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是阮皇後親自挑選,正院的擺設也是她親自來布置的。


    她隻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大兒子,連花園的盆栽都是她精挑細選的。


    整個王府無一處不透著精致和名貴。


    “王爺,太子殿下剛才又讓人送來好些名貴擺設,屋裏都沒有地方可以放了,這……”王府的長史看到符今淵迴來,連忙迎了上前。


    沒錯,除了阮皇後流水一般往王府送東西,太子也不遑多讓。


    他都懷疑東宮是不是要被搬空了。


    王府仆從很多,無論是小廝還是丫環,都是阮皇後親自挑選,全都規規矩矩的。


    符今淵卻覺得王府很空蕩。


    想念沈歲安的心情在看到主院的時候到了極致。


    王府再大再奢華,沒有她在,還是覺得孤冷。


    今日阮星臨河阮以朗見到他,雖然沒有說得很直白,但他們言語之間都是在勸他,千萬不要聽信符帝的誘惑,什麽名門貴女,都不及他的原配。


    隻要他答應皇上要另娶王妃,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符今淵怎麽會不清楚符帝的真正目的,隻是想要毀他名聲。


    但拋開符帝的心思不提,就算他另娶真的有幫助,他也不可能這麽做。


    這些人都把他當什麽了!


    與此同時,在王都城的某處大宅。


    “你說什麽,宸王是誰?”白紹傑眼皮狠狠一跳。


    來到南朝之後,他們白家的人脈和地位都不如在雍朝,自然不可能及時知道朝堂的消息。


    他們隻聽說皇上找迴失散多年的大皇子,卻根本不知道這個大皇子是誰,是怎麽找迴來的。


    白家要重返家族巔峰,白家族長帶著白紹傑等人忙著鋪排人脈,想盡快地賺更多的銀子。


    今日才聽說,宸王就是陸淵。


    “怎麽可能!那個賤種,怎麽會是宸王。”白紹傑怒不可遏。


    誰都可以是失散多年的皇子,唯獨陸淵不行。


    他從小就看不起陸淵。


    齊仲北是奉賀知源的囑咐來傳話的。


    在雍朝被沈歲安重傷之後,他養了大半年才好起來的,隻是在阮家的操作下,他的父親丟了爵位,他在金吾衛的差事也沒了。


    如今齊家隻能更加依靠賀知源。


    “白東家,宸王是認識你們的,且跟你們有舊怨,大人讓我來轉告你們,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齊仲北說。


    “多謝賀大人的關心,我們一定會更加謹慎小心。”白家族長拱手說道。


    他們已經從世族淪落到南朝成為商賈,雖然跟賀知源是合作關係,但這裏畢竟是南朝。


    自然姿態要低一些。


    送走齊仲北之後,白紹傑終於壓抑不住怒火。


    手中茶盞都砸了兩個。


    “憑什麽!陸淵不過是個出生不明的賤種,怎麽就成了皇子,父親,我們該怎麽辦?”白紹傑失去往日的冷靜。


    第一次見到陸淵,是他剛被接到陸家。


    瘦小、孱弱、髒汙,像個小乞丐。


    可那個小乞丐的眼睛卻一點怯意都沒有,倔強傲氣地迴視他。


    他當時就想挖了陸淵的眼睛。


    後來漸漸長大。


    不受待見的陸淵居然憑自己成了鎮撫司的指揮使。


    他甚至不知道陸淵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出身低微成了陸淵唯一可以攻訐的缺點。


    如今又算什麽?算什麽?


    “陸珩應該也快到王都城了,他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白族長沉聲說。


    陸淵成了南朝王爺這件事,對白家和陸珩來說,的確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白紹傑胸口劇烈起伏,他隻恨小時候沒有直接將陸淵給弄死了。


    “不要讓陸淵發現我們在王都城,盡量避開他的耳目。”白族長皺眉。


    如果知道陸淵成了宸王,他便不會這麽快來到王都城安置了。


    “我知道。”白紹傑心底還有嫉恨,卻也知此時一定要冷靜。


    他們和陸淵如今是調轉了身份,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他們卻是雍朝的逃犯。


    “本來還想著要跟皇後和太子的人打好關係,兩邊都下注,如今是不用想了。”白族長自嘲。


    雖然他們早就跟賀知源有來往,但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所以他是想暗地裏也跟太子打好關係。


    有了陸淵這一層舊怨,他們白家是隻能依靠賀知源和二皇子了。


    “紹傑,我們白家要重新站起來,隻有一心跟著賀知源和符禹鉉了,隻有符禹鉉登基,我們才有機會。”白族長道。


    “父親,陸珩那邊……我讓人先去半路攔截他,讓他不要到王都城。”白紹傑說。


    “去吧。”


    白紹傑正要離開,又被叫住了,“這件事,跟你姑母也說一聲。”


    “還有,讓翡姐兒也準備準備,我會想辦法送到二皇子身邊,若是能夠當個側妃,對我們也有幫助。”白族長說。


    原本他是打算把白玉翡送到太子身邊的。


    可惜了。


    白紹傑來到後院一處僻靜的院子,丫環將他恭迎進去。


    他撩起簾子進了屋裏,對著正在作畫的女子:“姑母。”


    婦人抬起頭,露出一張素淨端雅的臉龐,“紹傑,有事嗎?”


    這婦人赫然就是辦過喪事陸大太太白氏。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姑母,我們來南朝一段時間了,你適應了嗎?”白紹傑問。


    他以前對這個姑母是敬重孺慕的,認為她是難得的理智聰慧的女子。


    如今……


    要不是她自作主張對付廣寧,他們白家也不至於有今日。


    “不管在哪裏,我也就這一方天地生存,有什麽適應不適應的。”白氏淡淡地說。


    白紹傑望著她依舊淡定從容的姿態,自從離開雍朝,他的這位好姑母也不做噩夢了,似乎又迴到以前淡然優雅的模樣。


    “陸淵也在王都城,他是南朝皇帝失散多年的皇子,如今南朝的宸王爺。”


    “姑母,陸淵不是什麽賤種。”


    白氏臉上的淡定自若一瞬間出現龜裂,她眼中迸發出恨意,“你說什麽?”


    “陸珩暫時來不了王都城,被陸淵發現,會連累我們的,你是要去與他匯合,還是繼續留在這院子裏,你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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