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個孩子都已熟睡。葉全趁著夜色偷偷潛迴了長平王府。以葉全的修為,普通禦林軍士卒是發現不了他的蹤跡的。葉全見世子的屋子還掌著燈,便敲門進去了。世子和老王爺都在屋中,世子一看是葉全,忙問道:“全叔,你怎麽迴來了?多危險!雲海和肖曉呢?”


    葉全緩緩地關上了房門,又輕輕的坐了下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說道:“王爺和世子爺放心,二公子和肖曉在城郊的一個小客棧,都很安全。王爺,世子爺,可知因為何事圍了我們王府?”


    長平世子搖頭無奈道:“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沉默了一陣後,葉全說道:“我帶王爺和世子爺先離開王府吧?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老王爺不計思索的揮揮手說道:“不行,我哪都不會去的。長平王府向來行得正坐得端,現在逃走的話,反而坐實了罪名。”


    世子說道:“父王所說在理,目前隻有靜觀其變了。”


    老王爺又對葉全說道:“你還是迴到雲海身邊吧,照顧好他!”葉全沒有辦法,隻從府中帶了些銀錢出來,就匆匆地迴到了城郊客棧。


    次日,刑部大堂之上,大理寺卿肖有誌和刑部尚書陳康正中端坐。天聖帝似乎覺得不放心,臨時又派了司禮監大太監劉公公堂上旁聽。陳康和春桃昨晚的會見,使得今日的堂審變成了走過場般失去了意義。盡管如此,劉公公的突然旁聽還是使得二人有些惴惴不安。肖陳二人首先傳喚了那晚發現春桃的小太監和一些其他人證,又將物證雷公藤的汁液當場讓禦醫驗了驗,一切都如那晚所說一模一樣。


    緊接著就是提審主犯春桃。陳尚書說道:“春桃,將那日之事仔仔細細講與本官。如有虛言,可沒你什麽好果子吃。”春桃麵無表情的將那套言語又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一口咬定就是長平世子指使她給皇後下的藥。


    肖有誌怒喝道:“犯婦春桃,長平老王爺乃是當今陛下的兄長,兄弟感情甚好。長平世子為人寬厚,京城上下皆有口碑。長平王府有何理由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春桃冷笑道:“東宮無主,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陳康暴怒道:“大膽!口吐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來人!給我用刑!”


    一炷香過後,可想而知,春桃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再次被架到了堂上。陳康再次開口問道:“我再問你一次,誰指使你迫害皇後娘娘的?”


    春桃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張開了嘴巴說道:“長平世子,別無他人。”說完就昏死過去了。


    記錄官拿起春桃的手,狠狠地在口供上按上了手印,然後呈給了二位大人。肖陳二人看過口供後,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劉公公也順勢起身離座,和二位大人告辭後,迴宮裏複命去了。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有條不紊,理所當然。


    荊州望佛山的陡峭,遠近聞名。不僅是大眾百姓,就連普通武夫都難以攀爬。在望佛山連綿起伏的眾多山峰中,立劍峰是最高的一個,顯得十分鶴立雞群。立劍峰之險,顧名思義,就像立著的寶劍一樣陡峭。在立劍峰懸崖的側壁上,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裏麵大洞小洞環環相扣,好似一座建在懸崖峭壁上的地下宮殿。南疆劍林的總堂就坐落於此。


    身為武林十大宗門之一,南疆劍林在大遼國南方的勢力十分龐大,在很多州縣都有分堂。不僅如此,劍林所到之處,皆開設武館,廣收門徒。時至今日,劍林門下弟子少說也有萬餘。劍林宗主獨孤誌遠乃是舊南詔國皇族,十年前就已是通玄境。雖說這十年,獨孤誌遠從未與人交過手,但是據說已經摸到了天人境的門檻。


    正午時分,太陽當空,山上的花花草草們都沐浴在陽光之中。然而在劍林總堂的漆黑山洞裏,宗主獨孤誌遠卻向另一個姓獨孤的人緩緩下跪。此人正是舊南詔國皇子,獨孤宏。自從舊南詔國覆滅,獨孤宏僥幸逃脫,就來到了這立劍峰藏身,一晃已經十多年了。當年逃走之時,還是二十多歲的血氣少年,如今雖已年近半百,但複國初心從未改變。


    獨孤誌遠緩緩跪下,對獨孤宏說道:“稟告主上,婉兒已經動手了!”獨孤誌遠所說的婉兒,就是化名春桃的李小婉,也是舊南詔國遺孤,父母親人都已死在十多年前的那場浩劫中,是由獨孤誌遠撫養長大的。獨孤誌遠接著說道:“婉兒動手的時機掌握的很好,趁著長平王父子都在京中,可以一網打盡,不給他們迴旋之餘地。”


    獨孤宏緩緩起身說道:“我苦心經營十幾年,好戲終於開場了。我們第一步似乎進行的很順利啊!”獨孤宏又問道:“無心那孩子怎麽樣了?”


    獨孤無心也是舊南詔國皇族,今年十二歲,是獨孤誌遠的關門弟子。一說到獨孤無心的情況,獨孤誌遠驕傲地說道:“迴主上,無心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先天劍坯,我定會全力栽培。如不出我所料,無心八年內有望一品境界,十年內破通玄境,二十年內有望成就陸地神仙!”


    獨孤宏滿意地點點頭,十分感慨的說了一句:“希望我還能看得到!”


    獨孤宏緩緩地走出了山洞,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他仰起了頭,閉上了眼,享受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


    養心殿中,天聖帝坐在搖椅上呆呆地望著遠方。天聖帝最近茶飯不思,憔悴了許多。皇後看著天聖帝的身體日漸衰弱,甚至有些後悔做過的這些事情。


    天聖帝不止一次的想召見長平老王爺,兄弟兩個當麵對峙把話說清楚。但是每次有此想法後,瞬間都放棄了。並非天聖帝無情,見了以後又能如何?難道會因為老王爺的當麵否認就一概既往不咎了?


    畢竟天聖帝繼位十幾年,一直沒有嫡子。雖然天聖帝嘴上不說,但是在天聖帝心中,此事才是一等一的大事。真要見麵,恐怕隻會亂了心智,對弄清事實真相毫無益處。


    此時,小太監快步走進養心殿,跪地說道:“啟稟陛下,長樂王求見。”


    長樂王名為葉洪樂,是天聖帝兄弟三個中最小的一個,年僅26歲。葉洪樂基本不理朝中政事,先帝此名號長樂,就是希望這個小兒子能富貴一世,享樂一生。葉洪樂也不負眾望,天性好吃好玩,身材雖然不如禮部侍郎蔣晨那樣臃腫,但也不遑多讓了。長樂王玩到22歲才娶妻生子,世子名為葉安勝,今年四歲,倒是一個機靈乖巧的小孩兒。


    天聖帝考慮了一下,說道:“讓他進來吧。”


    長樂王邁著大步,氣喘籲籲的走進了養心殿。人還未到,聲如洪鍾的大嗓門已經在殿內響起來了:“二哥,為什麽要派人把大哥家府邸給圍了?究竟發生何事了?”長樂王自小就稱唿兩位哥哥為大哥二哥,至今也未改口,天聖帝也從來未跟他計較過。


    天聖帝不願再提及此事,便示意身旁的張皇後將事情經過說與長樂王。聽完長樂王大驚道:“二哥,此等事你也相信!”


    天聖帝緩緩抬起眼皮,無奈的說道:“三弟啊,朕也不願相信此事。但如今堂審已過,朕還專門派了信得過的人前去旁聽,人證物證具在。哎!朕現在也有些吃不準了。”


    好一陣子,兄弟二人相對無言。長樂王不知如何為長平王開脫,憋了半天,最後隻說了句:“不管有什麽證據,反正我是不信大哥會做出此等事的!”


    天聖帝本就不願提起此事,被他這麽一攪,心情更加煩躁,不耐煩地說道:“此事目前就你一人知道,不可說與旁人,這是旨意!沒啥事你就迴去吧!別在這煩朕了!”


    長樂王應了聲諾,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不情願的出了養心殿。


    自從春桃被擒之後,張首輔為了避嫌,就沒有來過正陽宮。但是最近,庭審已過,還是不見天聖帝動手,張首輔實在忍不住了,來到正陽宮與皇後商議。屏退左右後,張首輔連忙問道:“陛下這幾日如何?為何遲遲不見對長平王府動手?”


    皇後有些幽怨的說道:“哥哥還說呢,陛下最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身體都要熬垮了。我都後悔和哥哥行此不義之事了。”


    張首輔連忙說道:“娘娘千萬不能婦人之仁,功虧一簣啊!”


    張首輔思慮了一陣說道:“看來還是需要給陛下添一把柴呀!”


    當晚午夜,張首輔的會客廳裏再次迎來了那位樓蘭閣的黑衣女蒙麵人。張首輔拱手道:“上次的事情,有勞貴幫了。當下還有一件非常緊要的事情,可能需要柳姑娘你親自跑一趟了。”這個女蒙麵人不是別人,正是新晉的京城花魁,柳如煙,同時也是樓蘭閣的天字一號殺手!


    柳如煙先是驚訝於張首輔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後很快又釋然了。她緩緩地摘下麵罩,露出了那張絕美精致的麵龐,微笑著給張首輔施了一個萬福說道:“小女子柳如煙,見過首輔大人。”不再故意壓低嗓音的柳如煙說話的聲音也是十分悅耳。她接著笑道:“首輔大人果然好手段,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張首輔雖然已是一把年紀,但也難以抵擋柳如煙傾國傾城的容顏。首輔大人趕忙避開柳如煙的眼神,笑道:“柳姑娘果然絕代風華,當的上花魁之稱。”


    柳如煙微微一笑,並未答話。張首輔接著說道:“既然已經摘了麵具了,那姑娘就請坐下喝一杯茶吧。”


    張首輔給柳如煙倒了一杯茶,說道:“姑娘可能不知,我不僅是中書令,內閣首輔,我還身兼多個職務。繡衣衛指揮使就是其中之一。否則,我怎麽能聯絡上遠在西域的樓蘭閣?”張首輔所說的繡衣衛,是大遼王朝一個龐大的諜報組織,對內負責監視朝臣的舉動,對外負責打探各國情報。


    張首輔不急不緩的接著說道:“我還知道柳姑娘你原叫劉燕,進京後化名柳如煙,乃是燕州人士,自小父母雙亡,後被人販子賣到了西域,機緣巧合下被樓蘭閣主賈夫人收養並傳你本領。是也不是?”


    “首輔大人調查我?”柳如煙不悅的說道。


    “柳姑娘別急,調查嘛,肯定是需要調查的。如果連合作之人的底細都不知道,那我豈不是白幹了這麽多年的內閣首輔。但是恐怕有一事姑娘還不知道,那就是你的雙親可能並沒有死。”


    柳如煙大驚,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張首輔一臉真誠的說道:“我們目前調查的結果確實如此,但也僅是可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如有消息,定會讓柳姑娘知曉。”


    柳如煙的內心泛起了巨大的波瀾,表麵卻強裝鎮靜,慢慢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張首輔想讓小女子做何事?”


    張首輔指著旁邊放著的一袋子雷公藤道:“這有一物,需要姑娘趁著夜色偷偷放進長平王府,並找一隱秘處把它藏起來。”


    “首輔大人可否告知小女子,具體發生了何事?”柳如煙好奇的問道。


    “相信我,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僅需你將此物藏於王府即可,對你來說並不難。”張首輔答道。


    柳如煙告辭走出房間。她不知道的是,首輔讓她去陷害的,正是讓她一見誤終身的長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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