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龍君...”朱紫唇角一抖。


    白雅緩緩轉過身,麵色冷得可怕,他深深的望進驚夢的黑瞳,仿佛直接盯向了正站在驚夢神靈境中的朱紫。


    “朱紫,再奪神行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白雅聲音很淡,但極具威懾。


    朱紫咽了口口水,心中暗忖,“騙人...都是騙人的...不是說神龍君白雅是個溫潤如玉,隨和愛笑的謙謙神明?這...騙人...騙人...”


    被擠到神靈境一邊站著的驚夢卻有些尷尬,她撓了撓頭,“原來將別人的靈放進自己神靈境中,是會被奪神的啊?”


    “驚夢!還不出來主神!”白雅的聲音振聾發聵,嚇得驚夢和朱紫都是一抖。


    驚夢交握著雙手站在白雅麵前,怯怯的瞟向他一直緊盯自己的雙眼。


    “白雅...我迴來了,嗬嗬...”她舔舔嘴唇,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什麽,便腆著臉湊到白雅耳邊小聲說道,“白雅,這才是冤有頭債有主啊!是朱紫犯的錯...你可別怪在我頭上。”


    “驚夢,我就在你的神靈境中,你多小聲我都是聽得到的。”朱紫抱著手,盤腿坐在地上,望著眼前那一堆淩亂的荊棘說道。


    “哦?是這樣嗎?”驚夢趕緊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用神不牢,主神如此輕易被奪,還學...!別人做事?!”白雅咬著牙盯著她,“迴去,定要給你加功課!”


    “啊?這...這!”


    這簡直是無妄之災!朱紫!


    “唉,阿夢,好久沒見,功課就算是小姨送你的見麵禮吧...”


    驚夢聞言,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白雅哥!”


    “姐姐!”


    茯神鳶和阿律本也跟著他們朝紫府門前奔來,此刻卻都站在了不遠處。


    驚夢和白雅聞聲,同時朝他們望去,“怎麽了?”


    “快看你們腳下!這是什麽東西!”茯神鳶說著還在不停在那抬腳放腳,樣子有些滑稽。


    驚夢和白雅立刻看了看自己腳下。


    他們正站在一灘惡心的黃色黏液中。


    驚夢厭惡的跳了起來,往前跨了幾步,想跳脫這些汁液,卻沒想到再落腳的地方還是覆蓋著這種汁液。


    “該死!這是什麽?!”


    白雅擰著眉頭端詳著粘黏在腳下的這些黃色的黏稠物,心中升起了些許不安。


    “驚夢,你問朱紫,知不知道這些是什麽?”


    朱紫聞言,趕緊站起身,透過驚夢的視野看向腳下。


    那些黃褐色的黏液已經整個粘滿驚夢的鞋底,一抬腳還能拉扯出幾縷黃絲。


    “朱紫,這是什麽呀?”


    “這...”朱紫緊皺著眉頭,也是一臉茫然,“我走的時候還沒這些東西,這究竟是什麽...”


    “這下好了,”驚夢抬起頭看向白雅,“我問她,她也在問我...”


    白雅擰著眉頭,沉吟了一聲。


    “剛剛我們還以為是道路泥濘,是青苔濕滑,沒想到是這些東西!啊!好惡心!”茯神鳶和阿律你扶著我,我扶著你,嘎嘰嘎嘰的踩著粘液,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我用咒火試試?”驚夢問道。


    “好。”白雅迴答。


    驚夢深吸了口氣,而後釋放咒力,在手上勾出一圈咒印。


    她往地上一推,一道紅焰立刻蔓延在那些粘稠的液體上,燒得劈裏啪啦一陣脆響。


    “欸!有用!”茯神鳶拍手笑道。


    見那些粘液竟然可以被火焰燒做齏粉,驚夢卻有些疑惑了,她抬眸看向白雅,“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白雅定定的低頭凝視了半晌,暫時沒有分辨。


    白雅眉頭緊鎖,抬起頭時眸色暗沉了幾分,“看來那個佯裝朱紫迷惑塗山岐的妖女不簡單,進去以後都要小心行事,知道了嗎?”


    驚夢,茯神鳶和阿律見白雅神色嚴肅,便知此行定是兇險,都深吸了口氣才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


    白雅咬唇沉吟一聲,轉過身時神色一凜,他手心旋起一陣寒氣,隔空就朝紫府巨大的木門一推。


    ---


    “轟隆...”


    紫府兩扇沉重的木門發出低沉的聲響,緩緩向裏打開了。


    驚夢,白雅,茯神鳶和阿律四人緩步進入塗山紫府之中,隻見裏麵紅綢帷幔拖地,香燈喜燭照壁,儼然洞房花燭,滿堂生輝景象。


    等等,滿堂生輝?驚夢眉頭一皺,到不覺哪裏生輝,周圍環顧一圈,雖然燭火舞動,光影婀娜,但到處死氣沉沉,反覺幽森恐怖,詭異非常。


    “這洞府中的狐仙,狐姬都到哪裏去了?”驚夢小聲嘀咕道。


    “狐仙、狐姬們到哪去了我是不知道,但你們看這裏...”茯神鳶已經跳上了右邊一座擺放著織霧機的白玉台上,“它們竟然在自己動。”


    白雅眉心一動,凝神看去,他深吸了口氣,“阿鳶,你再仔細看看。”


    “唔?”茯神鳶眉梢一挑,弓腰仔細瞧去,驀地大驚,“欸!有仙靈在上麵跳動!”


    “沒有仙姬,卻有仙靈?”阿律也縱身跳上去看了看。


    驚夢掃了一圈對麵白玉台上也在不斷織出月之霞的織霧機,喃喃道,“真是奇怪...”


    茯神鳶和阿律正湊在織霧機麵前觀察,到底這驅動織霧機的仙靈是從哪裏來的。兩人看了半天,都沒有得出答案,不想茯神鳶一腳踩到身後的紅綢帷幔,才後退一步,就將帷幔從頂上拉落下來,帷幔後麵的景象...簡直讓他們目瞪口呆。


    “阿鳶哥!”阿律驚唿著退到白玉台邊緣。


    茯神鳶緩緩轉過身,隻見麵前那堵白玉砌成的牆壁上,竟然都覆蓋著剛剛在門外那種黏稠的黃色汁液。


    “這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茯神鳶看著那堆還在流淌,不斷滴落在地的黃色稠物說道。


    忽然,他眸光一眯,“咦?”


    “阿鳶!不要亂碰任何東西。”白雅見茯神鳶正緩步靠近牆壁,趕忙說道。


    茯神鳶立刻頓下腳步,聽勸的朝白雅點點頭,“白雅哥,你們快來看,這...是不是蟲子啊?”


    “蟲子?”


    驚夢和白雅互視一眼,便沿著白石砌就的台階,快步跑上了上去。


    “我看看。”驚夢拔出腰間的一把小匕首,朝茯神鳶指的地方挑去。


    在搖曳的火光下,那裏蜷著一團乳色,但接近透明的東西。


    驚夢刺進那團東西中,拿到眼前湊近一看,竟然是一條通體幾乎透明,身子胖胖軟軟,像蠶一般大小的蟲子!


    阿律也湊近一看,見那條蟲子還在刀尖上扭動,“還真的是蟲子...”


    “欸?你們看!怎麽又不見了?!”茯神鳶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道。


    “不是不見了,是逐漸變透明了。”白雅凝著看似空無一物的刀尖說道。


    驚夢一聽,在刀尖打了個響指,幾點紅色的咒靈閃耀,將那條蟲子照得又顯了形。


    隻是咒靈出現的刹那,那條被刺穿在刀尖的蟲子卻開始躁動起來,它奮力扭動,伸長身子,張開剛剛還看不見的大嘴,想要吃那些浮在空中的咒靈。


    白雅見此情景,眉心猛然一皺,他轉身,警惕的望向這座閃動著陰森紅光的洞府,“難道這是...”


    “織...織機上...”阿律指著剛剛也空無一物的織機,在驚夢咒靈的照耀下,上麵爬滿的蟲子全都顯了形。


    “是它們在給織霧機輸送仙靈。”白雅眸色幽深的說道。


    “那...那它們的仙靈又來自哪裏?”茯神鳶倒抽了口寒氣問道。


    “欸?”驚夢突然眉頭一蹙,側耳說道,“我好像聽到有微弱的唿吸聲...”


    “唿...唿吸聲?”茯神鳶眉梢挑了挑,有些驚慌的看向周圍。


    阿律聞言,忙屏息不動,等著驚夢確定唿吸聲來自的方向。


    “驚夢,你聽到的唿吸聲...是不是來自那裏...”白雅緩緩側過身子,目光凝向更高的玉台上。


    驚夢舉著插著蟲子的匕首,慢慢尋白雅的目光望去,她雙目頓時瞪大,猛然一怔。


    “那裏...站著個人對吧?”驚夢眯了眯眼睛,不確定的問道。


    茯神鳶和阿律急忙上前兩步,抬頭看去,目光同時一顫。


    “是!姐姐,那確實是個人!”阿律神色緊張的說道。


    他們趕忙往左邊的白石階一直往上走去,想去尋那個看上去像人的身影。可越往上走,地麵就越開始粘黏的厲害。


    “等一下。”驚夢站定腳步,抬起一手,勾出一道咒印往前一推。


    火焰鋪就而上,燃燒發出一陣陣劈裏啪啦的炸響聲。


    幾人踩著灰黑的齏粉登上石階,才沒走幾步,便又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他們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兩旁都矗立著白玉樓閣的路中間。


    “那個...”茯神鳶擰著眉,抬手指向前方不遠處,“也是個人吧?”


    驚夢見那人站在一堆黃色粘液之中,揚手本想用咒。


    “等一下,”白雅立馬按住她的手腕說道,“你的咒靈恐怕會誤傷那人,我先過去看看。”


    白雅說罷就抬起腳,踏著黏稠的地麵走了上去。


    嘎吱...嘎吱...


    他腳下不斷發出的響聲好像讓那人有了一點反應。


    白雅來到那人跟前,將那人上下左右都仔細得打量了一番。


    雖然她佝僂著身子,還以長發遮麵,但可以確定的是,她是個狐姬。


    隻是這位狐姬麵色蒼白,頭發蓬亂,亂發下的雙眼毫無生氣,那雙暗淡的黑眼珠子在看到白雅的一瞬間有些驚愕,她麵部肌肉不停顫動,似乎掙紮著想說話,可那雙幹裂的嘴唇中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白雅一臉嚴肅的端詳著女子,然後又低眸望向腳下黃色的黏液,再一次抬頭望向女子的眼睛,似是在詢問她什麽,女子的黑瞳在眼眶裏慢慢移動,雖然特別吃力,但像是迴應。


    白雅目光一沉,點了點頭。


    “驚夢。”


    站在四、五階下的驚夢聞言,趕緊小跑上去,茯神鳶和阿律也跟在她身後,小心的跳到狐姬身邊。


    “你們倆就站在這裏,不要碰她,也不要靠任何地方。”白雅對剛剛跳上來的茯神鳶和阿律叮囑道。


    茯神鳶雙腳都還沒有站穩,聽白雅這樣一交代,趕忙頓住。


    驚夢凝著無精打采,麵無血色的狐姬,“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變成...”


    “心兒?!”朱紫在驚夢的神靈境中驚疑一聲。


    “心兒?”驚夢困惑的喃喃。


    麵前的女子聽聞,眸光猛然一顫。


    “她是阿歧的妹妹塗山心啊!”朱紫驚慌的說道。


    “你是九尾神君的妹妹?!”驚夢睜大眼睛問道。


    塗山心自然沒能迴答,但她目光悲傷,緩緩流下淚來。


    驚夢一看她怎麽還哭了,便想伸出手想幫她擦眼淚,可塗山心的目光卻突然驚恐起來。


    “不要碰她。”幸而白雅及時伸手一把握住驚夢的手腕,塗山心見驚夢放下手去,眸中那道驚懼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怎麽了?白雅?”驚夢一臉茫然的問道。


    “她身上有東西。”


    “身上有東西?”


    驚夢,朱紫,茯神鳶和阿律聞言,都疑惑的瞧向塗山心。


    “千年前,我曾經聽聞有一種通體透明的靈蟲,”白雅麵若冰霜的看向驚夢匕首上還在扭動的蟲子,“它們以世間萬物靈氣為食。其中最喜的就是最冰潔澄澈的仙靈。”


    “那種靈蟲可以輕易的穿過眾仙的神光,粘附在他們身上吸食仙靈,仙靈越是強大,就會讓它們繁殖的越快...”


    聽白雅說到這裏,驚夢難以自控的一哆嗦,麵色發白的問道,“世間...還有這種東西?”


    白雅神情凝重,歎了口氣道,“它們的名字叫做,食靈鬼蝓...”


    “食靈...鬼蝓?”驚夢渾身的汗毛猛地豎起,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阿律聽白雅口中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臉上血色刷的褪盡,像是遇到天敵一般被嚇得躲到了茯神鳶身後。


    “阿律...你...別怕!”茯神鳶眼底也有些驚懼,但還是挺起胸咬牙道,“它們敢來,我就把它們一隻隻都給踩死!”


    白雅看向逞強得可愛的茯神鳶,微微一笑,抬手朝他們一點,一圈白光便從他們頭頂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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