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故人


    馬路旁的這一棟樓是一家快捷酒店,一樓大廳裏有不少人。


    蘇陽一進屋,屋裏的人不約而同朝門口看來,臉上都帶著一抹戾氣。


    大廳裏的人散坐著,每個人都穿著黑衣服,隻是衣服並非統一訂做,顯得有些怪異。


    原本前台的位置坐了個大光頭,穿著大衣,左臂卻露著,上麵紋得花花綠綠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冰天雪地,這大光頭被凍得夠嗆,用手在胳膊上不斷搓著,卻依舊要露出他的紋身,又好笑又詭異。


    蘇陽裝作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畏畏縮縮進了屋,低聲道:“哪位大人負責,俺來報道。”


    “這邊!”大光頭橫了一眼蘇陽,撇了撇嘴道:“過來,把背的包拿來我看看。”


    蘇陽遞上背包,大光頭嘩啦一下將背包裏的東西全倒出來,卻發現隻有一個空水壺,一捆麻繩,兩袋方便麵和一個小鍋。


    他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叫什麽名?從哪來的?”


    “楊超,從楊村來的。”


    “楊村?楊村是哪?”


    “就城郊,離這10公裏。”


    “他媽的,就帶這點東西,也不怕凍死!”大光頭罵罵咧咧的把背包丟還給蘇陽,水壺、麻繩和鐵鍋往前台桌麵上隨意一扔,方便麵卻不還給蘇陽,說道:“行了,給你登記了,去d4區報道吧。方便麵是戰略物資,需要統一管理。”


    這是遇到吃拿卡要了?


    蘇陽也不爭辯,反而顯得更加畏縮,磕磕巴巴的道:“大……大人,d4區在……在哪啊?”


    “順著路直走,上麵有牌子,哪那麽多廢話,趕緊滾!”旁邊站起一名黑衣人,伸手一扒拉蘇陽,把他推出了屋。


    蘇陽用眼角餘光一看,大光頭正拆開一袋方便麵張口大嚼,順手將另一袋丟給手下,依稀可以聽到“窮鬼,真晦氣”的抱怨聲。


    蘇陽也不生氣,早晚有報仇的時候。他出了屋順著大街直走,走了能有3-4公裏,才在路邊看到豎著一個鐵皮路牌,上麵用油漆畫出箭頭,指向d區。


    順著路標又走了幾百米,眼前是一間大銀行,銀行的外玻璃還完好,裏麵依稀住了幾個人,門口寫著“d4”。


    推開門一進去,屋裏的人紛紛抬頭向蘇陽看來,有個中年人衝著蘇陽笑了一下道:“新來的?來這邊烤烤火吧。”


    “謝謝。”蘇陽來到火堆旁邊放下背包坐下,伸手烤火。


    銀行的大廳裏一片空曠,桌椅什麽的早都被拆了燒火。幾個烤火的哥們屁股下麵或墊著椅子座,或墊著破棉絮,一個個身上髒兮兮的,隱約能聞到一股土腥味。


    “小夥子從哪來的啊?聽你口音不像是長海市人啊?”領頭的中年人和蘇陽閑聊了兩句,聽他口音不正,試探著問道。


    蘇陽常年在外,鄉音早就變了味道。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哥,俺是旁邊楊村的,之前一直在外地打工。最近天太冷了,迴家發現老爹老娘都凍死了,沒辦法來城市裏碰碰運氣,遇到了一個開著大鐵疙瘩機械的人讓俺來的。”


    中年人臉上有一道疤,一說話嘴有些歪。他歎了口氣,把兩塊木頭丟進火堆道:“那是機械人,都穿著外骨骼動力甲。這幫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小子以後遇到他們都小心著點。”


    “老歪!”旁邊一人捅了他一下,低聲的道:“少說兩句憋不死你!趕緊烤會火一會還得幹活呢!”


    “哎!算了!”中年人老歪歎了口氣不再多說,拍了拍蘇陽的肩膀道:“小兄弟以後就是我們d4區的了,以後有不懂的晚上再問我吧,一會跟著一起幹活去。”


    說罷,他又湊近蘇陽耳旁低聲道:“幹活悠著點,出了事可沒人管你,聽到了嗎?”


    蘇陽聞到他身上一股煙味,顯然末世未來臨前是個煙鬼。不過老歪說的幹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當下點了點頭,也不多問。


    正在這時,樓梯拐角處走來一個人,一邊走一邊道:“李頭今天夠嗆了,我看腳都腫了,今天的工怎麽辦啊?咱們也幫……”


    話說一半,來人走下樓突然看到了蘇陽的臉,他麵色一驚,指著蘇陽道:“你……你不是……”


    “哎呀!老楊啊!”蘇陽立刻站起身握住此人的手捏了捏道:“我是楊超啊!不認識了?咱倆多少年沒見了?你長大了也不迴楊村,這是上哪發財去了?”


    來人聽了,先是一愣,然後順著蘇陽的話道:“發個屁財啊,這冰天雪地的,不凍死就算燒高香了,哪還有發財的地方?”


    “楊一博,這人你認識?”圍坐在火堆旁的幾個人見有人認識蘇陽,出聲發問。


    楊一博點頭道:“是啊!小時候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這不都是楊村的麽!他叫楊超,來兄弟我給你介紹介紹!”說完,拉著蘇陽作勢要給他介紹。


    “別介紹了,你還是先上樓照顧李頭吧,一會就幹活去了!”其中一個留著平頭的哥們衝著蘇陽點了點頭,催促楊一博趕緊上樓。


    “那行,我帶著我兄弟上去讓李頭認識認識。”楊一博說著拉著蘇陽就往樓梯走,蘇陽心領神會,跟在後麵。


    等上了樓,楊一博拽著蘇陽進了一間辦公室,低聲問道:“哥們,你不是那個蘇……蘇什麽來著?你咋又來長海了?出啥事了?”


    “蘇陽。”蘇陽先報了名,低聲反問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們老大胡平去了金寧,說機械占領了長海,我來打探一下。他們剛剛說的幹活是咋迴事?李頭又是誰?”


    “李彥斌,還記得不?之前在兒童公園那邊見過的。”楊一博以為蘇陽忘了,幫他迴憶。


    “記得!他怎麽了?受傷了?”楊一博正是之前蘇陽第一次迴長海時,在自家樓下見到的三個人之一。其中周遠跟著蘇陽迴了新都百貨,楊一博和李彥斌留在了翠屏山。


    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在這見到了。隻是聽楊一博的意思,李彥斌受傷了?


    “走,咱們去李頭的屋說!”樓下的談話聲隱隱傳來,楊一博怕隔牆有耳,拉著蘇陽繼續往樓道深處走。


    樓道的深處有一間小屋,應該是之前銀行的值班室,裏麵有櫃有床。蘇陽進去時,屋裏也生著火。隻是可能木材稀少,火焰半明半滅,根本無法驅寒。


    床上躺著一個中年人,腳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楊一博帶著蘇陽進屋將門關好,這才低聲道:“李頭,你看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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