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整個小院都安靜了下來。


    雜物間裏已經響起了陣陣輕鼾,許唯真睡的那叫一個踏實,就跟在自個山上一樣。


    隻是,原本雜物間裏的兩張草席卻空了一個。


    秦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上了後院裏的一棵百年棗樹,繁枝綠葉完全遮擋住了他的身形,就算從樹下抬頭去看,也無法將秦海找到。


    九月份的北方,棗樹上碩果累累,青色的狗頭棗已經開始微微泛紅,看起來可愛,放一顆到嘴裏,能把牙齒酸的掉光。


    秦海吐掉一顆棗核,表情扭曲,口水泛濫,一下沒吸嗦及時,幾滴口水穿過茂密樹幹落到樹下,剛好滴在一個端著茶水的女護法手背上。


    女護法看著手上的水滴很是奇怪,秋曬時節怎麽會有雨,而且她的頭上還是一棵茂密的棗樹。


    抬頭而望,漆黑無比,根本看不見樹上有什麽。


    女護法正想著心思時,右廂房裏忽然傳出趙扶風的責備的聲音:“腿生根了?快上茶,磨磨蹭蹭,是不是要迴爐再烤一次?”


    一聽要爐烤,女護法徹底忘了手上的水滴,根本不管這水滴是什麽,直接在腰間擦拭幹淨,然後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端著茶盤送進了廂房。


    虛驚一場的秦海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順著趙扶風的聲音,把目光投進了右廂房。


    “師尊,事情都調查清楚了,今天有高人在場,藏於寶座之下操縱通天棍的護法中了一根銀針,剛好紮在麻經上,我檢查的很仔細,就是普通郎中用的銀針。”


    “抬蓮花寶座的護法也都問清楚了,我也查看了他們的身體,都是被石子擊中麻經才導致寶座傾斜。”


    趙扶風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額頭磕著地麵,整個身體隻差完全趴在地麵上。


    主座上此時坐著身著光鮮的天師趙忠,旁邊則是端坐著麵無表情的三花聖女。


    趙忠端起茶碗,拿著茶蓋的手揮了揮:“起來吧,事情查清楚了就行,座下說話。”


    “是,師尊。”


    趙扶風起身,很恭敬的坐到下首位,背挺的筆直,屁股隻坐了一半,雙手放在兩腿上,像是私塾的學童一般規矩。


    “扶風啊,既然有高人在,為何對方不發難,你有想過嗎?”趙忠仙風道骨的放下茶碗,捋著黑白參半的胡須很有意味的問道。


    趙扶風嚴肅迴答道:“咱不知道對方的具體目的,不過那兩個最有嫌疑的人已經被困在後院外的一間雜物房裏,守衛外緊內鬆,他們領了一百塊大洋,從下午到晚上除了去了兩趟茅廁,基本上沒出來過,看上去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懷疑到他們身上了。”


    趙忠點點,很是讚賞道:“看來從山東境內起勢到現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成熟穩重了不少,已經沒了以往那種毛毛躁躁不會動心思的階段,做事知道緩一緩,這很好,那你說說,對方可能是什麽身份,又可能是什麽目的?”


    趙扶風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徒兒猜測有三種可能,其一,對方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想打入我們內部,然後破壞我們的傳道計劃。”


    “其二,也有可能是江湖綠林中人,畢竟財帛動人心,我們每到一座城收到的捐納供奉可是一筆巨大的數字,在山東有張宗昌作保,沒人敢出頭,來了直隸,可就說不定了。”


    “其三,說不定是紅黨,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現在南邊打的火熱,那些紅黨的心思都在南邊,知道肯定是知道咱們,隻是沒什麽能力和時間對付我們,他們那一套,聽起來太假大空,老百姓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脾性,沒點好處,誰會搭理他們,不過也不排除這一點。”


    趙扶風分析的鞭辟入裏,天師趙忠聽的頻頻點頭。


    “這兩天你去試探試探,如果是那些所謂的正派,毫不猶豫的處理掉,其他幾路已經發現了不少,三花娘娘讓我們這些天師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讓這些人壞了咱們的計劃。”


    “如果是江湖綠林中人,不要硬碰硬,審時度勢,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殺無赦,盤踞一方的,使用拉攏滲透腐蝕的懷柔方法,隻要利益合適,是不會對咱們有威脅的,反而會成為咱們的盟友。”


    “若是紅黨或者其他團體,隻要不是奉係、直係、皖係和廣州方麵的,一律處決。”


    “扶風明白!”趙扶風恭敬抱拳道。


    趙忠很滿意這個得意弟子,辦事越來越精明,隻要發展順利,一旦成了氣候,他這一脈在三花道和一貫道內部可就不是其他天師可以比擬的了。


    趙忠轉過頭看向旁邊眼神有些空洞的三花聖女,又看看趙扶風,表情慈祥道:“我知道你對雲朵有執念,為師可以保證,隻要你能率先拿下直隸三分之一的區域,我就讓娘娘重新指派一位聖女,到時候解除雲朵的精神禁錮,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趙扶風不敢正眼看聖女雲朵,隻是用餘光瞟了一眼,見其端莊美如仙子的恬靜模樣,心裏一陣感激,砰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師尊您放心,扶風一定會不竭餘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直隸三成地界,一定會在功績上超過另外兩路,隻求師尊到時候能看在扶風死心塌地追隨三花娘娘的虔誠之心上,成全我和雲朵師妹。”


    “好了好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做的好,為師臉麵上就有光,在娘娘的麵前說話就有底氣,這事兒我應下了,先起來,去看看老縣衙的銀錢清點出來沒有,除了給縣太爺的分紅,其他的原封不動送迴青島。”


    趙扶風又連磕三個頭,才起身告辭出了廂房門,絲毫沒有停留的朝老縣衙的方向行去。


    廂房內,趙忠起身抖了抖寬大的袖口,走到聖女雲朵的身前,伸出一隻手抬著雲朵的下巴,很是欣賞道:“這麽好的雙修道侶,怎麽會便宜外人呢,就算是最得意的弟子又如何,嗬嗬,聖女你再忍忍,等藥效深入骨髓,成為真正的狐妖媚鼎,就是你我得道之日。”


    趙忠的淫蕩之聲迴蕩著房間裏,那雙渾濁的老眼裏盡是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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