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墜入愛河了... !!....哎喲!”


    淨樂話音未落,就捂著腦門彎下了腰。


    白雅收迴手,“看來到人間太久,把我對你的教誨都給忘了。”


    “老師...”


    “我問你,何為情,何為愛?”


    “這...”


    “作為鎮守一方的神明,要尊陰陽之道,要行剛柔之德,參讚天地育化,通萬物之情。此為情,那麽何為愛?仁者謂其中心欣然愛人也。愛是仁,愛是蘭心蕙性,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愛人若愛其身,天地一體也。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就走吧。”


    白雅一口氣滔滔不絕的講完,便頭也不迴,逃也似的甩袖離開,唯剩淨樂,茯神鳶和阿律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麵麵相覷。


    “對...白雅哥說的對!”茯神鳶一拍手,稀裏糊塗的對著阿律笑道,“反正我們就是要永遠待在一起!”


    阿律眼睛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


    待茯神鳶和阿律都高興的追著白雅離開時,淨樂還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他撓了撓後腦勺,“這...什麽和什麽啊...”


    ---


    白雅,茯神鳶,阿律和淨樂迴到觀星樓下時,李長弈已經從樓上下來,和裴棠,張真遙站在門前說話。


    “噢,神龍君。”李長弈見白雅過來,便拱手一禮。


    “長弈哥,驚夢呢?”茯神鳶問道。


    “她睡著了。”李長弈抿唇一笑道,“我看她臉色不好,還一直在發冷汗,恐怕身子還比較虛弱,神龍君,我府裏有靈芝水芙膏,還有人參苦精露,晚點我讓阿棠帶來給您,請務必監督驚夢喝下。”


    白雅微微頷首,“多謝。”


    “若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李長弈又說道。


    “放心吧,長弈,”裴棠說道,“我們會照顧好驚夢的,你趕快迴神羽營,晚了你那群小狼崽又要鬧事。”


    “噢?長弈哥現在要迴神羽營?”茯神鳶問道。


    “怎麽?想和我去?”李長弈笑問。


    茯神鳶點點頭,“想!啊...白雅哥,可以嗎?”


    白雅看向李長弈問道,“會給你添麻煩嗎?”


    “不會,”李長弈說道,“反正驚夢也還睡著,不如我帶阿鳶和阿律去找石飛他們玩玩?”


    阿律聞言,趕緊搖頭,抬手比劃道,“我要上去陪姐姐。”


    “別管他,長弈哥,這小鬼就是個跟屁蟲,隻黏驚夢。”茯神鳶撇嘴道。


    李長弈蹲下身摸了摸阿律的腦袋,笑道,“那就有勞阿律照顧姐姐了。”


    白雅站在一旁看著李長弈,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真是一個坦誠...一個豁達...”


    淨樂看著李長弈和茯神鳶離開的背影,歎氣搖頭喃喃道。


    白雅沒好氣的抿著唇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勁直上樓了。


    ---


    神羽營中,已擢升為中郎將的石飛正在操練黑鴉新兵。


    不出裴棠所料,這些年輕氣盛的少年才見刺王不在,就忍受不了枯燥乏味的訓練,開始刁難起石飛來。


    “中郎將,聽說您十四歲便跟著刺王南征北戰,五年時間就戰功碩碩...”


    石飛眯了眯眼,“儒笙,你們想如何?”


    黑鴉少年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的將石飛圍了起來。


    “我們不想做什麽!就是想討教討教!”名喚儒笙的小子撇嘴一笑。


    儒笙話音才落,就敏捷的抽身向前,揮拳轟向石飛。


    石飛抖擻精神,揚唇一笑,避身閃過儒笙的突襲。


    他悠閑的歪過頭,眼尾又掃到幾個少年在他身後縱身躍起,唿拳而來。石飛立刻朝前跨出一大步,反手抓住已經將拳頭探到他耳邊的儒笙,隻見他手腕一翻,臂膀一展,儒笙的身子便淩空轉了一圈。


    儒笙愣住了,不禁咽了口口水,卻又見石飛呲牙一笑,下一秒,自己的身體就不自主的飛了出去,連續撞到了好幾個直奔過來的少年。


    見眾少年都被掀翻在地,石飛拍手笑道,“起來!再來!”


    少年們麵容扭曲,狼狽的躺在地上,忤頭忤腦的看著石飛。


    “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智。”


    聞聲,大家扭頭望去,隻見一身黑衣,身形矯健的李長弈走了過來。


    “殿下。”石飛立刻拱手喚道。


    李長弈朝他抬了抬手,眼底眸光很是自豪。


    “戰場上隻靠拳頭唯有死路一條,”他垂眸看向地上的黑鴉少年,“問題你們拳風散亂,武藝也不精,空有一腔孤勇卻有勇無謀,不懂合作,”他說著搖搖頭,“更是害人害己。起來!讓你們看看真正的好身手該是什麽樣!”


    鼻青臉腫的黑鴉少年歪歪倒倒的站起身,這才注意到刺王李長弈身後還站了一人。


    那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太,明眸皓齒,陽光帥氣,叉腰站在一旁的俊逸姿態竟完全不輸刺王,但他滿臉痞氣笑容,身上不斷散發出不羈的氣息,令人很是反感。


    “阿鳶?”石飛挑了挑眉。


    “好久不見,石飛哥。”茯神鳶衝石飛招了招手。


    “殿下...你說的高手不會是他吧?”有個少年捂著屁股,瞄著茯神鳶說道,“他看上去比我們還像街邊的痞子...”


    茯神鳶一聽,瞪大眼睛不滿道,“你說誰是痞子?”


    少年被他的氣勢嚇得退了兩步。石飛卻在一旁抱手笑了起來。


    “阿鳶,不是一直想和石飛切磋切磋嗎?”


    聽李長弈這樣一說,石飛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在嘴角,“殿下?”


    “真的嗎?”茯神鳶激動問道。


    “等...等一下,殿下,”石飛眨著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我?我和阿鳶切磋?!”


    李長弈點點頭。


    黑鴉少年看到中郎將臉上出現罕見又難得的恐慌神色,立刻對麵前這個以枯木枝束發的少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阿鳶,隻許你以身法與石飛切磋,不可動用...”李長弈話隻說了一半,茯神鳶就明白了。


    “我知道!放心!”茯神鳶撇嘴一笑,“石飛哥!出招吧!”


    話音才落,茯神鳶和石飛的身影就飛速交錯在了一起。


    校場的空氣瞬間變得安靜,黑鴉少年們都屏住了唿吸,隻見茯神鳶和石飛兩人招式變幻不斷,身手不相上下,攻擊防禦,拳拳相擊,酣暢淋漓...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真要將我們姐弟流放嗎?”宮美雪跪在地上哭泣道。


    “美雪,不是我要將你們流放,實在是...實在是....”太子李懷韶一臉為難的說道。


    “皇後娘娘...”宮美雪抬起一張慘白的臉看向李懷韶,“是皇後娘娘覺得我們宮門沒用了是嗎?”


    李懷韶垂眸看著腳邊的宮美雪,深深的歎了口氣,“美雪,雖說是流放,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們安排好...”


    “殿下!”宮美雪膝行幾步,緊緊抓住李懷韶的衣角,“我弟弟受毒瘴重傷,臥床不起,現在讓他離開都城就等於要他的命!殿下,太子殿下,我還有用,我還有用...求您別趕我們走...”


    李懷韶看著她狼狽祈求的的模樣,心中不忍,蹲下身說道,“美雪,宮門氣數已盡,你還能有什麽辦法?”


    “有!有!”宮美雪抬起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李懷韶的手,“殿下,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向您,向皇後娘娘證明,我還有用。”


    李懷韶看著她為難的皺了皺眉,還在思忖著該如何決定,又聽她說道,“刺王,我有辦法替您除掉刺王的左膀右臂!”


    聞言,李懷韶眸光一沉,“李長弈的左膀右臂?”


    “嗯!”宮美雪緊咬牙根,重重的點了點頭。


    ---


    當金燦燦的晚霞倒映在般河寬廣的河麵上時,驚夢已經醒過來斜靠在了一張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木幾邊。


    她眯著眼眺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邊,臉上身上都覆了一層柔和的橘紅色。


    裴棠和張真遙非常用心的布置了這裏,他們在樓閣的四處擺滿了蕙蘭香草,那些鮮草正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可是那些清香估計還是沒能掩蓋住驚夢身上的血腥味,因為阿律似乎靈敏的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正緊鎖著眉頭,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別擔心。”白雅揉了揉阿律那一頭短短的銀發。


    阿律扭過頭看向白雅,擔憂的眨了眨眼睛。


    驚夢聞聲也側過臉來,笑著俯下身望向阿律,“讓我們阿律擔心了,姐姐真是不應該...”


    阿律立刻轉臉看向驚夢搖搖頭。


    “我聽說了哦,阿律為了保護我,召喚了星魄...”驚夢微微一笑,她的臉被夕陽映紅了半邊,此刻臉上神情溫煦的就像九天上的仙子,“遺憾沒有看到那一幕,一定很震撼...不過,姐姐真的要謝謝阿律,是阿律保護了姐姐...”


    阿律睜大眼睛,金綠色的眸中盡是笑意,他比劃道,“阿律會保護姐姐一輩子。”


    驚夢笑著點頭道,“那姐姐盡量讓我們阿律省心些。”


    白雅也抿唇一笑,將手邊的一顆青粽拿起,遞給驚夢,“你愛吃的青扉白玉粽”


    驚夢看向白雅手中的粽子,剛要抬手接過,隻見阿律直起身趕緊向白雅比劃了什麽。


    白雅麵色一滯,片刻後才笑著點頭,“好好,知道了。”


    驚夢還在疑惑著,就見白雅修長的指尖一挑,將青粽上的稻草線結解開,裏麵混著荷葉的糯米香味瞬間撲鼻而來,一枚白玉粽出現在蒸騰的白霧之中。


    “要沾點蜜嗎?”白雅抬眸看向驚夢問道。


    驚夢看著同樣沐浴在紅霞中的白雅,有些羞赧的眨了眨眼睛,“哦,不用,我自己...”


    “你吃了藥,口中一定發苦,還是沾點蜜吧。”白雅自顧自說著就將手中的白玉粽在蜜碗中輕輕沾了一下,“來。”


    驚夢抿著唇,伸手接過白雅遞過來沾了蜜的白玉粽,放到唇邊咬了一口,甜香軟糯!咬一口唇齒間頓時都充滿了荷葉糯米香。


    “真甜啊...”驚夢不禁看著粽子喃喃,心都能被融化的那種甜。


    咚咚咚咚...這時樓梯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看,快看!要開始了!”


    張真遙,沈香祖和裴棠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什麽要開始了?”驚夢捧著白玉粽扭頭問道。


    “飛虹術。”沈香祖兩袖一斂,灑脫的跪立在驚夢身邊的蒲團上,眺著窗外笑道。


    “飛虹術?”


    驚夢愣了一下,茫然的看向白雅。


    白雅眉睫微動,柔笑著指向外麵的雲層中,“你看那...”


    一條小白龍穿梭在漫天的紅霞中,他周身龍鱗在金色的陽光下熠熠閃動,晶瑩耀眼的光把身邊的薄雲都染成了七彩祥雲。


    “哇!你們快看...”水上的船舫上傳來一陣陣高唿,“天上有祥雲!快看!”


    “真美啊!”


    “可惜他們看不到太子...”張真遙站在欄杆邊,探身仰頭望著天空笑道。


    身邊的裴棠眼睛早已紅潤,他吸了吸鼻子,點頭說道,“是啊...”


    “怎麽又哭了?”張真遙笑問。


    裴棠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


    淨樂在空中扭動著渾身朗健的線條,隻聽一聲龍吟從朵朵祥雲之中傳來。


    天上就開始下起了細雨。


    船舫上的人覺得有水滴落在了臉頰上,他揚手抹了抹,瞬間欣喜的歡唿道,“下雨了!下雨了!”


    人們又唱又跳,水麵上頓時揚起一陣陣咯咯笑聲。


    空中淨樂一個騰躍,渾身鱗片閃著彩光朝觀星樓飛來。


    “阿遙,來啊...”小白龍淨樂將頭探到欄杆前笑道。


    張真遙收迴接住雨水的手,開心的點頭,“好!”


    說罷,他便踏著欄杆縱身一躍,一道青影便環繞在淨樂身邊,騰躍而起。


    “我也要去!”


    驚夢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沈香祖也起身跑出閣樓,蹬地向樓外一躍,她的身體頓時纏在一團團白雲之中自在的飛揚而起,隨著淨樂和張真遙輕盈的舞動著往高空飛去。


    驚夢見狀,那還能坐得住,她一手握著心愛的白玉粽,一手杵著木幾,笨拙的站起身,白雅見狀也趕緊起身扶住她。


    “快,白雅,我想出去看看。”


    白雅笑著點點頭。


    “在紅日將落未落的時刻施展飛虹術是最好不過,今日又是端陽節,意義更是非凡,你看,既要下雨又要有陽光,隻要淋過這時候的雨,萬物神靈都會得到極大的增益。”


    驚夢抬眸一直看著白雅的側顏,聽他淡淡說著,臉上不由自主的滿是幸福笑意。


    ---


    “那小子...身手是真好...”


    石飛一邊扭動著胳膊,一邊踏著水窪走在平清坊昏暗的小巷子中,“差點就在那些小娃子麵前出醜了...還好最後一招穩住了。”


    “哎喲...”他杵著腰扭了扭,忽然想到什麽揚唇一笑,“下次換我打個先手,搞他個措手不及,我看他怎麽辦...”


    他嘀咕著就快要走到家門口,身後霍然響起一串清脆的鈴聲。


    石飛腳下一頓,轉過頭,眯眼看向身後的陰影中,在昏黃的光線中,狹窄的巷道裏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了個人。


    “他是從什麽時候跟著我的?我怎麽絲毫沒有察覺!”石飛屏息盯住那人。


    那人年紀不大,但頭發卻已斑白。


    他一手握著木杖,杖上掛滿了拳頭般大小的竹籠,一手拿著串銅鈴,正呲著一口黃牙,咧嘴看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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