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的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隻要不是隔的很遠基本上都能聽見一些。


    “嘿,小子,你這就有點不識抬舉了吧。”


    “二公子支持你,你反倒不樂意了?”


    “合著咱們給你壓陣是自作多情了是吧?”


    張學辰左手邊的一個妖嬈女子覺得秦海很不識趣,嘟著嘴諂媚道:“二公子,這人好不識趣,連您的麵子都不給,說話還這麽難聽,要不咱們轉頭支持榮家...”


    女子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張學辰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臭娘們,懂不懂什麽叫真性情,懂不懂什麽叫爺們兒,懂不懂什麽叫大義,讓老子給那娘們兮兮的家夥助威,惡不惡心,惡不惡心,呸!”


    倒在地上的女子捂著嘴角,慌亂的不行,本想討個歡心,誰知道被賞了一個大嘴巴子,往後怕是想賺二公子的錢就難了。


    迅速爬起身,極為恭敬的站在張學辰的身後,大氣不敢喘:“公子息怒,是我不懂,是我淺薄,對不起,我不該胡說的...”


    張學辰冷哼一聲,看都不看身後女子一眼,朝秦海豎了個大拇指:“是個爺們兒,兄弟就喜歡你這種有傲骨的人,別的不多說,並肩子怎麽稱唿?”


    並肩子,兄弟的意思,北方混黑的大多會用這個詞,張家本身就是土匪出身,張學辰與大哥張學良不同。


    雖然是親兄弟,性格卻是迥異,張學良一直都是所有人都稱讚的少帥,張學辰則是所有人背地裏都會嫌棄的二世祖。


    張學辰很喜歡混江湖,對軍政之事根本就不感興趣,從小就喜歡聽老爺子說以前當綹子時的故事。


    在大帥的心裏麵,其實更疼愛這個二兒子,張學辰喜歡混黑道,大帥也不阻撓,反而很支持,不管他怎麽胡鬧,老爺子都會樂嗬嗬的替他擦屁股,事了還得得意的誇讚一聲:“小兔崽子真像我,夠種。”


    正是因為老爺子的放任,張學辰才有一種囂張跋扈,中不中、洋不洋、土不土的氣質。


    在別人眼裏,或許覺得這家夥是個廢物二世祖。


    秦海卻覺得這個二公子有點意思,腦迴路似乎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不論是氣質還是說話,都有一種很老六的感覺。


    “京師秦海!”


    秦海的自我介紹簡潔明了氣勢磅礴,在旁人看來秦海有點不識好歹,在張學辰眼裏卻覺得很有格調。


    簡簡單單四個字,說的鏗鏘有力,加上秦海那一副打扮和寵辱不驚的氣質,在張學辰心裏立刻套上了大師風範四個大字的評語。


    不管這個二世祖怎麽看自己,秦海也不願意過多的搭理,迴過身朝福老九抱抱拳:“不好意思九當家的,咱們現在正式開始吧。”


    二公子的麵子,天福城必須得給,福老九自然不會打斷張學辰的玩鬧,倒是秦海剛剛的一副做派很加分,還主動把打斷的線頭交還給他,這說明秦海是個講規矩的人。


    “二公子既然來了,我福老九代表天福城請二公子做個見證,此二人的鬥藥現在開始!”


    福老九這麽會做人,張學辰也不推諉,直接走到香案旁邊,坐在一把小哈嘍搬來的太師椅上,饒有興趣的看著秦海和榮家成鬥藥。


    等張學辰坐定,並且朝福老九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站在香案不遠處的小哈嘍才“咣”的一聲再次敲響銅鑼。


    “鬥藥第一局,開!”圍在旁邊作為裁判的一名老供奉扯著嗓子喊道。


    供奉話音一落,秦海和榮家成各自拿出一個盲藥摔在地上。


    砰砰兩聲悶響,兩坨蜜瓜大小的土疙瘩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這...百年何首烏?天麻?”


    “老天爺,這人都是什麽運氣?”


    “這也太誇張了吧,一出手就是百年的寶貝,嘖嘖。”


    “那天麻是什麽玩意兒?來搞笑的嗎?”


    距離近的人已經看見地上從泥疙瘩中滾出來的藥草,眼尖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大概的年份。


    秦海開出的是天麻,榮家成開出的是百年何首烏,在看見秦海的天麻之後榮家成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翹了一點。


    天麻因為是群生根莖類藥材,野生天麻的生命周期也不超過五年,比起何首烏何止是差了一點距離,這一局,他榮家成肯定贏了。


    秦海隻是瞥了一眼對方的何首烏就沒再多看一眼,扶了一下墨鏡,杵著手杖歪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給榮家成的感覺有些不屑。


    兩個天福城的哈嘍分別拾起兩株藥草,用專門的清水盆將其身上的泥土洗淨,再用軟棉布將表麵的水分吸幹,最後放在香案上等九名供奉上前評估。


    對於何首烏這種比較常見,但年份很足的藥草,不需要多看,供奉們很快就能達成統一的結果。


    但秦海開出的那顆天麻就有些麻煩,供奉們商量了好一會兒才結束。


    之前唱號的供奉左手捧著秦海的天麻,右手捧著榮家成的何首烏,極為嚴肅認真道:“何首烏又名多花蓼、紫烏藤、夜交藤等,其塊根入藥,可安神、養血、活絡,解毒(截瘧)、消癰。”


    “天福城議價堂現有價格,十年者一塊錢一兩,二十年者五塊錢一兩...百年者百元一兩,此藥重三兩五錢,故,作價三百二十塊,又因年份過百者較為稀有,當提價三成,實際價格應為四百一十六塊大洋!”


    老供奉話音剛落,人群裏就響起了不少讚同之聲,不管是站在榮家那邊的南方商人,還是站在秦海這邊的北方商人,對此都沒有異議。


    見沒人反駁,老供奉將何首烏放在香案上,將左手的天麻微微抬高一些,好讓旁觀的人能看的更清晰一些。


    “天麻又名鬼督郵、明天麻、定風草、白龍皮等,根莖入藥用以治療頭暈目眩、肢體麻木、小兒驚風、頭痛失眠等症。”


    “天福城標價,野生天麻一年者兩角錢一兩...五年者五元一兩,此藥重一兩八錢,故,作價九塊。”


    九十塊錢的價格一出,現場直接爆了,形勢直接朝榮家成一邊倒。


    “才九塊?這不是輸了?”


    “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就說嘛,天麻這種可以人工培育的藥材不值錢的。”


    “贏了贏了,第一局我可是押了二十塊,哈哈哈,一賠五,賺了一百塊,爽!”


    榮家文此時笑的已經不成人樣,前俯後仰,拍著大腿,都笑出了眼淚。


    “哈哈哈哈,九塊?你這是要笑死我啊,喂,京師來的秦海,你是來搞笑的嗎?哈哈哈。”


    所有人都以為秦海這局必輸無疑的時候,手裏拿著天麻的老供奉故意咳嗽了幾聲讓周圍安靜。


    隨即才清了清嗓子,接著剛剛的話繼續說道:“但此天麻為祖生,非尋常品種,屬於極為稀少的初生代藥母,極為珍貴。”


    老供奉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福老九,見福老九點頭,他才環顧四周,最後把視線落在秦海的身上,中氣十足的說道。


    “天福城願出一千塊大洋,購得此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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