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初亮,霧氣未散。


    一架馬車在城邊古道慢悠悠的行駛著。


    馬兒見‘車夫’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也就沒有著急趕路,反而慢慢吞吞的拖著馬車前行。


    ‘車夫’半躺在馬車的馭位上,舉著酒壺喝著酒。


    看著馬車在石道上緩行,也不知是人在景中遊還是景在車邊走。


    興致起來,‘車夫’猛地悶了一口酒,念起詩來。


    “桃花塢裏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


    又摘桃花換酒錢......”


    \\u0027車夫\\u0027正念得起勁,馬車的簾帳忽然被拉開,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小小的丫頭探出頭來,看著‘車夫’嘟起了嘴,不滿的開口道:“少爺,今日趕考呢......你怎麽還喝酒呀?”


    ‘車夫’正是赴考的蘇墨,一早趕路,找三師姐顧雨借了一匹馬,小丫頭也想跟去看看,於是又借了一輛車。


    原本蘇墨是不讓小丫頭跟來的,她又進不去考場,跟來作甚?


    但是小丫頭說想自己去船樓找洛音玩,蘇墨也就沒拒絕。


    看來在自己昏迷的期間,小丫頭跟洛音等人都混熟了......蘇墨暗暗的想:以後想去船樓聽曲兒看來得叫丫頭帶了!


    “我找找狀態,喝點酒腦子清醒些!當年李白作詩,喝酒必出佳作,我也來效仿效仿古人。”蘇墨笑著解釋道。


    “李白是誰?”小丫頭問道。


    “呃......”蘇墨想了半天,不知從何說起。


    小丫頭爬出馬車,坐到蘇墨懷裏,昂著頭不再追問,而是勸誡道:“那也喝夠了,再喝該醉了。”


    “好好好,不喝了!”蘇墨聞言戀戀不舍的放下了酒壺,抱起了小丫頭......


    小丫頭撲閃這一雙大眼睛,看著蘇墨:“然後呢?”


    “什麽然後?”蘇墨不明所以。


    “少爺剛剛念的詩呀,還沒念完呀!”小丫頭聽了剛剛蘇墨念的,感覺後麵應該還有。


    蘇墨側著頭:“我想想......”


    馬兒見蘇墨不再喝酒,怕蘇墨發現自己偷懶,於是便提快了步子。


    篤篤...篤篤......


    “酒醒隻在花前坐,


    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複日,


    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


    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


    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


    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


    他得驅馳我得閑。


    世人笑我太瘋癲,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


    無花無酒鋤作田......


    ”


    “好詩...好詩啊......”


    路旁一個讀書人模樣的路人聽到了蘇墨地吟詩,頓時不自覺的發出讚賞。


    蘇墨拉了一下馬繩,馬車停了下來。


    見蘇墨停下馬車,那位說話的讀書人抱了抱拳,對蘇墨和善的問道:“這位兄台可是參加春闈?”


    蘇墨點頭,好奇的問道:“正是如此,兄台也是嗎?”


    “若不出意外,想必是與兄台目的一致了。”說話的年輕人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不是什麽富貴人家。


    而蘇墨在書院出來,衣服也早已換上了顧雨給的一襲精致白衣,看上去像是書香世家子弟。


    隻是那一頭丫頭為之束起的發髻依舊十分秀氣。


    “在下蘇墨,字景言。不知兄台如何稱唿?”


    年輕人頓時覺得名字略有耳聞,想了想然後驚歎道:“莫非你就是那日在街頭擺畫,而後作下《蘇幕遮》那等佳作的蘇墨?”


    蘇墨一愣......這都傳開了?


    “確實是我所著,卻算不得什麽佳作。偶然所著罷了!”蘇墨不知廉恥的應了下來,嘴中卻謙虛的說道。


    “蘇兄實在是太謙虛了......”


    年輕人見蘇墨一身華貴的衣飾,駕著馬車,想必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但卻是平易近人談吐謙虛低調,頓時對蘇墨好感大增。


    “在下江喻,江西人氏,尚未立字。”


    江喻笑著開口道:“本是對春闈奪魁拳拳在握,卻不曾想碰到了蘇兄。那日一詞今日一詩都叫我甘拜下風。”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蘇墨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沒辦法,底子虛啊,這詩詞都是抄的......


    “兄台何必妄自菲薄,我也就隻會作一些詩詞字畫,實事政治卻是我的弱項,春闈又豈是隻作一些詩詞便能奪魁的?”


    江喻搖了搖頭,詫異的問道:“蘇兄難道不知?”


    “不知道什麽?”蘇墨一愣。


    “此屆春闈,隻考一場。”


    “隻考一場?”蘇墨還真不知道這迴事。


    江喻點頭道:“聖人有旨,此屆春闈隻考一場,融四書五經、策問及八股文於一卷,文體不限。隻是不知聖人會出什麽考題來結合這些考點。”


    蘇墨無語,那位還真是膽子大啊,科舉內容,說改就改了。在前世,科舉改革可是大舉動啊。


    想了想,畢竟這是個不一樣的世界,也就釋然了。


    “所以......”江喻笑了笑,“推測詩詞作為載體會有優勢。”


    蘇墨抱拳感謝:“多謝江兄指點。”


    江喻連連擺手。


    蘇墨開口道:“與江兄相談甚歡,正好同路。江兄何不上馬車來,我們一道前往考場。”


    江喻聞言頓時意動。


    正這時,前頭的馬兒卻十分人性的迴過頭冷冷的瞥了江喻一眼,馬蹄在地麵微微的摩擦著,大有威脅的意思在裏麵。


    江喻見馬兒的舉動頓時有些局促,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時間尚早,我還有點事得先去處理一下再趕往考場,蘇兄先行便是。”


    蘇墨沒有看到馬兒的舉動。隻道是江喻真的有事情,也不好追問,便不強求了。


    “那我們考場再見。”蘇墨揮了揮手,趕著馬兒走了。


    看著蘇墨地馬車遠去,江喻抹了一把冷汗,暗道:“這蘇兄果然是世家子弟,連馬兒都如此桀驁。”


    蘇墨一路抱著小丫頭,駕著馬車到了考場門前時已經快要開始考試了。


    不是馬兒走的慢,而是蘇墨先帶小丫頭去吃了頓早點,而後再慢悠悠的來到考點。


    前世的生活,讓蘇墨養成了一個十分良好的習慣———卡點!


    蘇墨迴過頭叮囑坐在馬車上的小丫頭:“去洛音仙子的船樓路上小心一點,遇到事自己別管,找洛音仙子或者三師姐解決,或者等我出來解決。”


    “嗯嗯!”小丫頭乖巧的點點頭。


    “少爺......努力便是了。即便考不出好成績也無妨,我們還可以迴江南的。”


    蘇墨笑著揉了揉丫頭的小腦袋,又轉頭看向拉車的馬兒,十分懷疑問道:“知道船樓怎麽走嗎?”


    馬兒昂起高傲的頭顱,‘噗呲噗呲’地打著響鼻,似乎在迴懟蘇墨對它的懷疑。


    蘇墨莞爾一笑,拍了拍馬頭轉身進了考場。


    蘇墨一走,馬兒迴頭看了小丫頭一眼,確認小丫頭坐穩,而後‘篤篤...篤篤...’地踏著馬蹄,慢悠悠的朝著船樓的方向走去。


    蘇墨出示了路引等憑證後,被人領到號舍內靜靜的等待著考試的開始。


    忽然一陣熟悉的味道,在蘇墨心頭被喚起。


    正是那夜城西地底,血丹的氣息......


    “鐺...鐺...鐺......”


    鍾聲響起,春闈開始。


    一張試卷分發到了蘇墨地號舍。


    蘇墨展卷,卷上空無一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書生來自幽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油子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油子吟並收藏這個書生來自幽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