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論道版塊上的議論,渡星河才對“自己不再是無名之輩”有了深刻的認知——


    當然,平雲大陸很大,也就借著仙盟大比和曾經的丹道大會,她的名字才頻繁地出現在人前,多的是平時極少露麵的高手,她的實力都不值得人家忌憚的,能得一句後生可畏,此子天資不錯的評價已屬萬幸。


    “師父在看什麽?”


    參水探頭探腦。


    渡星河便把玉牒展示給他看:“你自己不是也有一塊?非得來看我的。”


    參水最愛看熱鬧,她還以為他會第一時間關注玉牒消息。


    “我是見師父看得入神才來看看的,平常不看,不敢看,看輒就是金丹期高手進來聊聊,築基跟結丹都不配發言了,毀我道心。”


    他做了個鬼臉,從玉牒的論道版塊上收迴視線,嘖嘖:“他們還是太不了解我師父,甭管男修女修她都不喜歡,我師父隻喜歡修煉。”


    渡星河竟無法反駁。


    她沉吟,取起床首擱著的劍:“見到金丹高手就毀你道心?你不是天天看著我?”


    “師父是師父,別人是別人。”


    參水看自有他的生存哲學。


    渡星河認為見過好的,見得多了,才曉得自己是個什麽水平,該往哪兒努力。前陣子遇上合體期的大能應蒼帝,亦不會打擊她的修煉勁頭——別人再強,是別人的事,能薅點羊毛就使勁薅,薅不著也沒關係。


    她從床上起身,去院子裏練劍的腳步一頓,迴頭:“跟我這麽做沒關係,別人看玉牒時你別探頭探腦,小心挨打。”


    渡星河的這句話,很快應驗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滄衡子要在星河宮裏閉關,可又言道“上吊也要喘口氣”,在完成一個小周天後,他總會給自己尋些娛樂。


    可星河宮中,委實沒什麽好玩的。


    “叔叔叔叔!”


    “來跟我們玩嘛叔叔!求求叔叔了!我們過家家差一個角色!”


    滄衡子剛把煉器儀的火關掉,六個崽崽就聞風趕至,小猢猻似的挨個掛他身上,他一邊把人扒拉下去,一邊歎氣:“差什麽角色?”


    崽崽們齊刷刷的說:“差個老太後!”


    她們玩過家家,內院裏多的太監跟宮女,就差個惡毒的老太後了。


    滄衡子無語,提起天璣的後領子,讓她們乖乖坐好。


    他心生一計:“你們想不想師父?”


    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他便說:“來,一起看看你們師父最近又在仙盟大比上鬧出什麽新鮮事兒,順便教你們認字兒。”


    “我不是文盲,我會寫自己的名字。”


    “我會背三字經!”


    在地宮裏上過一陣子學的崽崽們抗議。


    滄衡子橫豎隻是找個理由讓她們安靜下來罷了,靈力激活玉牒,直接在論道版塊搜索她的名字。


    【渡星河的後宮人選盤點】


    【結丹修士抽到渡星河你就偷著樂吧,被金丹一劍打飛就老實了】


    【渡星河管管你徒弟!!!比試後從擂台迴來耳朵裏的樂聲一直沒消失,沮喪得連打坐都坐不直了】


    開陽的眼睛瞪得溜圓:“師父開後宮是什麽意思?”


    滄衡子:“呃……”


    滄衡子:“我們看點別的吧,這個小孩子不能看。”


    他快速打開其他論道題目,試圖讓孩子們忘記開後宮的事兒。


    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一抹陰影悄無聲息地籠罩住了七人。


    比起開後宮的事兒,渡星河和那個雷靈根金丹修士的切磋更適合給孩子們看,那漫天的電光雷動果然一下子就俘虜了孩子們的心神,滄衡子也看得津津有味——果然,想看打戲還是得看劍修打,帶勁!


    “嘶,怎麽感覺周圍好冷……”


    滄衡子哆嗦了一下。


    到了該修煉的時辰,不用他催促,崽崽們就很自覺地從凳子下去,噠噠噠地到院子裏各自修行了。


    孩子們不在,滄衡子才嘿嘿一笑,打開那討論渡星河後宮的論道議題。


    他倒要看看,這孩子在仙盟大比開什麽後宮!


    會迴複這議題的,幾乎沒有真正認識渡星河的人。


    隻見她平常不苟言笑,總是冷冷淡淡地往那一站,身邊就有許多人繞著她轉,且態度都像是想得到她的歡心,乍看之下便很像開後宮。


    【那這不就是團寵嗎?】


    【怎麽說呢,你要說是團寵也不是不行,但我覺得她更像我鄉下的老太君,身邊不得有幾個小輩?】


    【像金丹真人座下的童男童女。】


    “哈哈哈哈哈!”


    最後一個形容把滄衡子看樂了,笑得前仰後合。


    “啊!”


    他笑得太過,椅子沒承住勢,整個人便往後倒,卻沒如他想象中摔在地上。


    一隻大手剛好扶住了滄衡子的椅背,而他則和應蒼帝四目相對。


    沉默良久。


    滄衡子:“你進來又不打聲招唿。”


    應蒼帝:“你好。”


    滄衡子:“是在你進來的那一刻,就該打招唿!不對!是你進來之前,得打招唿,得到我的允許,才能進來。”


    “我不要。”


    應蒼帝思考片刻,拒絕了。


    滄衡子的血壓一下子又上來了。


    但他們修行之人有一點就是好,實力差距代表一切,縱然應蒼帝有無理取鬧的地方……他實力強,那就占理,該他的。


    話雖如此,在見到應蒼帝理所當然地在旁邊坐下時,滄衡子的血壓還是保持著居高不下的症狀。


    陛下怎麽這麽招人恨呢!


    應蒼帝徐徐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唿,是進來之後,才醞釀出打招唿的心境。”


    “打招唿還要醞釀?”


    滄衡子納悶。


    沒想到陛下麵向他,隔著白緞都感覺得底下認真的目光:“要的。”


    “……好吧好吧。”


    滄衡子舉雙手投降:“那你又想跟我聊什麽?”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當聽清陛下所求的內容時,滄衡子麵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彷佛在問——


    陛下,你講的還是中文嗎?


    當應蒼帝再次重重點頭時,滄衡子才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他隻得立刻在玉牒上給渡星河發消息,好在她似乎在閑著,很快就迴複了:“我在,怎麽了大師?”


    “你找金丹修士切磋,是覺得比試上麵碰到的修士都太弱了是嗎?”


    “對。”


    “那我給你安排個很強的修士切磋?是我的朋友,保證點到為止,絕對武德。”


    “還有這種好事?”隔著玉牒,兩人都能感受到渡星河字裏行間的笑意:“好呀,不愧是煉器大師,人脈就是廣!你的那位朋友是什麽境界?”


    滄衡子:“合體期。”


    玉牒上方的正在輸入維持了很久很久。


    應蒼帝滿懷期盼地等待著迴複。


    過了不知多久,渡星河才迴複:“大師,你寫的還是中文嗎?”


    滄衡子:“哈哈哈……”


    渡星河:“大師就別拿我逗悶子了,要是能得元嬰大能或者金丹巔峰指點實乃我之大幸,合體期的大能就不必了。”


    由於在荒漠時一本正經地告別了應蒼帝,她壓根就沒往陛下的方向去想。


    滄衡子周圍的氣溫驟然急降,放在煉器儀旁邊間綴的綠植甚至結起薄薄的一層霜,他心裏一咯當:“也不用這麽難過吧,陛下……”


    陛下不說話了,就靜靜地坐著。


    不必變形,都已經很像一傘自閉蘑菇。


    他明明比他們都強,怎麽不跟他切磋,他也想被別人說這對很好嗑。


    滄衡子覺得他們後宮如何安排都不要緊。


    但能不能先把陛下安排過去——


    他的煉器室裏多了一隻隱隱透出合體期威能的白蘑菇,真的很影響他煉製法器時的穩定性!


    ……


    十天比試,到最後一日。


    渡星河至今九勝,未嚐一敗。


    當手環最後一次亮起來,見沒遇到渡星河那邊的任何一個人,明梔才放下心頭大石。


    擂台上,是一張極可愛的小圓臉。


    “我是幻影宗的羅刹雅!”


    “九陽宗的明梔,請指教。”


    自報家門後,兩邊的氣氛都很好。


    羅刹雅再次化身為霧,在霧中給她架構幻象,暗中偷襲,殊不知明梔的法器梔子手環層層亮起後,竟有破幻反擊的能力,明梔才趁機使用雷爆符籙,在紫霧爆出陣陣血花,白光則護住明梔的心神,不被幻象所迷。


    直至將羅刹那的靈力耗費得無法保持霧形態,狼狽變迴人形後,兩人再次戰作一團。


    霧會在水中消融,終究是明梔的水靈根更勝一籌,險險勝過羅刹雅。


    這一場比試,兩人的靈力幾乎耗盡了。


    明梔也靠著上品的符籙撐過不少險要之處,但激活符籙需要靠自身的靈力,越高品質的符籙所耗越是巨大,也變相使她難以堅持。


    無論是評審還是觀眾,都看出來二人的實力非常相近。


    勝負之分,就看誰臨場發揮好一點兒。


    “你比我想象中厲害啊!”羅刹雅驚訝,誇獎得很真誠。


    原本繃著臉的明梔也隨之緩了神色,正要道謝,羅刹雅就接著說:“我之前看你輸給渡心月,還以為你很弱呢!”


    明梔:“……”


    “看來渡心月是真比我強很多,”羅刹雅忿忿不平:“可惡啊!怪不得她更得星河姐的歡心。”


    一下子把明梔的兩個雷區踩完了。


    偏偏羅刹雅似無所覺,還上前來跟她握了握手才高高興興地走下擂台。


    而贏了比試的明梔卻有點笑不出來,深唿吸了兩遍才重新揚起笑臉,投奔到蘇衍身邊:“師兄!我贏啦!”


    她跑得太急,險些兒崴了腳。


    蘇衍伸手一把接住她,淡聲:“走路小心點。”


    “這不有師兄接著我嗎?”


    “總有我不在的時候。”


    “才不會呢,”明梔撅起嘴巴,蘇衍一待她冷淡,她就靠上去:“就算師兄要把我甩開,我也要粘著師兄,我來當師兄的隨身法器。”


    原本冰山似的蘇衍任她靠著,眉目漸漸和緩下來。


    他拜入九陽宗後,便是備受期待的天才劍修,和誰都淡淡的,隻要他一擺起冷臉,旁人就會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不與他多話,偏偏明梔不怕他生氣,小甜餅似的,他也習慣了有她在身邊,見到她對別人熱情,反倒不習慣起來:“我帶著你,你少跟秦清越來往,”他一頓,找了個理由:“你們始終不是同一個宗門的。”


    明梔沒答應,找別的事情撒嬌糊弄過去了。


    蘇衍拍拍她的頭,看向遠處佇立在樹下,由不少人簇擁著的渡星河。


    鄭天路怕她冷了餓了,丹爐裏不僅煉丹,更會烤一些由靈草所製的點心,既能恢複靈力又能甜甜嘴兒。


    渡星河正好也抬起頭來。


    穿過人流,兩人視線對上。


    渡星河抬眉。


    片刻,她收迴視線,左邊是剛和明梔比試完的羅刹雅:“星河姐,我靈力都用完了,沒力氣了,站不住了,可不可以在你身上靠一會兒呀。”


    渡星河還沒答應,軟乎乎的身子就靠了過來。


    右邊是快能用眼神殺人的心月。


    參水嘶一聲後退。


    太可怕了,師父這兒比陸老爺的後院競爭還激烈啊。


    “怎麽沒打過?”


    渡星河隨她們靠著,更關心比試的細節。


    當羅刹雅將在紫霧裏發生的比試細節說完後,心月就冷笑著:“她既然多用符籙與你對抗,法器也在手上,那你從一開始就該盡全力把她的右手廢掉。”


    羅刹雅:“呃?”


    渡星河從另一個角度給予建議:“你能化身為霧,或者想辦法破開她的護體罡氣,從她的耳朵和眼睛鑽入喉嚨,讓她無法念出激活符籙的咒語。”


    羅刹雅:“呃……”


    這對師徒好兇殘,嚶。


    在旁人看來,心月還是男修的外形,熱愛八卦的羅刹雅尋了個機會,悄摸的和心月單獨說話,便問她:“你是5星河姐的道侶嗎?”


    “不是,我就是她徒弟。”


    “我看你倆挺親近的,還以為已經是道侶了。”


    羅刹雅哼笑:“像姬公子這等絕色美男子都沒能打動星河姐,說不定她就喜歡女修,我大有機會,有你該改口叫師娘的一日。”


    豎直耳朵想聽八卦的參水剛好就聽到了這句話,心髒險些停跳。


    他的老天爺啊!


    幻靈宗的人除了以幻術出名外,能化身為霧的這一點也深受人著稱——特別能逃跑,其他修士還要燃燒精血遁逃,他們隻要變成霧就能跑路了。


    可就算是再會逃跑,也不能在師姐麵前說這事兒啊!


    參水瑟瑟發抖。


    少頃,便見他師姐微笑著,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那我就等著了。”


    隔著老遠他都能感受到師姐後槽牙咬得發緊。


    “啊。”


    這時,渡星河的聲音把三人喚迴神來,她說:“我手鐲亮了,最後一場比試。”


    她再次望向蘇衍的方向。


    對方的手鐲,亦同時亮起光芒。


    兩人明麵上的境界相近,被排到一起的可能性極高。


    前九日都沒碰上,渡星河就隱隱有著最後一天會碰上的預感了。


    她神色如常,躍上擂台。


    天驕榜前十裏,隻有二人維持著全勝戰績。


    他倆一排在一起,其他擂台上的比試都沒人看了,全圍了過來。


    “渡星河。”蘇衍叫她。


    她動了動眼皮,就當聽到了。


    “我們上一次切磋,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居然在擂台上追憶起了過往。


    “不好意思,”渡星河打斷了他:“請問你說的切磋,是在元明尊者忙得丟給我一本外門弟子都有的九陽劍譜,我勤練不得寸進想請教你劍譜上的細節,你把我的劍譜摔在一邊,把我提到演武場上說劍修不能紙上論劍,然後把我揍得半個月起不來床的切磋嗎?”


    原本熱鬧的議論聲驟然靜下來。


    誰都沒想到九陽宗的首席弟子蘇衍會有虐待師妹的癖好。


    “我沒有以虐待你為樂。”他繃起臉,本就英俊的五官變得更加深刻,當真如一些坊間話本裏的描寫一樣,有刀削般的容顏。


    “我知道啊,”


    渡星河笑了笑:“你隻是嫌麻煩,但又不能不管師妹師弟,便想把我打痛了打怕了,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


    “你不也沒怕嗎?”


    蘇衍反問。


    原主不是別人,正是渡星河本人,隻是沒有覺醒前世記憶,又因三魂七魄有所缺漏,難以凝聚天地靈氣在體內,才使得修煉進度極其緩慢,也不懂得怎麽跟人起爭執,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利。


    隻有渡星河努力的特質,少了智慧,變得有些愚笨又可憐。


    但這並不是同門可以欺負她的理由。


    渡星河:“隻是比起怕,我真的以為和你切磋能有進步。”


    一次次的被揍得遍體鱗傷,傷勢好全了又得給師父師兄跑腿幹雜務。


    渡星河這人吧,她真的特別能忍耐疼痛,隻要疼完能讓別人更疼就行了。


    結果原主隻有前半部份,少了後半塊兒。


    直至蘇衍忍無可忍,揍她一頓說不教她之後,她才死心了。


    蘇衍的麵色一變再變,最後隻有一片寂靜的冷凝。


    他說:“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渡星河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平雲大陸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即使他真的以虐待師妹為樂,那又如何?隻要他足夠強,他就是對的,如果他勝出,那他就是大贏家,不會有任何人追究他的道德瑕疵,那不重要。


    結界立起,劍光同時現出。


    兩劍相碰的聲響激蕩在擂台之中,靈力和劍氣之盛,竟在相觸之處燃起一道細長的白煙。


    “好銳利的劍!”


    蘇衍一凜,這劍比他上次見她時,用的絕不是同一把!


    她區區一散修,從哪裏弄到這麽好的劍?


    聲聲精鐵的撞擊,聽得人心頭大震。


    因為兩人的境界在仙盟大比中也是拔尖的,這次結界不僅由元明尊者立下,更由所有評審聯手加固。


    哪怕站在擂台下最近之處,也不會被劍光四泄出的靈力所傷。


    即使如此,眾人也完全感受得到擂台上的威壓。


    赤霄揮出,提足欺近,周圍蕩開一圈浮塵。


    蘇衍亦不敢怠慢,擋住迎麵劈來的劍——


    那劍勢何等之重?他竟沒完全擋住,節節後退,隨著一聲咒訣,周圍驟然升起一陣風,風成虎象,白虎幻影大吼一聲,才與她斬天劈地般的劍勢堪堪抗衡。


    觀者渾身緊繃,大氣也不敢透一下。


    “原來渡星河之前還留著力?”


    “肯定有留手啊,之前打的都是結丹不久的修士,真出全力去打,醫修都隻能給台上的人收屍。”


    她的五尺重劍,可裁日月星辰!


    但能擋住她劍的蘇衍,亦不容小覷。


    有修士在看清那白虎幻象的臉形和背紋後,霎時驚唿:“蘇衍被白虎選中的事,果然不是謠言!”


    “白虎……說到底不過就是凡獸?被白虎選中有什麽好得意的?民間都管它叫大蟲。”


    “你沒懂我的意思,是四神獸裏的白虎。”


    雲從龍,風從虎。


    “你的意思是,白虎神獸是他的靈獸?”


    “不至於!興許隻是白虎留下來的一點意誌,與他的劍相融了,當他的劍意抵達巔峰時,便能借助掌管殺戮的白虎之力……難怪九陽宗這麽看重他……”


    說時遲那時快,蘇衍的周身刮起巨風,風雲之中,在他之上,慢慢浮現出一頭獸影。


    獸影越是清晰,靈力威壓就越是恐怖。


    這就是被上古神獸留下來的一點威能麽?


    蘇衍的頭發都在衝天的靈氣使然下微微揚起,他眼中泛著一點金,瞳仁幾乎成了一條豎線獸瞳:“我承認你退宗下山後,獨自修煉到今日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但,也僅止於此了。”


    作為三大宗之一的九陽宗,自然有許多祖上留下來的傳承秘地。


    親傳弟子會被帶去接觸,有仙緣者便能觸發。


    蘇衍便是這個有仙緣的。


    那頭他身後的白虎幻象外形類虎,卻渾身有著奇特的花紋,銀白的身軀上有道道金色祥雲。


    蘇衍用的依然是九陽劍譜裏的劍法,渡星河認得,九陽宗的弟子認得,周圍觀眾對此也不陌生。


    可這是帶著主殺戮白虎之力的一劍,渡星河要怎麽防,如何防?


    蘇衍薄唇掀起淡淡的笑意。


    師父和他還是多慮了。


    根本不用什麽火毒噬心劍,光靠他的白虎威能,就能將渡星河狠狠打敗。


    雖然這一招用出來之後,所損耗的靈力會讓他一天內再用不出哪怕最基礎的一個法術,但隻要贏下她就行了。


    這一招,他想不出來她要怎麽擋。


    渡星河自然也看見到了這白虎幻影。


    她麵上一派從容平靜。


    劍靈:【你冷靜得可怕。】


    渡星河:【哦,我隻是想不到怎麽擋。】


    原來不是從容迎戰,是從容赴死。


    擂台很大,可這一劍的威能卻不是她能躲開的,隻用了一刹那,她便得出了不能閃躲的結論。


    不能躲,那就迎戰吧。


    眾人便見渡星河的兩把劍懸於身邊,一化數千,重重的劍陣似組成了一雙大張開的翅膀,將她護於底下。


    除去劍外,她身上也浮起真武化身訣的綠意。


    “有用嗎?”


    終於見到她被自己再次打得隻能抱頭蹲下,蘇衍忍不住逸出笑意。


    他從來沒以虐待師妹為樂,他跟師父的惡趣味不一樣。


    他隻是不想她再來煩他。


    不過,在見到渡星河變得強大,甚至隱隱要勝過自己,這時再把她擊潰……


    倒是挺令他心情愉快的。


    那近萬把的劍陣,蘇衍都不放在眼內。


    然而就在兩勢相觸之時,渡星河的劍陣由白轉綠,竟是爆發出蒼青色的護罩,抵禦了這一劍!


    蘇衍錯愕,笑容凝固在嘴邊,失聲:“你用的什麽防禦法器!?”


    到底是有多強的防禦法器,才能擋下他召喚白虎之力降下的全力一擊?


    他不信邪,不願意將劍收迴。


    蘇衍沒看見,自己身後的白虎幻象,那一雙總是充盈著癲狂殺意的5獸瞳,不僅冷靜了下來,還隱隱透著一絲尷尬。


    就像是替小弟出麵,結果砍到了同事他閨女一樣。


    靈力耗盡,虎影消散。


    蘇衍的雙眼瞪得極大,他跌坐在地麵,耗盡的靈力使他現在如今和一個凡人並無分別,甚至一個力氣大點兒的農夫都能揍他一頓……區別隻在於,凡人的力氣並不能損壞他的身軀半分。


    渡星河等了又等,沒等到別的動靜。


    她撤去兩把輕劍,往外一瞅,就瞅見蘇衍跌坐在地上,傻了。


    渡星河納悶:


    “我剛才不是還感覺到很龐大的靈力嗎?怎麽一下子泄掉了?”


    劍靈也以為自己差點不碎也得裂道豁口。


    它迴憶了一下:“好像是被你的真武化身訣擋下來了。”


    渡星河都不曉得自己防禦如此強悍。


    不過到處遊曆多了就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見慣不怪,橫豎算是她的劍擋下來了。於是她撤迴劍陣,變迴兩把劍,手執雪名,走到臉色灰白的蘇衍麵前。


    這下子,渡星河才確信他是真的耗盡靈力,沒招了。


    哪怕還有一丁點餘力,蘇衍都不會容許自己這麽丟人。


    “你……用的什麽防禦法器?”


    “不是法器,就是我的劍。”


    “不可能,”蘇衍搖了搖頭,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你的劍,怎麽能擋下我有白虎之力的一劍?”


    渡星河嗤笑,雪名的劍尖挑起他的下巴:


    “想學啊?我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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