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秦海找人來給兩人報仇,科恩和王亞樵都豎起了大拇指。


    王亞樵投給秦海一個很感激的眼神說道:“兄弟這份情義我王亞樵記在心裏,這事就不用你的人出麵了,你還得在京師地麵混,就不給秦老弟找麻煩了,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科恩猛喝了一碗酒,從地上撿起守衛的盒子炮,檢查了一下子彈,感覺有些不夠用,聳了聳肩道:“秦,你就在旁邊看戲吧,我和老王足夠了。”


    秦海學著科恩的模樣攤了攤手:“那就祝你們好運咯。”


    科恩和王亞樵又準備了一會兒,才在秦海的帶領下走出假山,跟著秦海七拐八拐摸到燕雲樓後麵的角落裏,秦海才與兩人分開,率先從連廊進了一樓大廳,閑庭信步的穿過人群,滿臉春意的跨步出了大門。


    剛剛接待秦海的夥計一眼就看見秦海,剛剛老鴇去小院撲了空,還把他給罵了一頓,見著正主,怎麽也得問個清楚,是不是哪裏服務不到位,還是秦海有別的需求。


    夥計客氣的攔住的秦海的去路,諂媚道:“大爺您去哪兒了,老媽子帶著姑娘們一通好找,您這是有什麽不滿意要走?”


    秦海啊了一聲:“忽然想起來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沒做,你走之後四下無人,我這個人方向感又不好,在後麵迷了路,好半天才找出來,今日沒了雅興,下迴再來。”


    秦海本來就是第一次來,說的原因也挑不出毛病,隻好賠著笑臉躬身送客,說下迴一定給安排妥當了他再走,絕不會再犯今天的錯。


    看著秦海消失的背影,夥計多少有些懊悔,要是當時不那麽著急走,等到老鴇子來讓他寫條子,晚上又會多一點進項。


    指不定明天離開的時候還能再得一份賞錢,現在什麽都沒幹就走了,這樣的大爺一個月遇不見一個,還是挺可惜的。


    歎了口氣,夥計不再摸魚,正準備迴到門口繼續攬客的時候,燕雲樓裏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槍聲。


    刹那間,鶯歌燕舞春色滿樓的燕雲樓大門就被潮水般的人群給擠破了,混亂的人群加上各種尖叫聲,徹底打破了百順胡同的繁榮景象。


    這個時代,要說幫派械鬥可能還會有人圍觀,華夏人避免不了愛湊熱鬧的本性,但是遇見槍戰,則是小命要緊有多遠滾多遠。


    隻是幾個眨眼的功夫,燕雲樓外人來人往的街麵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站在遠處一條巷子口的秦海將全身隱匿在黑暗之中,身邊跟著兩個人正靠著牆抽煙。


    吳彪給秦海遞過去一根從洋貨倉庫裏找出來的雪茄,恭敬的給秦海點上,丟掉快燃盡的洋火在地上還用皮鞋踩了踩。


    “秦爺怎麽知道今晚上有活兒?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袁龍頭親自上,沒想到另有他人啊。”


    袁震也說道:“我也以為得親自上,家夥事兒都準備好了,現在看樣子隻用等著了。”


    秦海吐了口煙霧,義正嚴詞道:“什麽家夥事,什麽親自上,我一個開藥房的,他一個開茶館的,都是守法守紀的老百姓,吃完飯了出來遛彎而已,恰好碰上你這個巡警局長勤勉工作,親自帶隊夜巡,遇見了打聲招唿,哪知道會在這兒遇見匪徒槍戰,我們是在協助巡警兄弟們抓捕私藏槍支彈藥的悍匪,明白了嗎。”


    袁震聞言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吳彪立馬丟掉手上的雪茄,扣緊風紀扣,整理了下儀容儀表,假裝咳嗽了幾聲,裝腔作勢道:“秦爺說的對,本局長剛接到匿名消息,特地親自帶隊巡查,沒想到偶遇悍匪槍戰,故而設下埋伏,等待時機,將悍匪一網打盡。”


    聽完吳彪的話,秦海才滿意的點點,看了幾眼燕雲樓的方向,小聲說道:“南城局長,官職不大卻也是南城幾十萬人的青天大老爺,養氣功夫還得好好學學,可不是讓你擺官架子啊,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這可是一門學問,哪怕以後見著我了,表麵上該如何就得如何,不能玷汙了你身上的這套皮,懂了嗎?”


    “吳彪明白,一定謹記在心。”


    吳彪隻要做出那種諂媚的表情和行為舉止,看起來還是有模有樣,這段時間已經慢慢培養出局長該有的氣質。


    又過了一會兒,等槍聲停止,門口一瘸一拐跑出來兩道人影,秦海才揮了揮手:“彪子看你的,告訴兄弟們,遇見沒死的就做迴好人送他們一程,這座燕雲樓加上後麵的院子全部當做黑產查封,過段時間我讓袁震去買下來,這座樓往後的收益分你兩成再給局裏的兄弟留一成,幹活兒吧。”


    吳彪一聽又能白撿三成分紅,瞬間精神抖擻,拔出槍,吹著哨子就帶人衝了上去。


    等吳彪和手底下的巡警離開,秦海讓袁震的手下帶著受傷的科恩和王亞樵繞到蓮花巷裏的一處老宅子。


    秦海和袁震緊隨其後,故意拉開一些距離,一方麵可以隨時支援,另一方麵也好拉開距離不讓有心人看見。


    科恩一行人走的正門,秦海和袁震則是從後門進的小院。


    蓮花巷的這處宅子也是陳仙芝留給秦海的一處老宅子,地處城南,遠離鬧市,平時基本上沒怎麽用過。


    進入宅院裏,秦海快速給兩人治傷,忙碌完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後。


    科恩身中兩槍,取子彈花了不少時間,王亞樵隻是一些皮外傷,消毒敷藥纏紗布就沒什麽大礙。


    忙完的時候,秦海的頭上已經密布了一層細汗,舒服的洗了個臉,才歪著身子坐在太師椅喝茶。


    科恩和王亞樵說了些感激不盡的話,秦海也大氣的迴應隻是順手而已,閑聊了好一會兒,說到兩人接下來何去何從時,兩人便沉默了起來。


    良久,王亞樵才感歎道:“年少時對那些為禍鄉裏的封建官吏恨之入骨,從而走上了推翻清廷的道路,三十出頭相應先生號召在合肥起事,可惜天不遂人願,隻好逃亡至上海灘。”


    “幸得先生不棄,追隨身邊數年,後來因為形勢需要便離開先生從事相關秘密活動,可惜命運多牟,又不得已逃亡上海灘。”


    “當時碼頭上幫派林立,沒有關係連最底層的搬運都幹不了,隻好帶著表弟靠撿垃圾為生,後來逼急了才糾結同鄉,靠著兩把斧頭在碼頭上闖下了一點基業。”


    “奈何因為看不慣淞滬警察廳長徐國梁的所作所為將其暗殺,遭遇通緝隻好離開上海灘,斧頭幫的根基也因此沒了,還好投了盧永祥在湖州幫其練兵。”


    “要不是先生離去,我也不會來京師,說實在的,兄弟我心裏不痛快啊,這麽多年來跟喪家之犬一樣,居然還沒一群混混給抓了,哎,丟人啊。”


    “本來不打算繼續依靠盧永祥,現在想想,這年頭,手裏得有槍才有保障,才能繼續先生遺誌,還是先迴湖州,想辦法從盧永祥手裏分出來一支部隊,厲兵秣馬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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