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顯得氣氛格外壓抑,我們幾乎沒有什麽對話,林伊也隻是著眼於自己眼前的飯菜,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


    我能夠感受到因為純子以及最近一係列意外的緣故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於是,我隻能在飯菜吃個七七八八的時候試探性地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


    “林伊,有什麽心事可以告訴我嗎?你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讓我很擔心。”


    “那就迴答剛才我的問題吧。”林伊放下筷子,沒有抽出手,卻也沒有握緊。


    我一時語塞,或許對於男人來說,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去迴答。我不認為我對純子有更進一步的感情,可是就是那比起友誼多了一絲一毫的好感,讓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理直氣壯地告訴她,我從未對純子動過情。


    那麽,僅憑那一點點,我就應該承認嗎?


    我陷入了掙紮,沒有注意林伊越來越沉的臉色。她將手抽出,淡淡地催促道: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我又沒有要怎麽樣,我隻是想要個答案而已。”


    “我……林伊,你別誤會,我和純子隻是朋友……”我額頭滲出了汗水,依舊選擇了保守的迴答。


    “隻是朋友?”林伊冷笑了一聲,拿起自己的手機在上麵翻了起來,然後拍在我的麵前,“你自己看!”


    我顫抖著拿起手機,眼睛立馬瞪得溜圓。林伊的手機上是幾張照片,很明顯是在夜裏拍的,不過角度雖然刁鑽,但是一定是行家出手。照片裏是我和純子站在五道口的那個角落,從外人的視角來看,我和她離得很近,有一張照片她的手在我的臉上,而後麵的照片更是我和純子抱在了一起,甚至有一張照片的角度格外刁鑽,如果不細看甚至以為我們兩個人吻在了一起。


    我知道,這些照片不是p的,可是我清楚地記起那是我借給純子三十萬的晚上,她伸手是擦去我的淚水,我們之間也隻是朋友般的擁抱,斷然不能僅僅用這些錯位照片來說明些什麽。


    我有些急了,忙問道:


    “這……這些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你猜不到嗎?還是你要跟我說你沒做過?”


    我眉頭緊鎖,忍著情緒把手機還給她,然後說道:


    “林伊,首先,這幾張照片顯示的是我借給純子三十萬的那晚,她當時情緒很崩潰,而我也處在低穀期,兩個人的擁抱隻是朋友間的安慰。更何況,你仔細看看這些照片,很多都是故意錯位的角度,根本不能說明什麽,我不是很明白你要通過這些照片質問我什麽。其次,我當然猜得到是誰給你的,但是我認為這很明顯是她的詭計,你現在拿給我又是什麽意思?”


    林伊的唿吸沉重了許多,冷冷地說道:


    “賈念,你倒是理直氣壯,可是你自己看看這些照片,這些難道還不能說明你對她是有情的嗎?難道你要我自己騙自己嗎?異性友誼?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那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滿意?我跟你說了,就算純子對我有情,就算我對她有些好感,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逾矩的事情,無論你和我在一起之前也好,在一起之後也罷,我們都問心無愧!”


    “好個問心無愧!我就問你,她一個做小姐的,又和你關係這麽好,你敢說你沒和她做過嗎!”


    我猛地起身,陷入了極度的憤怒和失望,而眼前的林伊卻直勾勾地迎著我的目光,迴歸了曾經她高傲冷漠的眼神,讓我無比陌生,心有忌憚。


    可是,明明上午的時候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她也道過歉了,所以現在的我就更不明白她到底是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又一次提起這個事情。細細想來,我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天生高貴的林伊在知道純子曾經做過什麽之後,她內心高傲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甚至,現在的她對於純子不會忌諱用惡意去揣測。


    此時此刻,代替憤怒的是深深的無力感。純子做過小姐是不爭的事實,就算我和她有千萬種苦難的理由,對於林伊來說,這都不會成為她感同身受的原因。甚至,當她知道的那一刻起,曾經我與純子那些看上去略顯曖昧的場景會不自覺地被她心底的疑惑汙名化,以致於她失去了理智,一遍遍地在心裏質疑我和純子的關係,甚至認為我和純子早就有過身體上的交流。


    可是,我們沒有。


    我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不被情緒左右,壓著嗓子說道:


    “林伊,我現在問你一句話。”


    “問。”


    “你信不信我?”


    她眯了眯眼睛:


    “什麽意思?”


    我重新坐迴椅子上,舒展眉頭,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一些,緩緩開口:


    “字麵意思。林伊,現在你是不冷靜的,你被世俗的道德觀綁架了,所以我不奢望和你現在去探討三觀問題並且達成一致,這需要我們長時間的溝通。但是,現在,我們有太多的困難擺在眼前,過多地糾纏需要定性的問題沒有實際意義,我就問你,信不信我?”


    “隻要你敢說,我就信。”


    “好,那我告訴你。我和純子隻是朋友關係,縱使我們之間多了一層好感,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做過,現在你明白了嗎?”


    林伊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她習慣性地眯眼,這意味著她在琢磨,她在權衡,她在分析。眯著眼的她是我見過的最冷的她,因為此刻的她冷靜到可怕,冷漠到如同萬年之冰山,就算我全身的血撒給她,也不會融化絲毫。


    於是,我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


    我閉上了眼睛,給予林伊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或許,自從我們在一起之後,這次是真真正正的信任危機了。我不知道林伊會給我怎樣的迴答,但是我永遠相信林伊的性格,相信她不會因為這如此簡單的離間計而上當。


    隻是,盡管如此,時間的流動一點點折磨著我的意誌,我額頭的汗珠更密了,偶爾睜開眼看到的仍舊是林伊陰沉的麵色,閉上眼,耳邊依舊是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打著。


    於是,我的心難以自抑的更慌了,我是相信她,可是萬一……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我聽到了林伊的歎息。我睜開眼睛,林伊的眼神裏少了些銳利,多了些無奈。她指了指我的胸口, 狠狠瞪了我一眼,道:


    “賈念,說實話,就在幾秒鍾之前,我都基本認定了你和她之間一定有過什麽。”


    “我們真沒有……”


    “行了,不用你解釋了……”林伊麵露迴憶的神色,目光複雜地看著我,悠悠地說道,“可是就在下一秒,我想起了過去的一切……我的心裏有個聲音,當那些過往浮現,這個聲音讓我有了一種直覺,如果我不信任你,我便不值得這十年兩茫茫之後的愛情……”


    “所以……”我心裏麵一陣陣狂喜,卻不敢表現出來。


    “所以,我不想計較你和純子之間的事情了。無論你們做過也好,沒做過也好,我相信你有你的選擇,也有你的無奈,更多的,有你的善良。我願意相信你的一切都是因為善良,所以真相是什麽,我不想再探究了。更何況,我們現在麵對的是王可瀾,如果我都不能和你一條心,又如何打她的臉呢?”


    林伊淺淺露出一個微笑,可是這段話裏卻藏著她太多的情緒。她是信任我的,卻也沒有信任我。她不太信任我的保證,卻信任我的真心。這聽上去很矛盾,我卻知道她的意思。或許在她看來,我和純子做過與否並沒有那麽重要,否則她也不會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就能夠冷靜下來。在她看來,最重要的是我的心。


    也就是說,在她這裏,論心比論跡更為重要。


    我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繼續和她解釋,因為她表明了自己仍舊心存芥蒂的意思,但是信任我的誠心,隻是她表達的方式依舊是不依不饒地用模棱兩可的詞語來暗諷純子做過的事情罷了。


    於是,麵對她來自信任一詞的兩重解釋,我無話可說。可是我們是成年人,更是情感觀自詡成熟的成年人。難得糊塗在感情裏不是文過飾非的手段,很多時候,恰恰是給時間這劑良藥緩衝的藥引。所以,我沒有去反駁她,也不想再多做解釋。


    我收拾好心情,勉強笑道:


    “林伊,你說得倒是挺賊,話裏話外怎麽透著一股小心眼兒的勁兒呢?”


    她白了我一眼,伸手在我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


    “大哥,我已經很寬容了,你要是再得寸進尺今晚就睡別的屋子,別碰我!”


    “我錯了……”


    “錯了就去打掃下衛生吧,明天你的暖兒就要來了,家裏這麽亂,你好意思嗎?”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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