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自幼習武,在奉天青年軍校學習的時候得到管帶宋唯一的賞識,收為傳人傳授其武當太極劍。


    學成之後又隨師父去武當山小住了一段時間,從而劍術精進迅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打敗武當所有劍術高手後下山從軍。


    在他還未成為奉係五虎將之前,在江湖上就闖出了武當劍仙的雅號,一柄九尺長劍,在江湖上所向披靡。


    郭鬆齡兵敗之後,李景林因為不是主謀,隻是被張作霖革職,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之後不再混跡軍陣,而是開辦了國術館,廣收門徒,將武當劍法發揚光大。


    比起郭鬆齡這種純粹的軍人性格,李景林的身上更多了一份俠之大義,為人正直,不好財色。


    之所以會和郭鬆齡一起反奉,一方麵李景林看不起張作霖對洋人的態度,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張作霖不顧家國大義,想要獨占關外自立的野心,失去了一個華夏人該有的底線。


    兵敗之後成了閑散之人,因為當官的時候並沒有斂財,生活在上海灘勉強能度日,後來心係江湖武林,打算在上海灘籌措一屆武林比武大會,苦於手上沒錢,最終選擇鋌而走險,單槍匹馬找到黃金榮和杜月笙,恐嚇兩人各出五萬大洋作為資助。


    麵對李景林這種江湖高人,上海灘的兩位大佬屁都不敢放,隻好乖乖的掏錢。


    也因為打劫勒索了黃金榮和杜月笙,李景林也成為繼王亞樵、盧小嘉後第三個讓上海灘三巨頭吃癟的人物。


    秦海將李景林迎入醫館,單獨密聊了沒多久,兩人突然出現在後麵的小院之中。


    空地上,秦海和李景林各持一根細竹棍,雙雙對立,單手負後,保持單手持劍的姿勢。


    將近四十的李景林風姿不減當年,隱約間已有一代大師的巍峨氣象。


    秦海氣質淡然,看上去並沒有額外的氣息出現,與一個普通人無異。


    兩人一南一北,相隔三丈有餘,身動之前先有意動,手中雖無九尺青鋒,卻是劍意十足。


    李景林人劍合一,氣息渾然如一,猛的睜開眼,看向前方有些憊懶的秦海提醒道:“秦大夫如此托大,雖然手上隻是普通竹棍,在我手上卻如鋒利長劍,你可得小心點,不然還得給自己療傷。”


    秦海打了個哈欠,有些不屑的瞥了對方一眼:“尊師沒有告訴過你,劍意通達時需得一鼓作氣嗎?”


    李景林哼了一聲:“那就得罪了!”


    話音剛落,李景林腳下以八卦為基,看似緩慢,實則頃刻近身,單手竹棍畫圓直刺,直衝秦海麵門而去。


    三丈距離轉瞬即至,見對方劍術精妙劍意洶洶,秦海並沒有選擇與其硬抗,腳尖輕點,身體迅速後滑,手中竹棍見招拆招防守的滴水不漏。


    幾個迴合下來,秦海隻防不攻,躲閃從容,仿佛對李景林的劍法無比熟悉一樣,每次在李景林看來都是殺招的時候,秦海都能輕鬆應對,毫不吃力,像是可以預判他的出劍路數,次次都能預判成功。


    凝聚起來的洶湧劍意,一而衰,再而竭,李景林越進攻越感覺不對勁,使出渾身解數,仍舊不能靠近秦海半步。


    他出招,秦海格擋,他前進一步,秦海後退一步,他側鋒橫掃,秦海纏劍卸力,他點刺豎劈,秦海點刺上挑。


    武當太極劍本身就講究以柔克剛,李景林覺得自己已經夠柔了,沒想到秦海跟一汪弱水似的,比他還要柔上許多。


    相比之下,李景林就成為了剛的那一方,根本拿秦海沒有任何辦法。


    雙方你來我往幾十個迴合,李景林的一身劍意和氣勢被耗崩潰的時候直接丟掉了手裏的竹棍,一個快四十歲的劍道高手居然耍起無賴,說天黑自己實力不好,不比了不比了。


    李景林認輸,秦海卻沒有丟掉手中竹棍,而是重新恢複單手負後,挺身持劍的初始姿勢。


    已經棄劍認輸的李景林見秦海又迴到起劍勢,心裏有些生氣:“這是要哪樣,我都認輸了,還得理不饒人了?”


    秦海不看李景林,閉眼唿吸吐納三次,在睜眼的一刹那,周身突然刮起了一陣風,腳下穩如山嶽,身快如迅雷,手中竹棍恍如秦海身體的一部分,與身形的速度相比,竹棍跟靜止了一般,看似不動,則是氣象萬千劍意無窮。


    秦海一出手,旁邊的李景林就傻眼了,這...還是太極劍法嗎?


    秦海心隨意動,劍意磅礴,劍招卻樸實無華,劍勢猶如山崩海嘯,劍身卻靜若處子。


    隻聽秦海恍若仙音的說道:“太極十三式,外拓其意,揮灑成劍,劍為己身,以身馭劍,與劍訣襯,相隨成勢。”


    “混沌未分,陰陽兩儀,四象八卦,天地萬物,是謂無中生有,才有氣象萬千。”


    “太極劍無生一,一生萬物,萬物終歸一,你所練之劍法隻感悟到了萬法歸宗萬劍歸一的境界,困其一生無法突破,隻因你尚未參透袪一歸無的真諦。”


    “無有萬物,萬物歸無,此乃無相,無形,無意,心中無萬物,便有萬物在心間。”


    轟隆一聲巨響,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瞬間照亮小院。


    秦海風姿綽約的抬手揮劍,看似輕鬆寫意,實則數丈外的院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不等秦海收招,李景林已經迫不及待的衝到了圍牆邊,哆裏哆嗦的掏出煤油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借著微弱的火光,摸著牆麵上的劃痕,震驚的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秦...你...這是...劍...傳說中的劍氣?”


    秦海丟掉手裏竹棍的瞬間,竹棍還沒落在地上,一聲脆響,裂開成七八條竹簽,拍了拍手,秦海淡然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劍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隻不過是鑽研透了太極劍的真諦,掌握了內勁外放的方法而已,也就是好看,實則沒有一點殺傷力。”


    “這可是磚牆,還沒有殺傷力嗎?秦老弟,你為何對太極劍如此熟練?剛剛比試的時候,我就感覺你處處壓製於我,總感覺你的劍法比我的劍法要更高明。能不能教教我?如何才能掌握內勁外放的訣竅?”


    秦海邀請李景林迴診室再細談,李景林剛開始認輸的時候還有些不服氣,可看見牆麵上的那道劃痕後,不服也得服,他當初在武當的時候就見過當時的掌門露過這麽一手,當時震驚的他把武當掌門奉若天人,時隔多年,沒想到又能遇見。


    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對秦海的態度更是敬仰的不行,內勁外放,可是他這麽多年最夢寐以求的事情。


    哪怕內勁外放後沒有任何殺傷力,能和不能可是天壤之別,這在武林中可是從大師到宗師的巨大跨越。


    對於秦海來說,李景林的震驚是必然的,畢竟他所練的太極是師父陳仙芝單傳的太極,武當的太極拳和太極劍,其實都是從陳氏太極演化出來的了。


    李景林的太極劍是厲害,可在秦海的眼裏,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它爹,一出手,就壓的李景林沒了脾氣。


    至於內勁外放,江湖上不少宗師都會,比如有些人可以一拳滅百燭,隔山打牛,水上漂等等,其實都是內勁外放的表現。


    按照陳仙芝的說法,古時候內勁外放可以在三丈內取人性命,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力量越來越倒退,到秦海這裏也就變成了個花架子。


    這一招秦海從未顯露出來過,畢竟華而不實,沒什麽實際作用,但是對於李景林這種劍癡,其作用比煙膏還容易上癮。


    若是郭鬆齡要求死,李景林這個人,秦海就不能放過,張作霖有眼無珠,他秦海的眼光可差不了。


    迴到診室各自喝了半杯茶,此時的李景林飲茶如喝涼水,一點滋味都沒有,滿腦子想著如何才能突破自己。


    秦海也詳細說明了內境外放的原理和注意事項,說完這些基礎,最後才意味深長道:“太極講究的是萬物歸無,若是心有雜念,紅塵中有牽掛,沒有這種心境是不可能突破的,所以才會有那麽多醉心武道的高手不問世事隱居山林。”


    秦海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景林這才知道為什麽會陷入死胡同,完全是舍不得放棄凡塵欲望導致的。


    他以為自己夠清心寡欲了,實則隻要身在紅塵中,就會受到影響,何況還是在軍旅之中。


    兩人煮茶論江湖,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最後在西洋鍾敲響淩晨五點鍾聲的時候李景林起身告辭,避免出現意外,他的在天亮之前離開京師返迴天津衛。


    臨走時秦海把給郭鬆齡說的一番話又重複了一遍,李景林千恩萬謝,說一定會注意馮玉祥的動向。


    離開如意醫館,坐在車上的李景林一心想著內勁外放的事情,對秦海的叮囑並沒有那麽在意。


    至少,在他看來,以馮玉祥現在的實力,是沒辦法對他造成影響的。


    這倒不是李景林誇大,而是事實如此,他手下的奉軍裝備可比國民軍要高出幾個層次,馮玉祥不拿出倍於他的兵力,想都不用想。


    而且他和郭鬆齡一樣,都認為這次三架聯盟,張作霖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利益劃分的也很清楚,出多大的力,吃多大的餅,沒人有異議,隻有傻子才會在背後捅刀子。


    然而,郭鬆齡也罷,李景林也好,馮玉祥這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還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正常人幹的都是損人利己的事,少數人會在特殊情況下幹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隻有少數人會幹一些損人又不利己的事。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幹損人還害己的事,結果馮玉祥幹了,還幹的非常開心。


    能夠有這麽無法無天的想法,完全是因為得到了蘇聯的支持和援助。


    他以為自己無敵了,結果一頓操作猛如虎,啥也賺到不說自己還下台逃去了蘇聯。


    不過這都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暫且不談。


    秦海被迫熬了一個通宵,迴到自己的臥室準備上炕睡覺,一掀被子居然看見一片花白。


    正迷迷糊糊睡著了的深田緩緩睜開眼,俏臉一瞬間紅成了蘋果,連忙起身跪在一旁,伺候秦海寬衣:“東家您迴來了,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秦海的那雙白眼微眯,看了一眼依舊漆黑的窗外,嘴角微微上揚:“當然,特別是你換上那身皮衣,說著家鄉話的時候,我就特別放鬆...”


    這一放鬆,秦海直接休息了好幾天,醫館外掛著外出的牌子,讓許多前來的看診保養的姨太太都撲了個空。


    這幾天秦海一直在居家辦公,遙控著自己的幾大產業。


    因為八大堂莫名其妙的消失,秦海的如意藥房成為了京畿中醫龍頭。


    齊定山收攏了許多小藥房,加上原有的公辦診所,都還處於整合階段。


    秦海之前拜訪了歐陽鄧的爺爺歐陽潯,也去找了齊定山,很順利的拿到了京畿全境開店的許可。


    歐陽潯不願意出山,倒是把歐陽鄧正大光明的塞給了秦海,所以歐陽鄧這段時間忙的不可開交,到處找合適的地方開連鎖藥房。


    到目前為止,京畿周邊的十幾個縣城都有了如意藥房的分店,掌櫃夥計這些都是歐陽潯和齊定山推薦的人,無論是專業上還是醫德人品上都過的了關。


    本來齊定山想讓秦海開診所,秦海直接拒絕了,給人看診這種事太複雜,他開藥房隻賣藥,簡單風險小,診所太麻煩,也難以管理,關鍵是中醫各自傳承不同,很難達到統一。


    齊定山和歐陽潯都想發展中醫,問題就在於沒有標準上,齊定山也想努力製定標準,可惜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他也代表不了中醫,這件事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


    為此齊定山三番五次的找到歐陽潯和秦海,希望開辦一所專門的中醫院校,用以培養統一的中醫大夫,以此來對抗西醫對華夏中醫的侵蝕。


    歐陽潯本身也不希望中醫沒落,加上一身禦醫的本事也不想帶進土裏,想著在百歲之前把畢生所學教授給更多的人。


    這事兒最終由齊定山、章秋桐、歐陽潯三人牽頭籌備,經過一番努力,也得到了執政府的批準文件,隻是到實施的時候,財政部卻拿不出來錢。


    京師中醫藥大學的計劃就此擱置了好幾個月。


    秦海這天正在院子裏悠哉悠哉的帶著招娣和深田一起做烤肉串餅,齊定山三人一起找了過來,不等秦海發問,剛剛做好的串餅就被一搶而光。


    一個糟老頭子,帶著兩個快半百的總長,一邊對串餅展開猛烈的攻勢,一邊給秦海洗腦。


    說什麽沒有秦海中醫就要毀於一旦,沒有秦海中醫事業就要斷代,無論如何都要請秦海出山,扶中醫之傾倒,救中醫之危難。


    說實話,秦海隻想苟著賺錢,畢竟十幾年後整個民族會走到接近滅亡的地步,雖說不需要他去力挽狂瀾,但作為一個炎黃子孫,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民族淪陷為鬼子的屠殺場。


    辦中醫學校這種事,秦海當然支持,可惜實在沒那麽多精力去管,眾所周知,管理一所學校,可比管理一家企業要難的多。


    三人苦勸無果,章秋桐最後拿出了殺手鐧,校長之位然給秦海,衛生部次長讓給秦海,但凡秦海手下和醫藥相關的產業,免稅三年,用以彌補秦海出資建校的損失。


    烤著串兒的秦海切了一聲笑了起來,免稅?一年之後段執政都要下台了,三年免稅有毛用。


    吃了兩串肉,喝了一口小酒,秦海才漫不經心道:“官職免稅什麽的就算了,我不稀罕那玩意兒,你們真要讓我來做,我隻有一個條件。”


    見秦海鬆口,齊定山三人立馬認真起來,章秋桐發話道:“隻要你答應,條件好說。”


    秦海拿起一根竹簽,在地上畫了兩個一大一小兩個橢圓的圈:“小圈代表內城城北的積水潭,大圈代表積水潭周邊一公裏的距離,包括德貝子府這一片兒,免費給我,其他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另外,這裏屬於我的私有用地,學校也是我的,和執政府沒有任何關係,誰都別想進來分蛋糕,我一個人說了算!”


    “不能滿足的話就免開尊口,我沒那麽偉大,不想給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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