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去哪?”


    參水用手遮光,眺望遠方。


    “曆火島。”


    在渡星河的勸說下,礦靈變迴餅狀的飛行法寶,又斂起通身氣息,裝作凡品。它叨叨:“隻要你有金丹以上的實力,我就不用低調了,我這過的都是什麽艱苦日子呐!”


    渡星河盤腿坐在它身上,氣定神閑:


    “這就要跟你說說扮豬吃老虎的樂趣了。”


    她迴憶了一下以往看過的暢銷小說,中譯中一下給它編了個《大乘期才開始器修》、《我有一個器修世界》和《器修要飛升》的故事……


    兩日的路途,她歇下來的時候就講一段,把礦靈聽入迷了。


    講故事的同時,她還有意無意地把主角的人設往自己身上靠。


    礦靈頗有微詞:“大帝之資,就你?”


    “就是我,”


    渡星河微微一頷首:“不瞞你說,我還有係統傳承在身。”


    宮鬥係統,怎麽不算係統呢?


    礦靈將信將疑。


    有點懷疑她在忽悠自己,但暫時沒有證據。


    ……


    春慈大師之所以會跟渡星河提起在曆火島上的聚會,因為這次丹道大會隻麵向六十歲以下的煉丹師,用意為著鼓勵年輕小輩。


    要培養一個煉丹師太費時間了。


    修仙界就有一個說法--丹道控火十年入門。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築基增壽後,也才兩百餘歲。


    但要知道十年隻是“控火入門”,辨識藥性呢?提純靈性呢?煉丹師本人又極難有進境,唯一的盼頭是煉出能增長壽命的丹藥,或者賺錢去砸天材地寶……講那麽長遠的沒用,剛拜入宗門的小豆丁們隻看到了煉丹師拉出來都一溜的老頭老太,遠不如劍修看著颯爽帥氣。


    寧願在山上每天揮劍五百下,也不願守著丹爐地火。


    而有那心性,卻沒那天賦的修士大有人在。


    條件苛刻,能成者自然更少,許多煉丹師終其一生亦隻能在低階修士使用的基礎丹藥裏打轉。


    礦靈的飛行速度很快,兩日後,渡星河三人如期抵達曆火島。


    曆火島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由火山噴發出來的岩漿堆積而成,麵積不大,會在這兒聚居大多是煉丹師,到處彌漫著一股硫磺味。


    剛出火山群,又入火山島,參水苦著臉:“才涼快沒兩天,就熱起來了。”


    心月扶著礦靈的邊緣往下望:“這兒水源倒是比十萬焰山多。”


    她記得曾小滿每天都要走很遠的路去打水。


    “那是火山的藍色焰火,”渡星河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說道:“後邊些的綠鬆石色湖泊才是水。”


    大量高純度硫被岩漿點燃,便成為自然界中難得一見的藍色火焰。


    又冷又明亮的藍紫色火焰,流淌在凝固的硫磺之上。


    光是懸浮在上空,便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熱浪。


    當參水探頭出去,礦靈便刻意低飛,快速竄過一處火山口,它的時機掐得極好,黑煙噴薄而出,唿了他一頭一臉,原本白皙的臉龐盡是烏痕。


    “咳咳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


    他咳得有多痛苦,礦靈就笑得有多快樂。


    參水緩過來後,向渡星河控訴道:“師父你看看它!”


    “你沒事把頭伸出去不是找削嗎?”


    渡星河吸著經小胖煉化的靈氣,連眼神都不給一個:“找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降落。”


    礦靈在整個曆火島上盤旋片刻,身邊有海鷗飛過,其中有試圖把鳥屎拉在它上邊兒的,被它側身靈敏閃過,接著整塊餅兒撞過去,把那海鷗撞得墜落海麵。


    “敢在太歲頭上拉屎,找死。”礦靈冷笑。


    見到此番場景,參水突然覺得礦靈待自己挺好的,實在不該抱怨。


    它降落在一處沒人的海岸。


    礦靈問:“這次我又該變成什麽模樣?”


    一個銀色大餅跟著走,在修士之間太顯眼了。


    礦靈沒忘記自己的珍貴價值,在這劍修身邊待著挺好的,自己有話語權,不高興了無聊了能欺負猴子玩,並不想被別人搶去。


    渡星河誇了它一句有自覺性:“你最極限能把自己壓縮得多小?”


    礦靈想了想:“巴掌大。”


    說罷,它頓住片刻,拚命壓縮自己,周圍景象也跟著被融化扭曲。


    眨眼之間,它就變成了……


    一個碗。


    一個非常樸素,圓潤的碗。


    要說有什麽特點,那便是這碗口深且大,一看就很能裝,而且以往礦靈無論變成什麽,也是絳河石的色澤,這迴居然偽裝成了一個雅致的木質碗。


    渡星河心情複雜:“是什麽讓你想要變成一個碗的?”


    “之前陪參水到鎮上去的時候他叫我變的。”


    渡星河緩緩轉頭看向自己的好徒弟。


    參水後退一步,咽咽口水:“師父,我就是餓了。”


    “你就是饞的。”


    好嘛,合著偷偷到鎮上討口子去了。


    當真是三人行必有要飯的。


    “以後參水讓你變成別的物品,你不必理會。”


    渡星河算是發現了,礦靈怕是因為在秘地裏獨自孤寂了太久,雖然嘴巴壞,沒耐心,耳根子卻很軟,連參水也能使喚它。她讓礦靈在身上開個洞,用紅帶子係著,把碗往腰間一掛,便是一件不起眼的防禦法寶。


    “師父和礦靈變成的碗真是相配!”


    參水湊過來須溜拍馬,試圖挽迴在師父心中的好感度。


    渡星河抄起碗,對著他的頭便是一記重擊。


    砰!


    “嗯,挺響,是個好碗。”


    礦靈:“那可不。”


    參水雙手捂住被痛擊的地方,淚眼汪汪:“那我呢?”


    “你也響,是個好頭。”


    參水遲疑,不知是否算是一種讚美。


    按著在天空往下看時記著的路線,渡星河一行人找到了曆火島最人煙稠密的坊市。


    南邊入口處立著一麵旗,旗上寫著渡星河不曾見過的複雜陣法,旁邊另一麵旗則寫著“雲來坊”,人還沒走進去,已經聽到悅耳飄渺的仙樂和商販的叫賣聲,半空中也是各種用仙家手段飄浮著的彩帶。


    “瞧一瞧看一看,都是最新運到的靈藥材料,絕對比純丹堂賣的便宜實惠。”


    有煉丹師走過來問:“能掰點試藥嗎?”


    “小本生意,試不了藥。”


    “道友看看這批靈獸幼崽不?外表可愛還能助戰,通通三百下品靈石一隻,你買不了上當買不了吃虧,用心養好了升階還算你占便宜呢。”


    見渡星河是女修,攤主立刻薅起來一隻胖乎乎的倉鼠,展示給她。


    倉鼠呆呆地看著她,被攤主捏住耳朵後,才本能地釋出微弱電流試圖反抗。


    “謝謝,不用了,我是劍修。”


    渡星河婉言拒絕。


    三人走進坊市,一陣涼意撲麵而來,暑氣盡消。


    這竟有一個將整個坊市包裹起來的降溫陣法!


    修士洗經伐髓後不染纖塵,像渡星河就不介意在酷熱環境中修煉,但做生意的地方,肯定要弄得安逸舒適,有閑情逸致去幹些貪圖享受的事兒,才能從他們儲物袋裏邊掏出更多的靈石。


    渡星河正欲去問丹道大會在島上的舉辦地點,卻聽到一把頗為熟悉的男聲:“梔梔可盡情挑選,就當是師兄之前答應給你的生辰禮物。”


    渡星河抬眸看去,正好看到聲源的側臉。


    原主曾經的二師兄,薛宴光。


    他慣會裝作好人,擺一副翩翩君子的款。每次在原主想要為自己爭取應有權利和尊重時,他就跳出來說原主不知足,不謙讓,不善良,對她失望。


    “當真?”


    另一把男聲響起:“那你可以挑兩件了,我也給你買一件當生辰禮物。”


    明梔站在兩人中間,笑得燦爛:“可是我想要這次丹道大會第一的獎品,清越哥哥會舍得割愛嗎?”


    秦清越低頭溫聲道:


    “丹道人才輩出,我不敢打包票說能奪得第一,不過如果能拿下頭名,肯定不會對梔梔不舍得。”


    “那不就得了!你謙虛,我卻對你最有信心。”


    明梔牽住他的手晃了晃。


    三人說話聲不算大,就是正常交談的音量,但修士聚神傾聽,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心月對渡星河的一言一行最為關注,她亦看去同一方向,認出了在飛舟上有過一麵之緣的秦清越。見到這些跟師父套近乎的活物,她心中警鈴大作,學著明梔的樣子跟著牽起她的手,輕輕晃動:


    “師父,我也對你最有信心。”


    渡星河收迴視線,摸了摸她的腦袋:“好。”


    參水湊過來正欲開口。


    渡星河:“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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