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6號,是程璟在新科室的第二個夜班,大早上的鬧鍾提醒她結束戰鬥,該洗漱上班的時候,楊老師發來了消息。


    ——微信聊天中


    楊老師:小程,我們唯一的病人,就是昨天來的那個,昨天下午還給他上了ecmo,淩晨一點的時候,他的血壓突然消失,沒有搶救過來,淩晨兩點,他的家屬就把他拉走了,我們現在沒有病人了,你來了也沒事兒幹,還是待在家裏好好休息吧,下午六點半再來上班。


    程璟:收到。


    ——微信聊天結束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難過,索性就迴折疊床上睡覺了。


    程璟本來是打算一覺睡到中午的,可有一個電話被她掛了十次,這個人依舊打過來,並且不打算放棄,一直打到程璟不耐煩接了這通電話為止。


    現在才剛剛八點,手機的電話聲就響個不停。


    ——通話中


    程璟:喂,有事可以晚點兒再說嘛?我想睡個懶覺,大舅,你放過我吧。


    大舅:瞧瞧你說的是什麽話,我昨天特意趕飛機迴來給你過生日,你怎麽能光顧著睡覺,把我晾一邊兒呢?


    程璟:可是我真的很想睡覺……


    大舅:我聽小程裕說,你交了個女朋友,嘖,你挺行啊!


    程璟(聽到這句話,她睡意全無,立馬坐了起來):她怎麽什麽都跟你講?


    大舅:小程裕什麽心思你還不懂啊?她跟我說完這件事,就找我要了一筆零花錢,哎……這小丫頭的胃口越來越大了,四位數已經滿足不了她了。


    程璟:誰讓你慣著她了?


    大舅:我要是不慣著她,我能知道這麽多事兒嗎?你的事,你從來都不告訴我,我隻能從她嘴裏知道。


    程璟:我不喜歡過生日,我要睡覺了,再見。


    ——通話結束


    她掛掉電話之後,就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個想要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是不想去經常接觸生活在黑暗裏的人,因為,她怕自己會染那些不良的想法或者行為。


    自從遇到宋旭,程璟的自控力越來越差了,尤其是宋旭離開的那一天,她甚至都想嚐試接觸黑暗裏的生活,可比起自己的不甘心,她更怕惹宋旭不開心。


    程璟這個人,純情又腹黑。


    在旁人的眼裏,她有些社恐,不喜歡跟人聊天,從來不去人多的地方,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還喜歡曬太陽,喜歡養生,喜歡過老年人的生活。


    實際上,她隻是活得太清醒了,她見過黑暗裏的生活,那裏連空氣中都充斥著利益的味道,那裏有弱肉強食、人生百態。


    她站在高處,僅僅是觀望著,就深有感觸,她慶幸自己的出身,卻又覺得不幸,因為一念之差,或身處陽光之下,或身處於泥潭之中。


    她把大舅的電話掛了之後,躺在折疊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歎了口氣,就起床了,不緊不慢的去了衛生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之後,戴了黑色帽子、穿了黑色外套、黑色運動褲和黑色運動鞋,就出門了,這身裝扮,放在影視劇裏的話,看起來像是尾隨的,又像是殺人的。


    程璟比較喜歡穿黑色衣服,因為黑色的衣服染血,不明顯。


    她出了小區,站在小區門口觀望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停在了一輛出租車上。


    大舅:“大熱天的,裹這麽嚴實,難道跟我見麵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嗎?”


    他搖下玻璃窗,趴在窗上,朝著程璟揮了揮手,然後摘下墨鏡,從上到下的把程璟打量了一遍。


    程璟:“不丟人,但肯定見不得人,甚至……見不得光。”


    她上車,坐在了後座。


    大舅:“小程璟,你是怎麽猜到我在小區樓外的?”


    他把墨鏡放在了副駕駛上。


    程璟:“以前也沒見大舅說那麽多話,今天跟我聊那麽長時間,不就是為了定位嗎?”


    大舅:“可以啊,幾年不見長腦子了,讓我猜猜看,你既然肯出來見我,那今年的生日願望,肯定不簡單吧。”


    他特意調了一下車內的後視鏡,衝著後視鏡裏的程璟,揚著嘴角。


    程璟:“確實有難度。”


    她把帽子摘了下來,放在了旁邊,然後把小皮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在自己的後腦勺紮了一個辮子。


    大舅:“你的生日願望,留到最後再跟我說吧,我先帶你去看看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其實,早上程璟連續掛電話的時候,本可以直接把手機關機不接的,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接通這個電話。


    程璟沒有掛斷電話,證明她心裏早就有這個打算了,隻是在糾結,大舅的堅持,讓她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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