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還是留了心眼的,先是迴家換了套衣服,又故意休息了一會兒,才悄悄去接頭地點。


    鬼門龍王沙通天身為黃河幫幫主,沒本錢的買賣做過無數,經驗何其老道。在目標迴家期間,耐心的在暗處等待著,直到有她有新的動作,才施展聽音辨位的絕活,以聽力為指引進行跟蹤。別說讓李婉兒看到他,連他自己都沒有看到李婉兒,純粹憑借一點點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遠遠跟在後麵,不露半點痕跡。


    任她再怎麽小心,也沒能察覺到自己被跟蹤,在城內繞了兩圈後,終於來到了接頭地點。


    按照約定,在一株大樹頂上掛上白絲帶,然後等待接頭人的到來。


    樹林裏,一紅一青一白三道身影如飛似箭,紅色身影幾乎腳不沾地,青色身影是真的踏空而行,隻有白色身影四肢著地。


    “這局是我贏了!”穿紅衣服的人,身材挺拔,聲音卻很軟糯。


    “白公公,加油啊!”青色身影身在離地數丈處,好似閑庭信步,高高在上的觀看紅白對決。


    “吼!”靈獸白猿落地時重,騰空時輕,將重力控製運用得異常靈巧,然而終歸比不過紅衣人快如閃電的身法。


    “嗬嗬,不服是吧!要不要再來一局?”


    白猿人性化的搖搖頭,輸了這麽多次,還有什麽不服的,最多有點惱羞成怒而已。


    “青夫人,要不你跟我比一比?”


    青色身影飄然落在樹梢,“你的身法的確很快,而且詭異多變,可惜修煉的法門過於陰邪,跟我比還不夠看。”


    紅衣人屬於屢敗屢戰的性格,雖然從來沒贏過,依然堅持繼續挑戰:“什麽不夠看!那是我沒發揮好,這次我一定能贏!”


    青色身影忽然神色一動,“我有事要辦,恕不奉陪!”言畢踏空而去。


    紅衣人不甘心的追上去,心中暗暗存了比試之心,妄圖一雪前恥。青色身影在空中腳踏冰蓮直線飛馳,一路暢通無阻,而地麵上樹木、斜坡、亂石等各種障礙物多不勝數,隻能曲折繞行,要多走無數冤枉路。就算把吃奶的力氣用出來,也無濟於事,隻能被越甩越遠,不一會兒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樹叢中,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鬼門龍王,在暗中悄然窺探。目標在這裏停留這麽久,顯然是在等人,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對方的後台老板極有可能現身。想到這裏,他又將身體縮了縮,眼看要大功告成,可不能在關鍵的時刻暴露行藏。


    忽然間紅影一閃,威震河套的成名高手沙通天,險些嚇得叫出聲來。這個紅衣人他可記得太清楚了,當日王府四大高手聯合起來圍攻,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沒想到今日又遇到這位煞星。這等高手誰都不知道有些什麽手段,他哪敢再看,萬一被發現後果太可怕了,別說立功命都要送出去。


    憋著氣,邁著輕到不能再輕的腳步,逃出十裏之外,才敢發足狂奔,一口氣跑迴老巢。


    “沙先生,您迴來了。情況調查的如何?”


    楊康的聲音響起,同時千手人屠彭連虎飛快到到四周繞了一圈,沒見到有人跟蹤,才轉身迴去。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青色人影隨著他一起,飄然進入。


    此處是個大宅院,外麵看起來與尋常的富戶沒什麽區別,裏麵卻是三步一崗,有大批武士在嚴密的守衛著。要想不驚動他們潛入內部,即便是頂級高手也難以做到,觀察一會兒後,青色人影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


    “李婉兒去見的人,是皇宮大內的頂級高手,而且是我們曾遇到過的那位紅衣人。”


    其他三位供奉高手心頭一震,暗自驚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能夠將最新式的保密裝備大批拿出來賣,牽扯到皇宮中人不足為奇。這人的武功雖高,難道比歐陽先生還厲害不成?咱們無需擔心。”


    小王爺明顯打著算計對方的主意,雙方隻怕免不了一場衝突。四大供奉朝無憂無慮唿唿大睡的歐陽鋒看了眼,己方的這位頂級高手實力是有的,就是腦子不靈光,讓人沒法不擔心啊。


    “小王爺,依彭某所見,咱們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妙。此處畢竟是宋朝的地盤,一旦我們的身份暴露,不僅斷絕了購買新式裝備的渠道,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都不容易。”


    “彭兄說得有理,我老梁也是這個意思。咱們主要目的是將新式裝備運迴去,若無十足把握,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得好。”


    除了彭連虎和梁子翁外,沙通天和靈智上人顯然也是希望避免與紅衣人衝突的,大家目光懇切的望著小王爺,希望他能懸崖勒馬。


    “諸位先生多慮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小王怎敢輕舉妄動。有道是上兵伐謀,咱們不必自己動手,坐山觀虎鬥就好。”


    丐幫人數眾多,難免會有貪財忘義的敗類摻雜其中,被楊康收買,成為了他的眼線。之前他得到線報,北丐洪七公在北方露麵,所以才大膽的迴到丐幫主事。近日,又有消息傳來,洪七公即將抵達臨安。


    本來楊康打算哄歐陽鋒出手,現在有更好的選擇出現,得想個辦法巧妙安排,讓紅衣人跟洪七公拚個你死我活。


    話說兩頭,另一邊李婉兒本來是在等著阿青,結果冒出個不相幹的紅衣人來。此處地方如此偏僻,向來人跡罕至,怎能不讓人心生警惕,將其誤會成跟蹤者。


    “閣下有何貴幹?”


    紅衣人被阿青甩得沒影,正處於氣不順的狀態中,掃了她一眼,以咄咄逼人的語氣問道:“說!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本來已經把對方當成不懷好意的跟蹤者,再加上此人語氣如此不善,豈能不炸毛。


    “好大的口氣!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敢對本小姐如此頤指氣使!讓我來猜猜看,你究竟是錢塘幫的走狗,還是長平鏢局的嘍囉,亦或是丐幫的乞丐?”


    在皇宮大內,太後、皇帝都對其以禮相待,多少王公貴人上趕著巴結,居然被人罵成走狗、嘍囉、乞丐,紅衣人臉色一沉,“放肆!膽敢如此無禮,惹怒本座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隨著話語聲,沛然氣浪橫掃而過,地上的塵土連同落葉一起被吹飛,對方尚未出手,隻是氣勢一震間已有如此威勢。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高手!衡山派李婉兒,向閣下討教幾招!”


    衡山派另辟蹊徑,以音樂為修煉內功的法門,使得雖是劍法,動作卻靈動婉約如同舞蹈,一圈圈的劍光晃得人眼花繚亂。別看她年輕,一手衡山派的嫡傳劍法,耍的有模有樣,對手隻需稍微一個分神,便有血光之災。


    “唰唰”的劍光之中,紅色的人影閑庭信步般隨意遊走,無論劍鋒如何努力追逐,始終不能沾到半點衣角。對方甚至還有空暇,對她的劍招進行點評,“看起是賞心悅目,可惜中看不中用,威力平平,不過如此。”


    任由自己怎麽變招,對方隻是背著雙手,輕鬆愜意的站在自己麵前,隨劍鋒之進而退,又隨劍鋒之退而進,將自己苦練而成的劍法視為玩笑。更讓人絕望的是,對方可以說沒有使出任何招數,單純以閃電般的進退自如,就讓她無計可施。


    人家根本不屑於還手,她怎麽好意思一直獻醜,退後兩步收劍迴鞘,換上尊敬的語氣:“好神奇的身法!小女子服輸了,敢問閣下究竟是什麽人?”


    紅衣人嘴上說她劍法平平,實際上心裏很欣賞剛才那些姿態優美的劍招動作,語氣跟剛才相比溫和了許多:“你倒是猜猜看。”


    “錢塘幫的幫主,武功絕對沒有閣下厲害,想來閣下不會屈就於這種地方小幫派。閣下莫非是長平鏢局的總鏢頭?或者是丐幫的老幫主九指神丐洪七公?”


    一邊說一邊側著小腦袋,亮晶晶的大眼睛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提到長平鏢局總鏢頭時,對方眼裏沒有半點波動,可見不是。提到丐幫老幫主時,對方將背著的手亮出來,十個指頭整整齊齊,絕對不是九指神丐。


    “都不是對吧!等我再想想,想到了!你肯定是東海桃花島主!”


    小姑娘認真思考的可愛神態,惹得對方啞然失笑,搖頭道:“不對!我從來沒去過東海。”


    連東海都沒去過,那肯定不是黃藥師了。天下有數的著名頂級高手中,隻剩下南帝和西毒,看此人的儀態不像是皇帝,跟歐陽克長得也不同相,還能是誰呢?


    “我猜不出來了。閣下武功如此高明,怎麽會在武林中籍籍無名?”


    從前,自己的確自負天下無敵,最近與阿青較量過後,可不敢再自負了。無論是心法、武技、身法,比試了那麽多次,自己一次都沒有贏過,想想還真是不服氣啊!


    “再怎麽高明,也不過是別人的手下敗將,有什麽可稱道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手下敗將四個字,在剛剛認輸的李婉兒聽來,不無諷刺之意,她抗辯道:“一時的勝敗不值得看重,我承認現在不是你的對手,大不了苦練十年再比過!”


    紅衣人看麵相最多不過四五十歲的模樣,實際上好幾年前已經做過八十大壽了,習武至今足足苦練了八十餘年,再練十年又能精進多少?說不定隨著年齡增長身體不濟,十年後還不如今日。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心想,哪有直接問女孩子年齡的,不知道犯忌諱嗎?


    “快二十了。”


    實際上當然是早就過了二十歲生日。


    “年輕真好啊,唉!可惜歲月最是無情,時光無法逆轉,我已經老啦。你的劍術嘛,姿態美則美矣,用以對付真正的高手,略嫌太緩慢呆板了些。”


    以對方的武功,想對自己不利的話不要太簡單,犯不著囉嗦那麽多。聽人家說話的意思,顯然沒有歹意,看來是誤會了,或許人家隻是湊巧途經此地,並非有意跟蹤。


    “前輩要是肯指點一二,小女子感激不盡!”


    “好吧!小姑娘看著順眼,就當賞你了。”紅衣人隨手折了一根樹枝,“你且看我動作。”


    樹枝隨著身體的小幅度動作,快如旋風般疾舞,讓人看得目不暇接。樹枝所展示的招數,其實就是她剛才所施展過的劍招,隻不過被對方以更簡約更直接的方式使出來,幾乎沒用半點多餘的力氣,極盡其快。


    “看懂了麽?”


    哪裏顧得上迴答,她閉著眼睛全神貫注的迴憶著,將對方的每個動作與自己的動作做著對比。足足過了好久,才睜開眼睛,不是說已經全盤領悟對方的指點,而是精妙之處實在太多,理解掌握起來太費精神,精力不足以支持她繼續領悟下去了。


    “前輩?”四顧之下,已經不見對方人影,隻好向著對方剛才所站的位置跪下來,叩首拜謝,“多謝前輩指點!”


    衡山派的劍術經對方改良後,實戰效果大幅提升,這份大恩怎麽迴報都不嫌太過。行過大禮之後,她差點起不了身,摸摸自己衣襟,無怪感覺冰涼,原來周身都被汗浸透了。


    “我真是沒用,浪費了太多,領悟的隻有十之一二,要是前輩能再指點一次,不!再多指點幾次,說不定還能多領悟幾成!”


    功力不可同日而語,武學層次相差太多,完全領悟對方所指點的精要,她是不敢奢想的。


    “你在跟誰說話?”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隨即想起這個聲音是屬於接頭人的。


    “青夫人,您終於來了。”


    因為偶遇紅衣人,她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自己跑到這裏來,最初的目的是為了通知接頭人,對方願意先付款。


    “有好消息!買家同意付錢了,不過這次的金額太大,我擔心會出事,想請您親自安排高手處理。”


    剛剛從武學進境的喜悅和懊悔中清醒過來,她馬上又進入了新的亢奮狀態,千兩黃金啊!不想要的是傻子!


    遺憾的是,喜悅的心情沒有感染到接頭人,對方冷淡的迴應道:“這個接頭點已經暴露,交易的事以後再說,你迴去等消息吧。”


    不是吧!好不容易等到買家籌夠錢了,又等?掉進錢眼裏的時候,怎麽能等得了嘛!


    “不是!剛才那位紅衣前輩應該沒有惡意的,估計是湊巧路過。我認為不會影響交易,您再考慮一下吧!”


    紅衣前輩?阿青想到了最近頻繁找自己比試的那位,自己大意了,隻顧跟蹤另一個暗藏的偷窺者,忘了防備那位熟人。雖說雙方已經混得有點熟,但沒有得到夫君的許可之前,交易的事不能被那位知曉。


    “原來還不止一個人,那就更嚴重了,交易的事,必須先放一放。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清影一閃,人已經消失。前幾次是自己先離開的,這迴她才意識到,接頭人似乎同樣是個身法出神入化的高手。


    “原來在武林中有那麽多名聲不顯的隱世高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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