道這件事?倒是朕讓她擔心了。”


    皇後:“還不是您說的,要做戲做全套,讓我這幾日也跟著住在乾清宮。若不然,我晚些迴坤寧宮,也好安撫安撫懿兒。”


    皇帝:“哎,眼下隻能盡量快些將事情解決,別讓孩子擔心。”


    皇後想了想,突然問了一句:“對了,這事,可曾派人與太子說一聲?”


    皇帝輕咳一聲,眼神飄向窗戶,莫名帶著幾分心虛,語氣卻是理直氣壯:“若是傳信之人路上出個什麽意外,或者太子身邊也有人潛伏,聽到了這件事,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所以,沒知會。


    太子若是收到消息,大抵會覺得,他這個親爹是真病了。


    皇後:“……”


    皇後:“皇上,太子也是您的孩子。”


    皇帝摸了摸鼻子,攬住皇後的肩膀:“唔,太子年歲不小了,能撐得住事了。”


    皇後:“……”


    皇後:孩子,娘已經盡力了,但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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