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再輕撫了一下那株被種下的彼岸花後,蘇墨沉默著起身,緩緩走到了大兇身旁。


    大兇看了蘇墨一眼,平靜的說道:“船頭有個老和尚死了......”


    蘇墨渾身一顫,神色僵硬,慢慢轉頭看向大兇。


    “為了幫你攔下那個雨宗下界的九長老,他用自己的命,渡了對方......”大兇輕輕的說道。


    蘇墨恍惚的走出了那扇漆黑的石門......


    片刻後抱迴了慧空法師的屍體,將之輕輕的放在了那河邊的彼岸花旁。


    “你不是說要來渡我的嗎?怎麽到頭來卻渡了別人......”


    這條不知流向何處的河流之畔......如今有‘丫頭’、蘇墨、慧空法師......


    亦如當年三個人在江南的那間破寺廟中談笑風生,亦如前些日子在山間破廟中烤爐時的論禪論道。


    如今,那相伴下江南的三人隻剩蘇墨一個了......


    “這老和尚的佛法極為高深,是我見過最接近‘佛’的人......”大兇緩緩的走到了蘇墨的身旁,看著慧空法師的屍體緩緩說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蘇墨緩緩開口,神色低迷,“那年和丫頭入京的途中,沒有銀兩快要餓死的時候,是他接濟我們一段時間。前兩天說要渡我,就一起隨行了。”


    “不把他送迴他的寺廟嗎?”大兇問。


    蘇墨慢慢的搖了搖頭,抬頭望向虛無的天穹,十分苦澀的笑了一聲:“不用了......反正那個小破寺廟啊......”


    “也隻有他一個人......”


    大兇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你說風吹幡動,是心動......你又說菩提樹和明鏡台,其實是‘非無’......”


    “既是‘非無’,你又為何要以命救我?”


    “你說世人應我而苦!渡我......不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


    “嗬...你這心口不一的和尚......”蘇墨呆呆的看著慧空法師的屍體,語氣嘲諷,神色哀傷......


    良久之後,蘇墨緩緩跪下了身子,朝著那具屍體深深的拜了下去。


    此後,也再無人和蘇墨論禪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這裏有我在。”大兇看著跪地的蘇墨柔聲的開口道。


    蘇墨起身點了點頭,轉過頭走過漆黑的石門,往外跨去......


    “若有問題,可以喚出鬼衛,鬼衛的修為不高,卻有自身的手段,且忠心無比,任何事情交給他們都可以放心。”大兇繼續說道。


    蘇墨身形一頓,沒有言語跨過石門走出了靈海。


    蘇蘇墨走後,大兇歎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豐腴的身姿顯露無疑,然後看了一眼蘇墨離去的石門,那石門並未消失。


    這證明她想要出去時不會受限,隻是迴來需要蘇墨喚出這個石門。


    大兇又歎了一口氣,似乎覺得太過空曠和無趣,開始思索怎麽在蘇墨的靈海裏整一個屋子。


    忽然,大兇在一旁的河邊看到了一塊十分不起眼的石碑,似乎在悠久的歲月中被埋在了地下,隻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角。


    大兇緩緩上前,撥開了上麵的雜草和泥土,露出了石碑之上的幾個大字:


    魂過忘川,


    念留彼岸......


    ......


    蘇墨走出了船艙,身後的黑色石門消失不見。他騰空而起,立於虛空之上,白衣白發隨風搖擺......


    那幾個身高百尺的鬼衛見到蘇墨,冰冷的雙目有了其他的神色,黑霧褪盡,雲開霧散,世間恢複了光明,鬼衛也隨之消失不見。


    “生死簿。”蘇墨低沉的喊了一聲。


    一道詭異的氣息在蘇墨地身上浮現,四周卷起了絲絲青墨色的香火之氣。


    一本漆黑的生死簿浮現在了蘇墨的麵前,蘇墨看著生死簿緩緩的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我的靈海之中,成為了我的本命靈物......”


    “我也不管你之前為何會自動幹預或者引導我做一些事情。”


    “可你如今既然是我的本命靈物,我就希望你能隨我掌控......否則我寧可自斬修為也要將你從我的靈海斬去。”


    之前,這本生死簿雖然在蘇墨的靈海之中,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調用它。每次使用似乎都極其的被動,似乎隻有在特殊的關鍵時候生死簿才會自動觸發。


    而調用之法都是臨時傳遞進蘇墨地腦海中。


    而如今,蘇墨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生死簿必須如同正常的本命靈器一樣由他調用,否則會讓他十分被動。


    蘇墨遙遙的看著麵前懸於虛空之上的生死簿,平靜的等著生死簿作出反應。


    良久之後,在蘇墨地注視之下生死簿微微一顫,一道妥協之意傳入蘇墨的腦海。


    生死簿隨之微微打開,一道濃重的香火之氣傳出,蘇墨的眼前恍然間出現了一冊書卷。


    整整七卷,隻有第一卷蘇墨能看清,後麵六卷即便生死簿展示給蘇墨,蘇墨看上去也會有頭暈目眩之感,然後被某種冥冥之中的規則抹去,似乎如今的修為不夠。


    而那第一卷上赫然展現的是:


    人字卷......


    人有七情,分喜、怒、哀、懼、愛、惡、欲。


    人一為怒,人二為喜,人三為懼,人四為哀,人五為惡,人六為愛,人七為欲。


    七情合人,修之為道。


    蘇墨看著這人字卷,猛然想起在神域中生死簿主動幫蘇墨幻化而出的那尊巨身,當時喊得正是“人一”。


    卻是沒想到,這生死簿竟然是一冊修煉功法。


    確切的說,這第一卷是修煉功法......那其餘的六卷分別是什麽?


    蘇墨又想起自己在神域的鬼門之中,將儒聖巨像拖入虛無的‘刑一’,那‘刑一’是術法,卻不知是在第幾卷。


    自己如今雖然無法看到其餘的幾卷,可是‘刑一’他被動使用過,也知道那是一種詭異恐怖的術法,


    而‘人一’為怒,會化出一道巨身,其餘的卻不知道有什麽作用。


    人字卷中所記載的符字紛紛湧入蘇墨地腦海之中,蘇墨閉眼照單全收。


    他知道生死簿隻是向他展示了一部分,可暫時夠用了。至少,他還知道生死簿有一個逆天的作用......


    隻是他也知道,這個世間沒有輪迴......


    良久之後蘇墨迴過了神來,收起生死簿,遙望著紛亂的世間,平靜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神輝。


    該去完成答應丫頭的事情了......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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