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筆看著蘇墨手裏靈戒之中化為飛灰的千千殘骨,陷入了沉默。


    這一刻,它終於明白蘇墨口中失去的很多東西是什麽了。


    它也終於知道登仙古路之上為何一路而來都未經曆過危險。


    也終於明白那仙路之上那股消失的意識是什麽了......


    “那意識原來......”


    蘇墨看向他走過了茫茫仙路,恍然無措。


    “...是無數死在仙路之上不甘離去的執念!”


    仙路淒涼,想去仙域看看。


    聽說仙域無趣,卻依舊是他們登上仙域的執念。


    他明明就不認識他們啊......


    蘇墨說:仙路太清冷,想要將他們帶上仙域。


    他們就在為蘇墨淌平了前方一路之上的所有危險......


    蘇墨說:暫時沒有更好麵對三清殺局的辦法。


    於是,他們就給了一個麵對三清的更好辦法......


    替命之術!


    以無數死在仙路之上的前輩所匯聚的不甘執念,去為蘇墨‘替死’!


    是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隻要‘蘇長生’死在了三清的麵前,真正的他就可以在仙域做他想做的事情。


    否則莫說蘇墨能否逃離三清在仙路盡頭的絕殺,即便蘇墨逃離,他又如何在仙域麵對三清無窮無盡的追殺?


    “原來這一路的平靜,是無數前輩以自己殘存的執念......為我鋪的路啊!”蘇墨張了張嘴,止不住仰起了頭。


    他一路之上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


    那個答案:是曆代千千萬萬人間聖賢為他這個後輩淌平的危機,是他們為他掃平了一切障礙和危機!


    那些不甘的執念,為他平了一路之上的兇險,怕是魂力已然所剩無多。


    可是在麵對仙路盡頭最大的危機之時,他們還是用自己僅存的執念匯聚成了一個蘇墨。


    以消散為代價,替蘇墨一死!


    隻是這答案之中真相,是無數遺憾不得如願的代價。


    隻是如此一來,那些千千執念卻依舊還是沒有踏上仙域。


    似乎,他們忘了想要幫蘇墨走過仙路的原因,隻是因為他們自己......想要去仙域看看。


    那仙域的風景,他們再也看不到了。


    哪怕隻是想要看一看仙域的執念,到頭來卻隻是幫蘇墨麵對了一切。


    到頭來,甚至來不及與蘇墨說上一句什麽.......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想要讓蘇墨知道他們為他所做的一切...也一直未讓蘇墨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若非蘇墨的神念感受到了那種苦澀,或許蘇墨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他隻會疑惑,他心心念念想要帶上仙域的前輩們去了哪裏?


    “我們早該想到的,為何我們越往前走,仙路之上的意識就越淡薄。”蒼生筆似乎也有了一些愧疚。


    “為何我們一路之上都未曾遇到任何的危險,哪怕那詭異的深潭,在最後的關頭,還是被暗中給平息了危機。”


    蘇墨跪坐在地上,神色哀傷不止。


    “如今想來,那仙路之上的‘毒’也終於有了解釋!”


    “或許仙路之上的無數前輩也不知道他們想要登上仙域的執念,成了後來之人登上仙路最大的阻礙。”蒼生筆望著跪地的蘇墨,有些淒涼的開口。


    “可是似乎在你要帶他們登上仙路的時候,前輩們的執念似乎終於清醒了過來。”


    “執念是毒,而釋懷是解!”


    無數死在仙路之上的前輩,死後不甘的執念終成仙路之毒!


    可是一旦有人想要帶著他們一同踏上仙路之時,似乎他們就釋懷了。


    是啊,他們不再執著於登上仙域看看,隻是偷偷的將希望放在了想要帶他們踏上仙域的蘇墨身上。


    讓蘇墨代他們去仙域看看。


    蘇墨的溫柔,成了他們釋懷的解藥。


    他們也成了蘇墨危機的解藥......


    因果......還是因果。


    這兩個字,蘇墨愈發的看不清了......


    這一刻,蘇墨無比的想要再見見那些為他淌平一切的執念,想要親口對他們說一聲謝謝。


    隻是,他們卻並沒有給他機會。


    他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那些前輩,也永遠也不可能知道那些前輩是誰了。


    他們在蒼生筆感受到仙路意識消散的時候,就都已經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


    自始至終......不曾與蘇墨說上一句什麽。


    他們甚至不知道蘇墨的真名是什麽,蘇墨在人間從未用過自己的真名。


    他們隻知他叫蘇長生,不知其何來,不知其何去......


    他們帶著遺憾而來,卻總是堙滅在遺憾之中。


    這一切,又成了蘇墨的遺憾!


    蘇墨手中緊緊的握著那枚靈戒,漸漸濕紅了雙眼,他跪在地上,對著仙路遙遙一拜。


    “你知道我的真名叫什麽嗎?”


    蒼生筆飛到了蘇墨的身旁,搖了搖,“不是叫蘇長生嗎?”


    蘇墨生澀了搖了搖頭,“蘇長生隻是我的化名。”


    在人間,他一直隻是以信口而來的‘蘇長生’三個字活著,似乎蘇墨和蘇景言幾個字,是他不願提起的往事......


    “你說這個做什麽?”蒼生筆不解。


    蘇墨悠悠開口:“總不能讓無數前輩執念直到消散也不知道,他們所幫之人到底是何人啊。”


    蒼生筆一晃,久久沒有說話。


    蘇墨起身,對著遙遙仙路作揖一拜......


    “晚輩蘇墨,字景言。”


    “以墨言景的蘇墨...景言......我生於九天,江南人氏!”


    “長生是我,裴民安也是我。”


    涼風吹上仙路,吹起了蘇墨的雪白衣袍,仙路之上似飄起了落葉。


    那仙路之上的意識,隨風而散。


    往後的仙路,再也沒有毒了......


    蘇墨迴頭,朝著仙路盡頭而去,望著混沌一片的仙路盡頭,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靈戒,“景言帶諸位前輩登仙!”


    “景言,即是諸位先輩看仙域的眼。”


    蘇墨一步跨出,走出了仙路......


    白衣的身影消失,仙路之上又吹起了風,那風中似乎裹著桃花之香。


    花香飄灑,那香味之中仿佛帶著道道目光縷縷聲音。


    有人在笑,有人在歎息。


    有人在無趣的懊惱,有人在孤獨的望著仙路......


    所有的氣息都隨之漸漸的消散,唯一不散的是那揮之不去的...


    ......遺憾!


    ......還不曾去仙域看看。


    那風中...同樣還有白衣的遺憾...


    還不曾與那些死去前輩說一聲......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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