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洗年華,年華席舊人。


    這城中的小小酒樓依舊還是開著門,卻無客再入其中。


    那酒樓之中的酒香似又淡了些許。


    往後就真的清淨咯.......


    蘇墨站在閣樓的窗前,似迴想起了那最後一位老酒客臨別之時的話語,神色茫然。


    他說喜歡清淨,可如今真的清淨了,為何又是這般的奇怪。


    蕭瑟的秋風吹入酒樓之中,吹起了蘇墨的滿頭白發。


    那掛在蘇墨束發之上的輪迴鏡一搖一晃......


    蘇墨默默的低頭,緩緩的坐到了臨窗的桌前,獨自一人擺上棋盤,開始慢慢的下起了棋來......


    還是一人獨棋,可似乎那棋路已然不同。


    那當年意氣風發的獨棋之術,不知為何變得有些遲暮,像一個曆經滄桑的老人。


    樓外街頭,似依舊如以往那般的熱鬧,似並未對那幾個離世的老茶客有太多的緬懷。


    小孩在街頭蹦鬧,大人在忙碌著各自的營生。


    似乎,世人都很忙碌。


    也唯獨那忙忙碌碌的城中那酒樓之中,白衣似清閑無比。


    喝茶,下棋,觀景......


    那河邊的細柳在風中搖曳不止,


    搖搖晃晃又是兩載。


    小玄機依舊沒有迴來,也不知道他要尋找的東西是否找到。


    蘇墨的心結,似依舊解不開。


    這日,一人獨自來到了酒樓之中,沉默著登上了閣樓......


    蘇墨轉頭看去,卻見來人赫然是劉念。


    隻是這一次,鳳尊卻沒有陪在身旁。


    “怎麽自己一個人來的?”數年未見,蘇墨也隻有這麽一句。


    劉念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了蘇墨的對麵。


    蘇墨看著劉念,輕輕的歎了口氣,一壺桃花釀自己從樓下飛上了閣樓,落在了蘇墨的手中。


    蘇墨抬手將酒倒了兩杯,望著劉念。


    劉念抬手抓起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而後苦笑著開口道:“有些問題找不到答案。”


    蘇墨似有些疑惑的問道,“吵架了?”


    劉念搖了搖頭,“沒有!”


    蘇墨歎了口氣,舉起酒杯慢慢的喝了起來,他知道劉念會說的。


    果然,劉念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自己開口了,“她想要給我生一個皇女......”


    “我沒同意!”


    蘇墨舉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而後仰頭看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劉念低沉的看著杯中酒映出的蘇墨倒影,仰頭看向蘇墨,“你知道鳳族的壽命有多長嗎?”


    蘇墨心中知曉,卻還是搖了搖頭。


    劉念繼續說道:“她隻要不誕下子嗣,便似乎可以永存下去......”


    “可是一旦誕下子嗣,她在數百年後的下一次涅盤便過不去了。”


    “而我隻是一個化神,此生怕是再難突破了。化神也隻有區區不到千年的壽命。”


    “她說,想要與我同老,時間對她沒有太大的意義......”


    “可是...可是......”


    劉念的雙眼漸漸的紅了,“我怎麽能讓她為了我而舍棄長生呢?”


    蘇墨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之中迴蕩著當年與鳳女的對話,他問:為何你們鳳族明知道誕下子嗣之後會無法渡過涅盤,卻依舊還是要誕下子嗣呢?


    鳳女的迴答是:情字難解!


    因為情字難解,便想與君同壽......


    世人都想要尋的長生二字,可在鳳族的眼中卻是一道枷鎖。


    而情字卻是這道枷鎖的解。


    當年的蘇墨與鳳女相伴而走的時候,似乎也隻是一個化神。


    鳳女之情,他又怎會不明白呢?


    可是他也如劉念一般,做不到因為自己而讓佳人遲暮。


    蘇墨看著劉念,心中的那一個三問之首,情為何物?


    愈發的看不清了。


    劉念歎了口氣,癡癡的望著杯中之酒,苦澀而又茫然......


    兩人就這般沉默著,聽著樓外的人言呢語,望著炊煙寥寥。


    直至兩人將壺中酒飲盡,卻依舊沉默。


    蘇墨望著窗外,他的神念之中,看到了那個在極遠之處癡癡望著眼前之人的女子。


    忽然,他又想起了被困在輪迴之中柔雲。


    一次次的輪迴,一次次的涅盤。


    長生不死,真的是蒼天的恩賜嗎?


    “或許......”蘇墨沉默之中終是開口,“長生於她們而言是一道枷鎖,一道永生困著她們的枷鎖...”


    “而情字,卻是她們得以逃離的解......”


    劉念雙手一顫,仰頭看著蘇墨。


    蘇墨的神情滄桑而疲憊,似一個心生倦意的老人。


    劉念張了張嘴,“你......活了很久嗎?”


    蘇墨迴看向劉念,輕輕的點了點頭,“我也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他確實記不清了。


    從他自江南書生成為如今的聖賢,已經活了多久?


    蘇景言一世,裴民安一世,蘇長生一世......


    加起來似乎早有數百年了吧......


    便更不用算那沉眠之中和輪迴之中的時間,那是一段他也不知道跨越了多久的長河。


    “你果然是個老怪物!”劉念說。


    蘇墨搖頭不語,沒有迴應。


    劉念又問,“像你們這種壽命悠長之人,若是可不管世事,最想做的是什麽?”


    蘇墨沉吟良久,神情之中帶著說不出的仰望:“做一世凡人,成親生子,生老病死。平平淡淡。”


    “百年足矣......”


    這是世間的蒼生最容易得到的東西,可是對於蘇墨而言,卻是無法觸及的而遙遠的夢。


    那個夢中,是江南河畔,是一世凡人!


    劉念低頭,雙目微紅,似陷入了苦思。


    不知過了多久,劉念忽然猛地站了起來,對著蘇墨微微行禮。


    “我明白了,多謝!”


    說著,劉念便起身朝著樓外走去。


    走至樓梯口,劉念有忽然迴頭,看向了滄桑的白衣蘇墨,“你要找的那個人,還是沒有消息......”


    蘇墨望著窗外,搖了搖頭,“不急。”


    劉念點了點頭,似想起什麽事情,眉頭閃過一絲陰鬱之色。


    “對了,有件事情與你說。”


    蘇墨疑惑的看向劉念,劉念看著蘇墨,扭頭看向窗外的天色,似呢喃了一句,“我的國運之力發現,近來天地似不一樣了......”


    “我們的天道,似乎正在發生著不為人知的變數......”


    說完,劉念便而後便轉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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