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庫倫俄租界如意藥館的大門忽然被打開,睡在秦海房間裏的王昭雪猛然驚醒,第一時間從枕頭下取出手槍,光著腳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向下看去。


    門口的積雪除了一堆雜亂的腳印,早已沒了人影,而一樓已經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傳了上來。


    王昭雪握著手槍輕輕打開房門,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才知道是秦海等人迴來了。


    睡在一樓的王礁守此時正在給壁爐裏添加柴火,秦海等人脫掉可以站立的外套胡亂的丟在門口,這個時候能夠喝一口熱水,比起山珍海味都要舒坦。


    一行人秦海表現的最為輕鬆,武勳四人略顯狼狽,不過也沒有到達極限,反倒是科恩有種油盡燈枯的慘狀,脫掉外套鞋子,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現在的他是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


    此時的王昭雪已經換好衣服扶著樓梯欄杆下到一樓,秦海捧著王礁守剛倒的一杯熱茶側臉看去,滿臉風霜的笑道:“看來恢複的不錯啊,都能自己下樓了。”


    王昭雪不好意思的扶著欄杆輕輕點頭:“多謝秦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等迴了京師,一定會讓家父好好報答您。”


    秦海嗯了一聲揮揮手:“這些不用多說了,先迴去休息吧,傷口別撕裂了,你現在需要的是靜養,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和運動。”


    “嗯,那秦爺您...”


    王昭雪想說自己睡了秦海的臥室,要不要換個房間,隻是現在人多,有些說不出口。


    秦海猜到王昭雪是什麽意思,笑著說道:“沒事的,我一會兒睡客房就行。”


    壁爐前,整個人都在冒煙的秦海迴過頭不再搭理王昭雪,略顯尷尬的王昭雪看一眼王礁守,得到王礁守的示意,這才慢吞吞的上樓。


    迴到房間裏,把自己裹在暖和的被子裏,王昭雪毫無睡意,也不知道秦海的的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總是會讓自己情不自禁想到他,潛意識裏,她似乎記得秦海在單獨救治自己時的一些零散片段。


    每每想起,就覺得渾身發熱臊得不行。


    今夜,恐怕注定無眠了。


    一樓的溫度提升很快,秦海幾人各個跟蒸桑拿似的變成了幾團霧氣。


    王礁守的傷勢恢複的不錯,此時正在給秦海等人弄吃的,壁爐前秦海舒服的靠著椅子喝著水,這一路的風雪奔波,還是有點累的。


    旁邊坐在地上的慎文脫掉襪子擠出其中水分,兩隻腳都已經凍的慘白,他想把腳靠近壁爐一些,被慎武一腳給蹬開。


    “傻不傻,凍過的腳不能近距離烘烤,學過的基礎知識都忘了?”


    慎文撇了撇嘴不敢說話,免得會挨揍。


    慎言一遍搓著腳掌,好奇的問道:“師父,咱們為什麽要著急趕迴來啊?還把那麽多東西都留給他們,騎馬迴來不快許多?”


    秦海將一隻腿擱在武勳的腿上,武勳很自覺的給秦海揉搓著腳掌,仔細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老話講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做到底,實則不然,太容易得到的幫助,人們往往不會珍惜,我已經救了他們的命,難道還要養他過冬?”


    揉著腳的武勳接話道:“就是,庫倫的冬天這麽長,咱們又沒多的地方給他們住,領他們迴來多麻煩,師父又不缺他們那點感謝費,救人也隻是出於江湖道義,咱又不是什麽老好人,哪裏會盡做賠本買賣。”


    秦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武勳的肩膀,笑道:“其實把他們領迴來也不算什麽事兒,主要還是我不想,盜門也好,五脈也罷,我與他們說實話沒必要攀上什麽關係,這次也隻是順手而為,沒有什麽目的,也不需要什麽迴報,咱們自己的事兒辦完就行,再說了,他們都是有底蘊的世家,也不需要咱們上趕著去幫忙,事了拂衣去,總得有點逼格才行,我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也得有點自己的性格不是?”


    秦海是開著玩笑說的,武勳這些人跟著秦海已經不少時間,早了解透了秦海的這種性格,千金難買我樂意,開心了,啥事都不是事兒,不開心了,沒事兒也有事,主打的就是一個隨心所欲。


    “這次你們的表現不錯,從冷武器轉變到熱武器,兩相結合的實地戰鬥,綜合表現還算合格,往後還會有更多更複雜的任務需要你們麵對,切勿自滿,要多多複盤總結,看看整個行動中還有什麽不足,或者有更好的方式和手段能夠代替,實踐出真知,實戰才能考驗一個人的能力。”


    “直到了師父,我們會好好總結的,這次還真的過癮,我從來沒想過能夠如此酣暢淋漓的和列強的部隊正麵交手,額...雖說取了巧,咱們也是出其不意以少勝多,真的很漲誌氣,原來那些東洋人也不是無敵的嘛。”武勳很是驕傲的說道。


    慎言三人也有同樣的自豪感,大到國家民族被欺負了這麽多年,小到他們這些貧苦百姓被列強不當人了無數年,能夠如此揚眉吐氣的大殺四方,換誰不激動不自豪?


    感同身受的幾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說著那場戰鬥的過程,查漏補缺,對比殺敵數,聊的不亦樂乎。


    秦海靠著椅子閉目養神,聽著少年人逐漸崛起的內心在瘋狂的跳動,就有一種滿足和自豪感。


    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隻有無數個熱血少年挺身而出,拋頭顱灑熱血,殺盡賊寇,驅除韃虜。


    這個民族,這個國家,才會有未來,才會有希望。


    想到這裏,秦海微微睜開眼,義正言辭道:“我希望你們將來各個都能成為民族脊梁國家棟梁,我的性格,我的價值觀世界觀或許不那麽對,所以,我不希望你們過於盲目的學我的一些東西,你們也在逐漸長大,要有獨立的思想,獨立的世界觀價值觀,獨立的處事風格,這樣才能施展出你們的潛力。”


    “作為師父,也是你們的引路人,教你們功法技能,提供足夠的平台,指引你們朝無線接近於正確的方向發展。”


    “我沒有的別的要求,希望你們謹記一句話,你們是華夏兒郎,可以碌碌無為,可以圓滑世故,可以兩耳不問風雪醉心武道,不管你們以後成為什麽樣的人,隻要不做壞事,不做壞人,我都讚成。”


    說到這裏,秦海停頓了幾秒,無比嚴肅的看向這幾個徒弟,語氣極為嚴厲道:“唯獨漢奸做不得,以後我會放你們出去獨自曆練,誰要是做有損民族的事,可就別怪為師不念師徒情誼,你們是知道的,為師想殺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躲的了。”


    武勳四人聞言,迅速起身立正,用無比堅毅的語氣異口同聲道:“明白了師父,誓死不做叛徒,若有違背,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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