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休養了幾天,終於能落地走路。


    他讓人悄悄去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隱藏身份,讓他們又給他檢查了傷勢。


    得出來的結論最終都是跟禦醫說的一樣。


    他以後再也不會有子嗣了。


    陸珩絕望至極,恨不得將那個刺客挖出來鞭屍。


    廣寧見他終日鬱鬱寡歡,知道他是因為子嗣問題在傷心。


    “駙馬,你不必太在意子嗣的問題,本宮又不嫌棄你,你要是喜歡孩子,我們從旁支過繼一個也行。”廣寧安慰著陸珩。


    陸珩一口氣哽在胸口,明明是她被人淩辱傷了身子,早就不能生養,如今她竟一副委曲求全,寬容大度的樣子。


    他還不能說出實情,隻能咬牙和血將這個憋屈忍下來。


    “公主,我沒事,隻是一時不能接受,過兩天就好了。”陸珩低聲說。


    “子嗣……不要緊。”


    廣寧歎息一聲,“你能想開最好了。”


    陸珩嘴角抿了抿,“嗯。”


    “我陪你出去走一走。”廣寧開心地扶著陸珩的手臂。


    “公主最近還做噩夢嗎?”陸珩問。


    廣寧眼神投向陸珩的臉,“不做噩夢了,本宮覺得心情也舒暢許多。”


    陸珩笑得勉強,“那就好。”


    兩人一時無言,並肩走出驛站,望著不遠處的城內風景。


    “我們明日就啟程進城吧。”陸珩說。


    廣寧笑了笑,“好啊。”


    陸珩便下令讓隨從收拾行李,明日他要進城正式赴任了。


    “公主,上京城那邊有密信。”侍衛長走到廣寧的身邊,低聲對她說。


    廣寧從孟直手中接過密信,隻看了一眼,眸色神色更冷。


    “駙馬要上任了,應該心情會好些,這壞消息就等他上任了再告訴他。”廣寧說。


    孟直低聲應是。


    廣寧臉上重新恢複微笑,隻是不知為何,她這恰到好處的溫婉神情,怎麽看都像戴著假麵具。


    陸珩需要忙碌的公務麻痹他的心情,否則他日日夜夜想著以後不能有子嗣,怕是要絕望得毀天滅地。


    進入淮南,他被淮南的官員恭恭敬敬地迎去府衙,很快就投入各種交際之中。


    廣寧也在早就安排好的官邸住下了。


    就在陸珩再次有春風得意的風光時,姚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初芷到來了。


    “公主這一路可辛苦?”初芷見到廣寧氣色比之前好了些,心中大安。


    “母妃給我安排了不少伺候的人,我這一路上沒有不舒服的,你迴去替我給母妃問安,讓她不必擔心我。”廣寧笑著說。


    “我已經不是以前天真莽撞的廣寧了。”


    初芷忙笑著應是。


    “對了,母妃怎麽特意讓你來淮南,是有什麽事嗎?”廣寧問。


    “貴妃娘娘有幾句話叮囑駙馬。”初芷笑著說,“不是要緊事,公主殿下不必擔心。”


    廣寧:“那就好。”


    初芷伺候著廣寧吃藥,跟她說了一些上京的趣事,又聽廣寧說陸珩遇到刺客。


    “你迴去跟母妃說,讓她再尋兩個禦醫,駙馬的身子要緊。”廣寧道。


    “是,殿下。”初芷笑容溫柔,無論廣寧說什麽都應下來。


    一直到天色漸深,陸珩才被攙扶著迴來。


    這是陸珩第一次喝醉,要不是聽說姚貴妃派人來了,他甚至都不願意迴官邸。


    他不想見到廣寧。


    “來人,給駙馬喝醒酒湯。”初芷站在廊下,目光微冷地看著陸珩。


    “駙馬爺,公主殿下本來身子就弱,需要好好靜養,您一身酒氣會熏著她,不如先在偏房醒醒酒?”


    陸珩微微眯眼看著初芷,認出她是姚貴妃的大宮女。


    “既然如此,我迴前院去。”陸珩轉身就走。


    “貴妃娘娘還有幾句話,讓奴婢轉告駙馬爺。”初芷叫住要離開的陸珩。


    陸珩皺了皺眉,“微臣恭聽貴妃娘娘口諭。”


    “駙馬還是先喝醒酒湯,免得一會兒聽的不清楚記不住。”初芷說。


    “去打水過來。”陸珩瞥了初芷一眼,隻當這個宮女是狗仗人勢。


    居然敢舞到他麵前囂張了。


    陸珩當著她的麵喝了醒酒湯,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目光也隨之清明不少,“可以說了嗎?”


    初芷拿出姚貴妃的令牌在手中,麵無表情地看著陸珩:“駙馬爺,請聽好,奴婢將貴妃娘娘的話原封不動傳達於你。”


    “陸珩,當日你說與賣酒女宋氏並無瓜葛,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


    一聽到這話,陸珩的臉色刷地一白。


    “你背信毀諾,將宋氏養為外室,還讓她生下賤種,若非看在廣寧的份上,本宮早將你治罪砍頭。”


    陸珩的臉色變了又變,他本來想說宋秀枝已經死了,可聽到宋氏生下孩子,他又徹底愣住了。


    宋秀枝……沒死,還懷了他的孩子?


    “你如今就是本宮養在廣寧身邊的一條狗,若不是看在你還能為廣寧逗趣耍樂,你以為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陸珩,你最好日日向上天祈禱,那件事與你的外室無關,否則你全家性命都不足以抵罪。”


    “公主若是有絲毫損傷,你提頭迴京。”


    初芷一字一句地說完,目光冰冷地看向早已經血色全無的陸珩。


    “駙馬爺,奴婢將貴妃娘娘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陸珩還沒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他喝多出現幻覺了。


    “什麽宋氏,我聽不明白。”陸珩啞聲說。


    旁邊的孟直這時才道,“駙馬爺,前兩天上京傳來消息,您之前養在畫舫的宋氏並沒有死,而是被陸大太太藏在家廟中,不久前才為你生下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他不但有一個兒子,還有女兒!


    陸珩很難抑製臉上的狂喜。


    “不過,那龍鳳胎是早產,男嬰夭折,女嬰和宋氏都被趕走,如今下落不明。”孟直又淡淡地說。


    “什麽?”陸珩幾乎站不住。


    接連的打擊,讓他恍若夢境。


    “駙馬,您是背著公主養外室,還讓外室生下私生子。”初芷說。


    “不可能……不可能……”


    陸珩不相信宋秀枝的孩子就這麽死了。


    他的兒子,他這一生可能唯一的兒子居然夭折了……


    如果宋秀枝活著,而且有他的孩子,母親肯定會派人告訴他的。


    為何他不曾收到消息。


    陸珩猛地看向孟直,“你是不是攔截上京給我傳消息了?”


    “是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不知是不是來找駙馬的,屬下讓人先抓起來,還沒審問。”孟直說。


    “人呢!”陸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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