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首輔來到了正陽宮門口,皇後貼身婢女蘭兒通報之後,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張皇後一看哥哥麵色,就知道有要事來找自己,便叫羅貴人帶著兩個孩子先退下了。


    張皇後自從有了太子葉承乾,已經萬事知足,再也不想卷進任何的朝堂爭鬥之中。她似乎有些不悅的說道:“哥哥如此慌慌張張的前來,豈不是失了首輔的氣度和皇家的禮儀?”


    張首輔連忙賠罪道:“皇後娘娘說的是,是老臣失態了。”


    皇後接著不急不緩的說道:“哥哥此來有何事?”


    張首輔見左右沒人,便開口說道:“娘娘可知今年的黃河水患之事?陛下已經為此傷透了腦筋。”


    張皇後不解的說道:“略知一二,此事與你我有何幹係?”


    張首輔答道:“本來是與你我無關,但現在來看,卻大有關係!”


    張皇後不耐煩地說道:“哥哥請把話說清楚,不要讓妹妹猜測了。”


    首輔大人大大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哎,此事說來也怨微臣。前些年,微臣收了冀州天水郡的一片甲等良田,大概三千多頃。本想著每年種些東西,收些應季的瓜果蔬菜,好孝敬陛下和娘娘。沒想到這一忙,就忘了此事。”


    首輔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如今水災,黃河河堤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必須要選一處泄洪放水。好巧不巧,我那片千頃良田地勢最低,剛好被選中作為泄洪之用,可惜了我的大好田地了。”


    皇後不屑的說道:“田地而已,我還以為是何事讓哥哥如此慌張。大不了讓戶部撥一些銀錢補償給哥哥就是了。”


    首輔接著無奈的說道:“要是這般簡單,微臣何來緊張如此!現在的關鍵是,陛下讓工部查一查,這泄洪之處的千頃良田到底是誰的。微臣當時一時糊塗,怕以後徒增麻煩,沒有讓工部在此處寫上微臣自己的名字,而寫的是皇家私產!”


    皇後大驚,問道:“啊?哥哥你怎能如此,這可是欺君大罪!”


    首輔捶胸頓足的說道:“我怎能不知!所以特來向妹妹求救。還望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妹妹能拉我一把。”說完,張首輔對著皇後一躬到地。


    皇後一聽張首輔提到了自己的兒子葉承乾,知道這是話中有話,似有威脅之意。本想怒斥一番,但一看自己的哥哥年近古稀,且身為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如此低三下四的來求自己,馬上心又軟了。


    皇後歎了口氣,將首輔大人扶了起來,說道:“哥哥就說讓妹妹如何幫你就是。”


    張首輔一見皇後答應了,內心十分高興,表麵上卻鎮定自若,將想好的對策仔仔細細的講與了皇後。皇後聽完也點頭答應,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哥哥,以後咱再也不幹這些事了,好嗎?現在已經有了承乾,他貴為太子,以後這大遼江山都是咱的,哥哥何必如此啊!”


    張首輔隻能表明心跡,連連稱是。


    當日晚,天聖帝果然想起了這千頃良田之事,特意叫來了工部尚書溫振邦詢問。


    天聖帝道:“溫尚書,可曾找到這天水郡的千頃良田歸屬?”


    溫尚書一聽,肯定是躲不過去了,隻能說道:“迴陛下,查到了,但是結果似乎有些意外。”


    天聖帝狐疑的問道:“意外?說來聽聽。”


    溫尚書答道:“迴陛下,工部記錄在案的結果顯示,那天水郡的良田,是皇家私產。”


    天聖帝正在喝茶,聞聽此言,差點嗆到。他猛咳了幾聲說道:“皇家私產?我怎麽不知此事?”


    溫尚書無奈的說道:“臣也是覺得蹊蹺,但是記錄的確實是皇家私產,千真萬確!”


    天聖帝隻得無奈的擺了擺手,說道:“朕已經知道了,想必是朕的哪個叔伯買的吧。你先退下吧。”


    夜裏,天聖帝和皇後已經躺下了。近年來,天聖帝身體大不如前,已經很少找後宮嬪妃侍寢了。所以今晚天聖帝能來,皇後娘娘十分的高興。


    兩人在床上一頓翻雲覆雨後,天聖帝說道:“哎,老嘍!真是歲月不饒人呐!”


    張皇後嬌羞的安慰道:“陛下雄風猶在呢,哪裏老了。”


    兩人躺在床上毫無睡意,說著一些閑話。天聖帝突然想起了工部尚書所說的皇家私產之事,問皇後道:“皇後,你可知冀州天水郡,有一大片上好的良田,三千多頃,竟然是皇家私產。朕都不知道這麽大一片良田是從何而來。”


    張皇後佯裝什麽也不知道的神態,說道:“天水郡?我知道啊,那是我的父親在多年前給我置的土地,當時跟我說過,就當做我嫁入皇家的嫁妝了。這麽多年,我竟然把它給忘得一幹二淨。”


    原來,張首輔和張皇後之父,乃是幾十年前的江南巨富,張懷安。此人也是翠雲山上清宮的嫡傳弟子,下山經商數十年後,又返迴翠雲山潛心修道。


    翠雲山上清宮每年都會有很多張姓子弟下山。他們都是自身根骨不適合練武之人,下山之後,或為富紳,或入朝為官,這也使得上清宮的張姓家族幾百年來一直長盛不衰。族中女子則多與其他權貴家族聯姻,鞏固張家勢力。


    內閣首輔張洪達和皇後娘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最近提拔的正四品大理寺丞張天明和從四品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張子敖,皆是張家族人。


    天聖帝聽完,似乎覺得有不妥之處,但是沒有細問,兩人沉沉睡去了。


    次日早朝,一眾朝臣都在等著天聖帝的決定,畢竟所剩時日,越來越少了。天聖帝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朕已決定,在冀州天水郡開渠泄洪,著工部辦理此事,務必使受災人數,受災麵積降到最低。”


    工部尚書溫振邦說道:“陛下,那千頃良田該當如何?”


    天聖帝答道:“那良田嘛,既然是皇家私產,那朕自然有權做主,就作為泄洪的緩衝之用吧。想必,那些皇親國戚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張首輔聽到此處,內心一個激靈,不知天聖帝此言,是否在說自己。


    下了朝會,工部就派人快馬加鞭地趕赴冀州天水郡,準備泄洪之事。當日夜裏,京城有一夥兒黑衣人也從首輔府邸的後門出發了。他們騎著快馬,帶著麵具,拿著武器,向冀州方向疾馳而去。


    冀州的雨下的沒完沒了,而燕州這邊,卻已經一個多月都沒見過雨點兒了。古人說得好,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真是一點兒沒說錯。


    燕州,吉祥郡,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才到小滿季節,中午的太陽卻火辣辣的,烤的人直犯困。


    與燕州相鄰的幽州,並州,都在下雨,就連曆年雨水都少得可憐的甘州都下個不停。長時間的降雨也使得道路泥濘不堪,這對於拉鏢的鏢局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大雨似乎把所有的交通運輸都阻斷了,這使得聚義堂最近幾月的生意,十分的冷清。即便是這樣,一些短途的燕州境內護送貨物的活兒,聚義堂裏的鏢師們依然是不願意接。一天往返的路程,一共也就幾十裏的路,本來就沒幾個酬金好賺。天氣還熱的要死,所以幹脆,很多人都休息了,就當給自己放了個暑假。


    聚義堂三大羅漢境鏢師之一的董霖是個財迷,他不願意休息。但是聚義堂有規定,每次出鏢,必須兩個以上鏢師護送才行,就連羅漢境的武道宗師,也不能例外。說是怕遇到歹人,實則是怕這些鏢師勾結外邊的人,黑吃黑。如果有兩個鏢師在場的話,或多或少會杜絕這種現象發生。


    董霖此人不僅貪財,心思還十分縝密。董霖觀察了葉雲海很久,他發現葉雲海辦事極為牢靠,每次的信件和包裹都能按時送達,從未丟失過信件貨物。


    而且那日晚,葉雲海搬動石磨的場景,董霖一直記在心裏。到現在他都覺得好奇,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氣力。包括沙如楠在聚義堂大吹葉雲海打敗了吉祥郡惡霸喪疤之時,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隻有他董霖相信。


    所以,此刻,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日,董霖見聚義堂堂主沙鐵山心情不錯,便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他獨自進了沙鐵山的會客廳,喝了一口茶後說道:“沙堂主,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沙鐵山甚是好奇,以董霖在聚義堂的地位,大多數的事情都不用找自己商議,自行解決即可。而且這麽多年下來,他也相信董霖辦事還是牢靠的。沙鐵山笑著問道:“老董,今日你怎麽有點奇怪啊,何事要與我商議?”


    董霖說道:“最近咱聚義堂生意慘淡得很,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坐吃山空了。現在隻有燕州境內,短途的押鏢還有些訂單,但是這些鏢師都覺得雇主給的酬金太少,加上天氣炎熱,竟沒人願意接這個活兒。”


    沙鐵山笑道:“難道你董大鏢師願意?”


    董霖爽快的答道:“我當然願意啊!閑著也是閑著嘛。但是咱聚義堂的規矩你也知道,需要兩個鏢師同時押鏢才行。”


    沙鐵山插話問道:“所以呢?”


    董霖笑著答道:“所以你看葉雲州這小子,咋樣?夠不夠格當個鏢師?”


    沙鐵山一聽,甚是詫異,問道:“雲州還小吧?他今年多大了?”


    董霖笑道:“已經快年滿十五歲了,不算小啦!”


    沙鐵山唏噓的說道:“是呀,一晃五年過去了,他來的時候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娃。如今已是血氣少年了。”


    董霖接著說道:“堂主,我還發現葉雲州這小子力氣極大,大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上次如楠說他暴打喪疤之事,我看八成是真的,如楠並未吹牛。”


    沙鐵山一聽此言,心中大驚,他生怕董霖發現葉雲海的秘密。沙鐵山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那小子沒學過武,我早就問過了。就是個外鄉流浪過來的,可能是天生有把子力氣吧。你要是看上了,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此事還需他們家人同意。畢竟雲州年歲還小。”


    第二日清晨,沙鐵山親自來到了葉雲海一家三口住的小院。吃過了早飯後,沙鐵山直接問葉全道:“葉兄,我想讓二公子進鏢隊,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全一聽,有些吃驚,思索了半天也沒說話。


    沙鐵山連忙解釋道:“放心,都是短途的鏢,不出燕州,應該沒什麽問題。在這燕州地界,各路兄弟們多少還給我老沙幾分麵子!”


    葉全聽沙鐵山講完,說道:“如果能保證當日往返,也不是不可以。因為雲海每日一早都要練功,萬萬不能耽誤。”


    沙鐵山拍著胸脯說道:“這點你放心,保證每日把二公子安安全全的送迴來。我讓咱聚義堂最厲害的鏢師董霖跟著二公子,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葉全點頭道:“那好吧,雲海也快十五歲了,是該曆練曆練了。”


    葉雲海在旁邊偷聽到了二人的談話,一聽師傅同意自己可以去押鏢,馬上飛奔進了屋子,大聲的喊道:“謝謝師傅!謝謝沙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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