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中書令府邸。這位朝廷第一重臣最近又開始琢磨起邊境的事務了。自從天聖帝拿掉了他的繡衣衛指揮使一職,他明顯感到自己的人手不夠用,表現出來的結果就是對朝臣和邊軍的監視大不如前。


    雖說天聖帝已經明旨不許張首輔插手邊境事務,但一向是大權獨攬的他怎能忍受邊軍不在自己的監控範圍之內。此刻的張首輔,正在自家園中品茶。和煦的朝陽灑在身上,他放下茶杯後,懶懶的將腿伸到了一側婢女的腿上。這名妙齡婢女用她的纖纖玉手嫻熟的按摩著張首輔的一雙老腿,張首輔閉著眼睛很是受用。


    不多時,府中管家悄聲走到近前,在張首輔耳邊小聲說道:“老爺,吏部方尚書到了,此刻正在書房等候。”


    方覺秋昨晚接到通知,說是張首輔邀請過府一敘。雖說方尚書知道會無好會,但是沒辦法,拿人家的手短,硬著頭皮也是必須要去會一會的。


    張首輔眼睛都沒睜,隻是擺了擺手,示意管家下去。他發現婢女的手停了,這才開口說道:“繼續吧,挺舒服的,按完再說。”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張首輔穿著嶄新的大紅朝服,精神抖擻的來到了書房。方覺秋連忙起身施禮,說道:“下官見過張首輔。”


    張首輔抱了抱拳,就當是迴禮了。他笑容可掬的說道:“方尚書客氣了,以後都是自己人,有事沒事多來老夫這裏坐坐。聽說方尚書棋下的很是了得,有機會老夫還想討教幾招呢。”


    方覺秋聽完隻覺得頭皮發麻,他趕緊抱拳說道:“首輔大人日理萬機,本不敢上門叨擾。既然大人如此厚愛,那下官便隔三差五來府中匯報公務,不知可否?”


    張首輔就是這個意思,雖說明麵上你方覺秋是吏部尚書,朝廷選人用人你方尚書有舉薦之權。但現如今你方尚書的兒子先奸淫又害命,都是我張洪達出麵才保住了性命。所以以後向朝廷舉薦的人選,必須先問過我張洪達是否同意。方覺秋這個官場老狐狸怎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他隻是借坡下驢,給自己找個麵子而已。


    張首輔滿意的點點頭,卻故作姿態的說道:“方尚書言重了。尚書大人乃是為朝廷舉薦人才,為的是陛下的百年基業,無需向我張洪達負責。”


    方覺秋心中暗罵張首輔官腔十足,表麵卻隻能恭順的說道:“首輔大人說的是,大人為官多年,慧眼識才。那下官以後便多來府中征求首輔大人的意見,您看可好?”


    張首輔沒有答話,但是神情動作卻說明了一切。他拿起眼前的茶杯和方覺秋說道:“嚐嚐昨日新采的碧春茶。”


    淺淺的喝了一口後,張首輔這才進入正題。他說道:“方大人,老夫今日招你前來是有一事想與你商量。最近幾年,朝中的老將軍幾乎全都已經告老還鄉了。朝中餘下的武將,則是些都沒上過戰場的年輕人。如此一來,萬一國內有戰事,怕是無人可用了。”


    方覺秋聽完張首輔的話,似乎覺得還有些道理。他拱手問道:“那首輔大人的意思是?”


    張首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說道:“老夫打算送幾個年富力強的將領去北境的邊軍曆練一下,方大人以為如何?”


    說到此處,方覺秋才明白張首輔的用意。他並沒有急著表態,而是端起了茶杯又喝了幾口。張首輔也沒催他,而是給邊上的管家遞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的又給方覺秋續上了一杯新茶。


    方覺秋喝過了茶,開口問道:“首輔大人可有了人選?”


    張首輔答道:“老夫看兵部侍郎宋長風正合適。其父宋老將軍當年也在邊軍效力,此番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方覺秋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知道張洪達可能會提宋長風的名字。但是張首輔真的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方覺秋還是有些詫異。


    方覺秋似有猶豫的開口道:“隻是宋侍郎的身材過於健碩,怕是吃不了邊關的苦吧?”


    張洪達突然長歎了一聲,說道:“哎!說來老夫與其父宋老將軍關係匪淺。宋長風更是如老夫的親侄子一般。老夫有此想法,也是不忍見他在京城日益沉迷,希望他去邊關曆練一番後,能改改性子,成為大遼的棟梁。這也是老夫的一點私心,還望方尚書能理解。”


    方覺秋連忙答道:“首輔大人言重了!大人為國家殫精竭慮,在下佩服。此事交由下官大人盡可放心,明日一早便會有奏本呈上。”


    送走了吏部尚書方覺秋,管家又給張首輔續上了一杯新茶,問道:“老爺,您說這方尚書,能辦成此事嗎?”


    張首輔接著在院中閉目養神,自信的說道:“這是我交代給他的第一個差事,必然會全力去辦的。”


    當日下午,中書令府邸又迎來了一位客人,就是兵部侍郎宋長風。這位宋侍郎雖說長得不怎麽樣,又是一身的肥肉,但據說此人的文采十分出眾,在京城的風月場所很是吃得開。不少風月場所的花魁甚至是主動獻身,導致這位兵部侍郎幾乎是夜夜笙歌,美人在側,因此在京城有了一個“宋十郎”的稱號。


    此刻,這位宋十郎似乎是昨夜折騰大發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在會客室坐著都要睡著了。


    張首輔緩步進了會客室,見這位兵部侍郎似乎是睡過去了,十分不滿的咳嗽了幾聲。宋長風這才睜眼,發現張首輔就在對麵坐著,連忙起身行禮。


    張首輔擺了擺手,表情嚴肅的說道:“你要是一直這樣沒有節製的話,怕是要死在老夫前麵。你兒子年紀尚幼,如果你死了,你兒子怎麽辦?誰給他的將來鋪平道路?”


    宋長風低頭不語。無論是從首輔張宏達與其父的私交來說,還是作為上級領導來說,首輔張宏達對宋長風可謂是用心良苦。想當年宋長風年少之時,其父宋老將軍對他的期望頗深,專門找了幾個軍中老人在家中教他行軍打仗之事。不管是兵書戰策還是騎馬射箭,宋長風無一不精,人人都說其頗有乃父之風。否則就憑著父輩的軍功他也坐不上兵部侍郎此等高位。


    而這位宋侍郎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便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完全放飛了自我。朝中之事能不過問就不過問,加之這些年國家太平,兵部本來就沒什麽事,便把身心全都放在了京城的大小花魁身上。久而久之,便成了眼下這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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