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光大好,早春雖還有點微寒,但還是陽光明媚,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舉家出行的遊人,還有不少貴人們坐著華貴的馬車出行,想是和王昀之他們這樣的貴公子們。不一會兒,馬車就停在一處山腳下,南寧先下馬車,隨後像模像樣地扶著王昀之下車,剛站穩,隻見王瑜之已經等了一會兒,見到他們也未多言,轉頭就大踏步地向山頂的亭子走去,王昀之也未說話,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南寧低頭頷首走在王昀之身後,同時偷偷地觀察四周景色,隻見這山雖然不算太高,但卻勝在陡峭,隨處可見奇石,風景更是秀麗無雙,越是陡峭之處,風景越是美麗迷人,滿目新綠,遠處山中似是有黃鶯啼叫,聲音百轉千迴,甚是美妙悅耳,南寧迎著微冷的山風,陶醉在這一片美景之中。王昀之一行人順著山間小道,走了不一會兒,就見眼前峰迴百轉間一座古亭躍然眼前,這亭子甚是奇巧獨特,四角高高翹起,似是躍然欲展翅高飛,一道溪水從山澗中激流而下,剛好衝擊到亭子頂端,溪水激蕩散開,水花四濺,順著亭角飛向高空,更妙的是,亭子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建造而成,水流流過,隱隱發出美妙的樂聲,似是有人在遠處吹著葉笛,營造出一片高雅脫俗的意境。


    “這亭子真是有趣!”南寧不禁心生感歎。


    王昀之看她一副看呆了的樣子,不禁伸手敲了她一下,“沒見識,這是陶然亭,是賈家出重金建造,民間則稱為千金亭,別看著這亭子似是古樸簡單,但這樣的奇石卻是難以找到,不然如何會有這種葉笛之聲,賈家偶然發現,便從千裏之遙花費巨大人力物力運了過來,又費了數年精力,請了各地能工巧匠,才鑄造而成,也正是因為這陶然亭有趣,又迎合士族公子們所謂的高雅情趣,才贏得公子們每年在這亭子中舉辦曲水流觴詩會,不然賈家如何能承辦詩會數年,這陶然亭可不陶然,不過是賈家巴結權貴,籠絡人心的工具罷了,處處都是一股銅臭味。”王昀之一臉淡漠的解釋道。


    南寧看了看他有些輕蔑的表情,突然覺得這陶然亭果真是不堪入目,這樣的一座千金亭,又是多少民脂民膏堆砌而成,隻是作為富人們所謂的追逐高雅,實則是利益交換的工具而已,真是可笑可惡。


    王家一行人才接近亭子,就見裏麵有貴族公子相迎,“原來是瑜之兄,真是稀客稀客。”隻見這貴族公子長相麵前算是英俊,臉卻膚白勝雪。


    “李兄好久不見,你這是用了那家的粉皮膚如此光潔白皙?”王瑜之倒是很會說話,李軒一聽,倒是興致大起,更加熱切地拉著王瑜之講解他臉上撲了什麽粉。完無視掉王昀之,南寧偷眼看了身邊的王昀之,隻見他麵色正常,隻是笑容更加戲謔,像似如步自家後院似得,直接越過李軒和王瑜之,走進亭子,找了一處寬闊之地做了下去。


    南寧靜靜地站到他身後側,隻見亭中的公子們見到他兩進來,臉色各異,有些人一臉掩不住的厭惡,還有一些人在幸災樂禍,還有一些是一臉漠然不屑,更有人盯著王昀之的臉,眼神中有一絲嫉妒。


    南寧心下了然,晉朝男子撲粉化妝描眉在她剛知道時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羯族的男子,沒有人會塗脂抹粉,大家都認為身體強壯剛健的男子才是美男子,塗脂抹粉是女人才會做的事,男人萬萬不會做的,但晉朝卻以陰柔為美。但好在南寧見到的,像是王昀之或者是劉晉陽都是天然的美男子,無需塗脂抹粉就是芝蘭玉樹之姿,也無怪這些男子會嫉恨王昀之。王昀之像是不知道自己成了眾人眼神的靶子似的,自顧自的喝茶。南寧也為說話,隻是安靜站著。


    “譽公子來了。”隻聽有童子通報,一個藍衣公子走了進來,南寧抬頭看去,小心端詳了一下這位譽公子,隻見他一襲月白長衫,眉目舒朗,文質彬彬,但眉宇間卻藏著一絲傲氣,確實是個俊朗公子,他後麵跟著一個小書童,手裏抱著一把古琴,南寧見過的古琴不少,看得出這把琴確實不是凡品。看來他就是彈琴之人了,曲水流觴,即是將酒杯放入流動的水渠中,隨著琴聲流動,琴音停在哪,根據酒杯的位置,離它最近的人便要作詩一首,有點像擊鼓傳花,但意境卻更加悠遠,方式更加優雅。


    眾公子紛紛入座,王瑜之坐到了王昀之身邊,隨後大家都停止交談,琴聲響起,意蘊悠長,琴聲清越,果然不同凡響。南寧聽著琴音,隻覺得確實有一番陶然之態,如若不是知道這陶然亭是座千金亭,她還真覺得此情此景逍遙出塵,很是風流雅致。


    琴音漸漸停止,一曲終了,眾人還是陶然之態,迴味了許久,一個公子驚醒,說到:“蘊公子琴技果然冠絕洛陽,差點忘了,大家快看看酒杯停在誰的後麵了。”


    大家一聽,都起了興致,尋向酒杯的方向,隻見酒杯停在了王昀之的身後。一時間眾人的臉色各異,有人擔憂,有人不屑,更多的是幸災樂禍,想看王昀之出醜,誰人不知王家的草包公子王昀之,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現在卻叫他作詩,那不是比殺了他還難嗎?


    南寧詫異的看著停在身後的酒杯,“這麽巧?”心裏一跳,條件反射地看向譽公子的方向,隻見他輕壓琴弦,神色高傲漠然地看著王昀之,“莫非是故意的,可是若是故意的,那他的琴技就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難道王昀之這家夥,得罪過他?”


    王昀之倒不似想像之中的著急,倒似倒黴的人不是他似得,端起桌上的酒杯,微微含笑,“大家都知道昀之不會作詩,隻能自罰喝酒了。”說完一飲而盡,沉默不言。


    “昀之兄這就不對了,這頭一首詩可得做啊,做得好這不也是個好頭彩嗎?你這光喝酒,可有點敗興了。”李軒突然發話,隻見他故作斯文地晃著腦袋,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說,“就是,就是,雖然昀之兄你可能不擅長作詩,但做一首還是可以的吧。”其他的人也都開始附和,看這樣子,是非要看王昀之出醜才肯罷休。


    王昀之笑容更加燦爛了,仍然是一言不發,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南寧手掌都被汗浸濕了,王昀之要是真不做詩,那得把這一眾貴族子弟部都得罪了。


    正在氣氛變得更加嚴峻時,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我來替昀之做。”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向聲源,居然是王瑜之,隻見王瑜之臉上帶著禮貌而又有些歉意的笑容,溫和地說到。


    “好啊,好啊,一直聽說王兄詩才甚高,有曹植之才,七步成詩,卻不曾親眼見到,此番若能親眼看見,倒也是我們的榮幸。”又是李軒最先站出來開口說到。


    王瑜之笑到:“過譽了,過譽了。在下先做陋詩一首,就當拋磚引玉了。”隨機他站起身來,從容地走上七步,便胸有成竹地吟誦道:“早來興起踏歌舞,便見潭中一片白。疑似流雲沉碧水,卻道早鵝向天歌。”眾人聽罷都細細品味,“好詩,好詩!特別是最後兩句,這個比喻很是精妙,更有一種超然自得之感。”一藍衣公子一邊點頭,一邊發表評論。隨之,讚歎聲四起,王瑜之禮貌的微微一笑,對眾人拱手敬禮,然後退迴座位。王昀之仍然一動不動,隻是麵上的笑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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