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敢做,自然不認為奉絕世真心在意宇文慕蝶的死活。那日舅父的一席話,深刻在她心中。


    像是著了魔般,她現在一心隻想拿到宇文慕蝶身上的玉佩。


    「就算夫君不在意,那王法呢?」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王法?!我可是羅多親王的外甥女,他疼我像是在疼親生女兒,你當真以為我會害怕王法嗎?」


    她相信在舅父的庇蔭之下,就算她親手殺死宇文慕蝶,也不會有人敢拿她怎麽樣。


    「你……」瘋了!


    這就是愛嗎?


    愛一個人可以這麽瘋狂,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被風輕煙的執念嚇著,一時間,宇文慕蝶竟呆了,等她迴過神,才發現已經被丫鬟扯至湖邊。


    望著平靜的湖麵,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看來,風輕煙這迴鐵了心想要除掉她。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玉佩!」


    「不!」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這塊玉佩若真對奉絕世那麽重要的話,她又怎能輕易將它拱手讓人?


    誰又能保證風輕煙定會交給他?


    「很好!」她的拒絕正好給了她除掉她的理由。「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


    她冷眼瞟向落雪。「把她扔進到湖裏,要是不說出玉佩的下落,就不拉她起來,我倒要看看她硬撐到什麽時候。」


    「小姐,這樣不好吧……」威脅是一迴事,真要做又是另一迴事。


    她隻要想起奉家大少那冷冽的眼神,背脊就竄起一股駭人涼意。


    「怕什麽?」大眼一瞪,風輕煙伸手一把抄過了她手中的繩子,將宇文慕蝶的雙手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推她下去!」綁完人,她再次不耐的命令。


    「這……這……」看看湖麵,再瞧瞧自家主子,落雪很彘楚自己若再拒絕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心一橫,閉上眼,雙手朝宇文慕蝶用力一推,登時纖細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栽進湖中。


    「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樹上,就這麽吊著她,要是這賤丫頭不說出玉佩的下落,就不準讓她起來,聽見沒有!」


    突然被人推下湖麵,宇文慕蝶硬生生地吞了好幾口冰涼的湖水,渾身被凍得打顫,就在她驚恐的以為自己就要葬身此處時,又倏地被人給扯出湖麵。


    她大大喘了一口氣,就見風輕煙好整以睱地坐上早就備妥的椅子,纖指優雅地拈起一塊糖糕塞進嘴裏品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宇文慕蝶不停地打哆嗦,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在這兒。


    隻是麵對死亡,她竟然沒感到害怕,隻是想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事情是不是真如同風輕煙所說的——奉絕世對她的好,隻不過是一種手段,就為了拿到玉佩。


    為了玉佩,他派人去把宮裏的藏書全都搬到家裏來?


    為了玉佩,他不許下人對她不敬,若是有人不經意對她露出不敬的眼神,他就會立刻沉下臉,要管家把人給攆出府去?


    他為她做的這一切,全是假的嗎?


    那些她曾認為的愛,隻不過是鏡花水月?


    不,她不相信!


    為了能親口問他,她不能死在這兒。


    「救命啊!」她扯開嗓子狂喊。


    她失道這裏是奉家最僻靜的地方,平時人煙罕至,自己的唿救未必能讓人聽到。


    可是她不能放棄!


    一旦放棄了,這輩子將永遠得不到答案。


    「救命啊!救命啊——」


    奉絕世雙腳才一踏進奉府,一顆心就突然像是被措住似的難過,一股強烈的不安來得又急又快。


    那對好看的眉硬生生地皴起。


    「大哥,你怎麽啦?」才下朝,剛進家門,便見兄長一臉陰鬱的站在大門旁,奉翻雲連忙上前關心。


    「我心神不寧。」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皇上在密室裏所說的話在他心裏發酵,不安的感覺與日倶增。


    「怎麽了?」


    「不知道,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話落,他像是想起什麽,神色一凜,沒命地往自己的院落奔去。


    乍見此狀,奉翻雲微愣,掐指一算,臉色一沉。


    「該死,隻怕要出事了!」


    「二哥,怎麽了?」他才剛算完,甫談完一樁生意的奉覆雨也跟著踏進家門。「大嫂出事了!」


    「大嫂好端端地待在咱們府裏,能出什麽事?」


    相較於奉翻雲沉凝的臉色,奉覆雨完全沒把二哥的擔心當一迴事。


    如今的奉家雖然稱不上是什麽銅牆鐵壁,可是隻要大嫂人在府裏,就沒人能動她分毫,否則他花大錢請來武功高強的護院是幹什麽吃的?


    「是真的出事了,當日大哥聽從皇上的命令娶嫂子時,我就曾替他們卜上一卦,可是卻怎麽卜也卜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今兒進門便見一臉不安的大哥,我又算了一次,大兇啊!」


    聽到這番話,原本還吊兒郎當的奉覆雨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別人不知道二哥的本事,他可是清楚的很,看相、斷命、卜卦,他樣樣頂尖。隻要他說的事,沒有一件不準的。


    「快找!嫂子今日衝水,快自咱們府裏有水的地方尋去,而且要快,要是遲了,我怕……」


    兩兄弟擔憂的對視一眼。


    他們都很清楚大哥的性子,以往他總是什麽都不在乎,可自從宇文慕蝶入府之後,大哥臉上真誠的笑容就變多了。


    有時,他們甚至還會撞見大哥因為在遠處瞧見嫂子的身影,便發傻似的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那笑不是以往大哥為了隱藏自己的心思而掛在臉上的虛假笑容,而是發自心底的微笑。


    原本他們擔心聽從皇上旨意娶了大嫂,是委屈了大哥,畢竟大嫂的容貌普通,家世也普通,唯一可取之處,就是知書達禮,不忮不求。


    這樣的女人與他們心目中想像的大嫂大相逕庭,他們自然覺得委屈大哥了。誰知看似其貌不揚的宇文慕蝶,卻勾住了大哥全部的心思。


    若一向內斂的大哥真的失去大嫂的話……不!他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啊!


    好冷好冷!


    即使宇文慕蝶再努力地想要讓自己清醒,可是在冰冷的湖水浸漬之下,她的眼皮凍得快要睜不開來,身子像是結成冰。


    一陣陣的惡寒與黑暗席卷向她,隨時要將她淹沒。


    「救……救……」即使在意識快要背叛她的此時,她仍努力發出細微的求救聲。


    如果前來拘提的黑白無常願意讓她許下生前的最後一個心願,她想見他!


    她想親口問他,他是否真如風輕煙所說的,疼她、寵她全是別有目的。


    「小姐,我看她的樣子不太對勁,要是真弄死她……」


    「怕什麽?再怎樣,還有舅父讓我靠。」沒好氣地睨了沒用的丫鬟一眼,風輕煙像是看戲似的,看著宇文慕蝶從大聲唿救到如今的奄奄一息。


    「可是……」


    「沒什麽可是,那賤丫頭的唿救聲像是小貓在叫,你以為真能讓人聽見,跑來救她嗎?」


    就算真弄死人,隻要解開繩子,然後將她往湖裏頭一扔,世上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失蹤的女人罷了。


    「就算沒人來救,但這女人一旦死了,你想奉家大少爺能不追究嗎?」


    落雪總覺得主子小覷了奉絕世的脾性,那人雖然生著一副難麗的臉龐,骨子裏卻還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而且是個做事果決的男人。


    要是有朝一日他知曉他的妻子其實是小姐弄死的,就怕王爺想保住她的性命都不容易。


    偏偏忠言逆耳,不論她好說歹說,她家小姐就是聽不進去,執意要這麽對待宇文慕蝶。


    落雪愈想愈不妥,就在風輕煙專注地盯著宇文慕蝶之際,她悄然地往綁著繩子的大樹移去。


    就算自己的做法隻是亡羊補牢,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宇文慕蝶死去,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絕對會為她自己惹來滔天大禍。


    正想解開繩子,好將湖中人拉上岸,突然一片青翠的綠葉夾藏著淩厲的勁道,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她放開手,愕然地迴頭一瞧,頓時臉色發青。


    「小……小……小姐……」她幾乎要發不出聲音,牙齒直打顫。


    此刻奉絕世的麵容哪裏是天上謫仙?根本就是地獄來的修羅!


    被他的冷眼一掃,落雪頓時嚇得三魂七魄全都飛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奉絕世的手已經掐上她的頸項,然後毫不留情的使勁,她驚駭得瞠大眼,眨眼間,她已經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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